第179章 確實無可救藥

如果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說祈淵不是邪道，那就相當於承認當日射日台上祈淵在帝都百姓面前所簽的伏罪詔是假的。

國師祈淵是不是受人脅迫在長明本來就受人爭議，而若真的要抽絲剝繭追根溯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是她靈玄。

是她以清流一派的性命相要挾逼迫祈淵在射日台上籤下了伏罪詔。

.........

她以為將他拉下神壇，國師的光環不再，成為一個階下囚，她就可以將他永遠禁錮在宸宮為她所用。

事實好像也是這樣。

原本一切都在按照她所策劃的進行。

...........

而此刻只需要眾目睽睽之下再給他最後一擊，他便永遠都不會再成為自己的威脅。

只要他聲名盡毀清流一派再無死灰復燃的可能，自己就再無後顧之憂。

自己的血是他體內的生死蠱的解藥，他這一世都別想擺脫自己！

讓他永遠留在自己的宸宮裏面不好嗎？

讓他成為只能依附自己的禁臠不好嗎？

讓他這一生一世眼裏心裏就都只有自己不好嗎？

這不是自己上一世隱秘的妄想嗎？！

她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為他脫罪。

因為只有他身負罪孽，才會理所當然成為階下囚。

而只有他成為階下囚，她才會將他永遠禁錮私藏起來的可能！

包藏禍心齷齪歹毒的邪道，她知道他不是就好了。

她也一點都不想讓別人知道。

因為月亮這種東西就是私藏起來一個人觀賞最好看。

...............

營地之中朝臣和帝都權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靈玄身上。

只見她手持破曉劍，周身清冷肅殺，看着包圍圈裏面的祈淵，沒有走上前。

兩次，她都幾乎毫不猶豫的，沒有選擇他。

祈淵眉眼間神色越笑越孤寒，他看着少女，悲憫和溫柔盡散，眼尾的血色越來越濃，被毀掉的左半張臉傷疤看起來更為猙獰醜陋，而右半張臉似乎清雋俊美如初，但他整張臉看起來就極為妖冶！

一時間眾人只見營地上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漫天砸落，從祈淵身上所涌動而出的靈力強大可怖至極，在場朝臣和帝都權貴紛紛驚駭！

