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龍傲天
幽暗的監牢之內，燈火飄搖，一人盤坐其中靜靜冥思，而緩緩走來的腳步聲，打斷了原有平靜。
“你最好解釋一下日前所為。”來人渾厚低沉的語氣，充滿了不世之威，令人不自誠服。
“父...龍主。”昏暗光線之中，隱見牢內之人半跪在地，“我沒什麼可解釋的。”話一說完，周遭空氣竟有絲絲震動之感，搖晃的火光更顯撲朔迷離。
“龍淵，你要明白龍家的處境，三境之會將是機會，在此之前，無論何事，皆要吞下。還有兩天時間，你可藉此好好細思一番。”“難道兄長之事也？”
“世人之眼，我們只是被詛咒污染的家族而已，唯有自證玄靈存在，才能真正發揮古遺族的力量，屆時四家就只有龍家為尊！你之兄長定不會希望成為別人能借題發揮的籌碼。”
沉默的姿態，是因為不知此刻該作何言語，難道所謂榮譽地位真比得上生命可貴？龍淵感覺着遠去的人，咬緊的牙關，滲出的血絲在火光之下猶如深淵裏僅剩的一絲餘光。
渾身像被什麼壓到散架一樣，躺在床上的流真感覺難以翻身，睜眼瞬間——俊俏不失氣質，氣宇軒昂，眉宇間流露出的英雄氣概耀眼非常，直勾勾的眼神更是令人芳心暗許，拍打在臉上的暖流，溫暖(流真：作者你等等)...
“這位英雄請自重啊，你不能趁人之危吧。我愛好還是正常的謝謝。”
“本大爺路過救了你們難道不應該回報一下嗎，哈？再者，聽說有穢獸存在的地方為什麼你們還活着，這倒是令本大爺好奇，明明只是一群下族。”
“...這不是你壓在我身上的理由謝謝。”“男子漢大丈夫在意太多細節有損氣概。本大爺無所顧忌。嘖，區區下族什麼眼神。”起身的人似是不悅，高大的身影背對而去，“另外兩個女的在隔壁館間，基本已經沒事。有緣再見了，命大的下族。”
瀟洒的身影，流真此刻倍感不公——我tm拿錯主角劇本了吧喂。慢慢恢復知覺的身體，眩暈感一時不退，緩了一會後，搖搖晃晃地走下了樓。
踩空一瞬，身體直直摔下樓梯之時，一人飛馳抱住了流真，漂亮的360度旋轉落地，令流真猶如天旋地轉。“沒事吧，余~的~主~人~啊！呵呵呵呵！”
定睛一看，雖是褪去了原本紫調膚色，但其令人“難忘”的面容，此時正面目猙獰地看着自己，流真一時膽寒。
“你你你你...等等，主人？”“現在汝別說忘了對余做了什麼，莫名締結了什麼刻印，還是不知名的契約，什麼啊，現今還有能和穢獸這麼高等的存在締約的存在嗎！？汝這凡人快點還余自由啊！！”
流真感受着越來越緊的“擁抱”，雖然貼身的溫暖有些欲罷不能，但此刻眼前漸漸發黑也是快往升天逼近了，此時，額間突然刻印浮現，發出淡淡紫芒。
“砰！”流真瞬間摔倒在地，又再一次感受到了被壓身的“快感”。“為什麼突然沒力了！？”“你這條蛇化身為人也挺重的...噗！”“汝閉嘴！”
在紫化蟒不情願的攙扶下，流真來到零九躺着的房間裏。只見一名穿着白衣的人手裏發著綠光照耀着零九身體，後者原本破爛不堪的衣服也換成了病服樣子的服飾。
“哦，你醒啦。”見到流真，白衣者收功后，慢慢走了過去。青絲白髮，卻是不老容顏，充滿成熟魅力的五官和舉止，和善的笑容讓流真有些“眩暈”。
“還好有人把你們三個送來這義濟館，不然到其他地方，可是不給下族接待的，尤其是你哦，少年。”有些俏皮的語氣，夾帶一絲寂寞感，像是許久未有人光顧一般，“你旁邊這位倒是恢復快速，這邊的話已經基本處理完畢，最好還是修養兩天，雖是藉助靈石，但本身作為下族的身體快要不堪負荷，身為她重要的人要好好勸下哦，接下來就交給你，少年。”