「這，這........」

「邪道，邪道啊！」

「這邪道是想要做什麼？！」

「難道這青天大白日，他還敢直接濫殺無辜，殺了我們不成？！」

「這靈山邪道來我們長明果然是包藏禍心！」

「靈玄公主，靈玄公主......」

在場的朝臣和帝都權貴越來越害怕恐慌，害怕自己直接死在這裏。

上至皇室無權處死修士是中洲這千年來的規矩，他們也不敢直接上前諫義靈玄殺了祈淵，只希望她這個時候一定要擋在他們身前，將手中長劍指向那個邪道！

如果那邪道接下來膽敢濫殺無辜，她身為長明皇室的公主，皇帝親封的戰神就合該為了他們這些無辜之人，殺了那邪道！

靈玄在眾人身前看着包圍圈的祈淵。

他體內雖然有生死蠱，但如果他要玉石俱焚，其靈力足以毀滅掉這裏的一切。

但是，他會嗎？

他不會。

靈玄看着他雪色寬袖下那隻因靈力匯聚法力涌動看起來好像有些微微顫動的手。

知道，現在，他只想殺了她。

靈玄被那些朝臣和帝都權貴簇擁在前面，他們只見少女緩緩抬起了手，用手中的破曉劍指向了邪道祈淵。

清靈的聲音飄蕩在這方營地上聽起來涼薄肅殺又清晰至極。

「祈淵，停下！」

說完只見她眸光微動，眼眶像是開始泛起紅，薄霧般，明凈又朦朧不清。

最後一次。

只要將他全身的傲骨盡數折斷，他就不得不心甘情願地跟自己回去。

最後一次。

她以後再也不會放任對他的傷害。

宸宮那麼大，她會讓侍衛戒備森嚴。他喜歡靜，日後她就不會讓任何人攪擾他，只留他一個人也可以，他想要做什麼都行。

「公主小心！」

「靈玄公主小心！」

「靈玄！」

在場之人看到那邪道祈淵非但沒有停下，並且周身涌動的強烈殺氣更甚！

靈力裹挾着怨憎化為利刃直接逼向靈玄！

袖下靈玄的一隻手緊握，看着祈淵的樣子，沒有後退半步。

利刃擦過了髮絲，那一刻，靈玄閉上了雙眼。

仙門神官悲憫蒼生。

她也是蒼生之一。

但，也可以不是。

她篤定了祈淵的理智。

他不會在人前在污衊加身的時候殺了她。

利刃之上強勁的靈力漸消，飛沙走石盡落，喧鬧鼎沸的營地一時間變得分外空曠寒冷。

果然........

靈玄睜開了眼。

她將手拿破曉劍的那隻手垂了下去，看着包圍圈收去靈力的祈淵，清冷靈動的眉眼之間似乎有些許某種意義上得逞的笑意，她朝他走了過去。

這一次之後，長明再無他的信徒，朝堂再無忠於他的朝臣，皆是對他避如蛇蠍之人，只有自己的宸宮，能夠讓他在長明安身立命。

她也只想他以後老老實實地留在她的宸宮，不再想要接觸外面的一切。

「欺師滅道，玄鏡尊當年的預言果然沒有錯！」

而就在這時，一道凝重肅殺的聲音傳來，靈玄挺住了腳步，朝聲音來處看了過去，冰顏神色多少有些驚愕。

「靈山仙使？！」

「靈山仙使！」

「是靈山仙使！」

「靈山仙使怎麼會來？」

「難道是為了這邪道祈淵？！」

「這.......」

營地之上所有朝臣，包括皇后高氏看到溫燼的到來都很震驚。」

「怎麼會....」

長明朝臣還不敢與整個靈山為敵，紛紛叩拜。

先是玄鏡，后又是祈淵，靈山的修士雖在長明早已經陷入了爭議，但靈山是中洲眾仙門之首，長明朝臣都不敢對他們不敬。

中洲各國上至皇室，下至平民對於修仙門派都懷有一種敬仰畏懼。

敬仰的是他們的道義，畏懼的是他們不同於常人的資質和所修習的術法。

人都嚮往永生和法力，但人的資質不同，所以那些能入仙門修道的人都是人中龍鳳。

人們天生對仙門帶有某種敬仰。

「師弟，事到如今，你還要以身飼狼嗎？」

「她無可救藥，事到如今，你還要執迷不悟嗎！」

溫燼身後一眾修士之中有南衡。

南衡看到祈淵如今的模樣，想到之前靈玄對祈淵做的種種，如果不是因為在這狩獵場，長明朝臣和權貴皆在場，南衡真的想去一刀殺了她！

靈玄看着溫燼，冰顏上目光逐漸變得陰鬱，右手所持的破曉劍提了起來，而只見溫燼走到了祈淵的身前。

此刻祈淵看向她，清雋如畫的眉眼間神色無悲無怨，眸光一片死寂。

他搖了搖頭。

低沉的聲音寒涼。

「確實無可救藥。」

執迷不悟嗎？

祈淵不知道。

但事到如今，他已經對她徹底失望了。

靈玄看着祈淵走向靈山的那些修士，一時間心裏慌亂至極，腳步雜亂無章，有些急匆匆。

「先生！」

顏塵在她身後一把拉住了她。

「公主，不要過去。」

長明朝臣和帝都權貴都在場，公主這個時候再去與祈淵有任何牽扯之後都會被非議！.z.br>

靈山一眾修士見祈淵走了過來，自動為他讓開了一條路，玄靈尊的徒弟，此番長明對他們這些靈山修士來說就是折辱！

「先生！」

靈玄在他身後喊得聲音有些發顫。

但是祈淵再也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