“...哦..哦，謝謝大夫，但是我們沒錢？”“錢？不不，義濟館專門為下族開放，這是我何薇裳的原則哦。安心修養吧。”同時又豪氣的背影，不禁讓人心生可靠之感。留下的兩人則坐在了床邊，靜靜看着沉睡的零九。
腦海之中，零九眼前儘是漫天流火，地上儘是灰燼，掩蓋不了的血腥味，親人的慘狀就在眼前，無能為力的自己，看着遠方咆哮的黑色身影，除了顫抖，別無動作。畫面一轉，回到了幾天前的戰場之上，雖是不同身影，但巨大的黑色身影令她久久不能反應太多，只能下意識地聽從上級安排。
而現在，面對眼前似是穢獸的存在，自己依舊連眼前下境來的陌生人都不能守護，除了不甘，更是...不甘。眼角滑落的冰冷，突感手掌拭去的溫暖，緩緩睜開了眼，還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下境人的獃獃模樣——“是你！啊！”還有旁邊雙手交叉一臉不耐煩的紫化蟒，欲起身瞬間，渾身傳來的痛感讓零九動彈不得。“別衝動，現在怎麼說呢？先修養要緊點，這條蛇現在可以不用理。”“什！？汝！？是不想負責嗎！？”“欸？負責？”有些困惑的零九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這幕。
館內大廳中，何薇裳泡着清茶，望着門外，思緒萬千。
“難得你今天如此話多，那個冰山老阿姨。”“嗯~，小龍仔你在說什麼？”
“唔！？沒...倒是你為何讓我去收拾穢獸？你自己不就？”“多言。”
“那你想如何？本大爺只是想多遊山玩水，突然說這裏有穢獸滿心歡喜，卻只撿到三個下族。現場雖有打鬥痕迹，但也不像是他們所能為之。”“那名女子原來穿着應是帝國靈銳別動隊，而且還是最近編排至龍岳的末席，零九末席。”
“靈烙嗎？”“剛剛檢查不會有錯，應是她全力豁盡靈力暫時打退了那隻穢獸吧，你馬上再去看看，我也被它煩了一陣子了，老是有平民傷亡，官家也指望不上。”“還是那幫皇族獨有的惡趣味。哼，看在你面上我勉為其難再去那片殘林吧。”轉眼功夫，只剩何薇裳一人獨自品茶。
“什？締約？”零九一臉不可思議，強如穢獸被締結契約聞所未聞，並且一般是上族方有咒印加持才可為之，加之需要穩定靈源壓制其反噬，故而一般下族的靈鳴者少有契獸。
“你...到底是什麼人？”見零九有些警戒的表情，不想見到她因猜疑加重傷情的流真，欲坦言之時，紫化蟒突然說道：“是啊，能壓制住余的靈力，汝是為人族覺者吧？”話音剛落，零九警戒神情轉而為震驚無比，若是人有靈覺誤判，那身為靈覺遠超其上的自然生靈應是更為準確，何況還是威能強悍的穢獸了，紫化蟒有些不耐繼續說著：“要不是此境強盛清氣，本應接近化翼的余無法全力發揮，汝這個小丫頭又豈能傷余之身，加上這個虛偽又無責任感的覺者，啊，人類果然還是無恥。”
“覺...覺者?”零九依舊還是吃驚之中。“那個零九，你在吃驚什麼啊，別嚇我啊。”流真有些摸不着頭腦，莫名奇妙當了主人就算了，覺者又是什麼？
“但是很奇怪，明明感覺不到一絲靈力，卻能爆炸性爆發，余是**嗎？虛偽覺者。”
“喂，別老加虛偽算我求你了。”
“傳說，人類修行是為了能有朝一日登足神脈，”一旁的零九有些緩過神，慢慢坐起身，看向窗外，“靈翼修行為基礎，至現翼可數一數二，化翼為無已是靈識能開天地，后覺大道出世而立。之後法門千年來少有人成之。另外上族雖是出現多名覺者，但下族也有覺者出現。雖然千年間傳說只出現過三名，除最初的翼覺尊，另外的無記載外，但成了下族能出人頭地的希望和嚮往。要是有朝一日我也能...”
就在流真欲言之時，一旁的紫化蟒突然有了動作，只見其扛着兩人衝出窗外，隨後一道驚人劍氣，破頂而來。一時間四周遭受衝擊，人流四竄逃命。煙塵中，一個人慢慢走了出來，手握黑色長劍，猙獰凶面，紅光眼瞳煞氣非常，周身黑氣繚繞，高大身軀令人望而生畏，仰天怒吼一聲，身後瞬開法陣，走出十幾名形象相同但略小一號的人，朝着流真等人奔襲而來了。
“喂，汝個虛偽覺者，你還打算低調到什麼時候啊？還不想辦法，你死了契約在身余也會消亡的啊。”紫化蟒撐持結界護住三人，但流星般的攻勢，漸漸招架不住了。
零九細觀之下說道：“怎會是穢者？”“穢者？”“剛剛說了，修行有登足神脈之念想，但也有失足被自身慾念所化之穢氣侵襲而同化者，即是穢者，但怎麼會有如此數量和組織性？”“啊！”“轟！”疑惑間，紫化蟒被最大型穢者擊飛，直接撞上牆壁而去了。
“明明在樹林裏那麼強...”流真有些難以置信。十幾名黑劍穢者包圍襲身而來，法陣再現，零九勉強運用體內殘存靈力，實現短距瞬移。但力有不足，中途掉落不遠處紫化蟒所撞之處。四周已是被穢者包圍了起來。
“殺！”“鐺！”群攻而上，赫見紫化蟒運靈強行震開攻勢，爾後，聚靈再攻，“穢亟無生！”毒靈針現，穿破黑劍者，但由於自身穢氣流失大部分，雖只剩最大型的那個，但也至力竭了。一揮劍，強悍劍氣又將紫化蟒擊飛數丈。“可惡，靈契限制，余之穢力。虛偽覺者，雖然餘十分絕對無比拒絕，但，喚余之名。”
腦海迴響，流真莫名感應，回應道：“那你告訴我啊！”“自己想啊，汝是締約者，需要你感知余之名，快！余無法道自身之名！”“這是什麼設定啊！？啊！零九！？”只見穢者立於零九之上，舉劍欲揮，血流而出，紫化蟒同感嘔紅，竟是流真擋劍在前。
似是吸收生命之能，流真意識迅速流失。溫熱的液體流在零九身上，為什麼，在鐮靈追殺也是，一戰紫化蟒也是，祭獸結界內也是，就連那一天也是這樣，無能為力。“啊？”臉頰又是熟悉觸感，眼神雖是空洞，但那樣獃獃的傻笑，你為什麼還笑得出來？零九第一次流露出悲傷神情。穢者欲再下殺手，一道光柱將其轟退。“開什麼玩笑！？余，余才不會，虛偽覺者，汝別裝死了，快說出來啊！”
“別露出這個表情啊，我不想想起她啊。...那條蛇好吵...咳...為什麼，哦，呵呵，我又要死了嗎？”潛意識中，又見揮舞雙翼，只是這次隱約可見一黑一白。慢慢靠近中，只聞聲一語：“刻契之能，你可以的。異世來的陌生人啊。”
靈力躥升，發豎立而上，轉身瞬間，漠然身影再現眼前。穢者一時遲鈍。流真雙手合十，念道：“通達天地，靈無二分，源始共靈。紫影靈煌姬。”聞言，紫化蟒周身清穢雙氣環繞，身姿一改，浮空而上，後有靈環而繞身，煥發靈光，氣化貼身之袍，宛若聖潔，然紫邪穢氣夾雜其中，盡化一氣交互衝擊而去。穢者強擋來招，黑劍瞬折，渾身穢甲毀去大半。衝擊過後，流真和紫化蟒一同倒地不起。“吼！”失去理性的穢者猶如野獸一般，怒吼連連，直奔而去，零九下意識抱住流真，不做他想。
“龍行天關！”一道強悍無匹的靈力直擊穢者，金色光芒之中，其身影漸漸消失了。一人，金髮碧眼，清靈玄氣環繞，宛若神姿。散去靈力，恢復及腰黑髮，俊俏不失氣質，氣宇軒昂，眉宇間流露出的英雄氣概耀眼非常。“穢者，不過如此！”“你...你是，龍家的...”收到衝擊暈厥之際，所見之景讓零九再一次久久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