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神識
“白染塵，白染塵。”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白染塵感覺到雨似乎停了，甚至那急促的馬蹄聲也聽不到了，正納悶客卿不是說好送到上清觀之時，恍惚間聽到有人輕喚着自己的名字。
“白染塵，好久不見！”
白染塵預感不妙，醒來后卻發現眼前一片明亮燦爛，照得只能眯出一條眼縫。
待耀眼光芒漸漸褪去，白染塵緩緩睜開了雙眼，這才看清自己竟漂浮在一片無邊無際的白色空間，眼前正有一團不斷閃爍的金色光球，來到跟前與自己對話了。
七百年前，白染塵與八位聖徒前往極北，在阻止黑暗神殿入侵的過程中，以生命為代價戰勝混亂之主，就在瀕臨死亡之際，曾進入過這個閃亮的白色空間。
當時白染塵以為自己力戰而亡，進入了死後冥界，但很快他發現炫白的空間裏有團會說話的金色球體，還自稱是創世之神，名為先天熵，並告訴他正處在神識當中。
“弟子拜見上神！”
白染塵立馬才意識到剛才的寂靜，並非真正的寂靜，而是意識來到了創世神的神識當中，再次遇見賜予自己永生的先天熵，便急忙落地后跪地叩拜行禮。
“不必多禮，起來說話！”
先天熵不住閃耀，周圍白色虛空開始浮現出白染塵這近幾百年來的所作所為，儘是插手人間不平之事，隨後嘆息道：“白染塵，你雜念太多，太在意人間之事了！”
“上神，弟子時常插手人間之事，只因不忍多國連年爆發戰爭，導致生靈塗炭，更不想征戰令百姓流離失所，以致顛沛流離，弟子所做並非出於為己私利！”
自黑暗神殿入侵被白染塵擊潰之後，中土開始漸漸開始出現強大部族，最早建國的便是磐國，之後各地部落領袖陸陸續續地建立了藏國、靳國以及其他各國。
神聖領域的眾神們看着這些國家日漸繁榮強盛，甚至每日祈求上蒼能庇佑國家千秋萬載，於是分別贈予九國一件能守護國家的神諭，並在神器上賦予了眾神的祝福。
劍芒便是靳國獲得的神諭，並言明只要靳國供奉劍芒，舉國上下以劍為尊，劍芒就能釋放耀眼的神聖綠光，便能守護靳國永世安泰。
其他國家在得到神諭之後，紛紛如同靳國一般建殿供奉了起來，使得原本以為只有本國的國君們看到一道道衝天光束之後，也明白了自己並非中土之主。
而且如此強大的力量落入中土各國，也使得遠在黑暗神殿的魔物產生了共鳴，同時它們也感應到了君王們的對他國的好奇以及想要征服他國的慾望。
於是黑暗神殿便開始一波又一波地攻擊中土之上的光明結界，雖不能實體進入，但卻能通過那細微的裂隙，每晚對沉睡的君王發出蠱惑人心的惡魔低語。
在低語的影響下，君王們徹底陷入了瘋狂，得知只要能集齊九國神諭，便能成為萬世不朽的中土之主時，他們被那至高無上的權力和永世不滅的生命徹底誘惑了。
后三百年間，中土之上便進入了爭奪神諭的時代，此後各國連年爆發戰爭，目的都是為了能夠戰勝鄰國，獲得九個神諭成為至高無上的中土之主。
白染塵目睹這些國家建立，又看着逐漸強盛，直到最後轉入戰火連天。
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原本友善的人們開始不斷地互相殘殺，這一切讓白染塵陷入了無盡的迷茫，他曾經試圖進入神識，想要詢問上神為何不阻止這一切。
但屢次嘗試之下都進入這個白色之地后，便憑藉一己之力，去阻止紛爭。
直到今日，他失去神輝之後，居然再次來到了神識當中，不承想自己尚未開口詢問為何人間如此，不想反被上神倒打一耙，責備他在人間太多管閑事。
白染塵自昨夜失去神輝，猜想可能是違背天道大意，本應旁觀人間，專心抵禦黑暗神殿的入侵，但總是插手太多中土之事，這才導致上神震怒被收回神輝。
“白染塵，天道本意便是順其自然，人間自有人間事！”
先天熵說罷化身金色人形走到白染塵面前，抬手示意跟隨自己，待走了一段后便停下了腳步，指着身前那純白虛無中一處黑色裂隙說道：“白染塵，眼下形勢危急，人間之事已無暇顧及，黑暗捲土重來，正在侵蝕着光明！”
“本尊即使動用劍芒聖力以及賦予你的神輝都無法抵禦這道裂隙的擴散。”
白染塵聽聞黑暗入侵，頓時臉色一驚，心中想到在白松林被混亂之主的話語衝擊，以及那團來自未知之地的黑霧，原來皆是從這條裂隙而來。
“上神，劍芒不是庇佑靳國的神諭嗎，難道不是？”
白染塵同時也明白更為可怕的事實，有點難以置信。
想不到劍芒與神輝同時消逝，並非自己，而是先天熵為了堵住裂隙而用盡了聖力，但更令他難以接受的是，九國神諭居然是上神們吸納聖力的工具罷了。
“白染塵，沒什麼好驚訝的，你看……”
先天熵再次讓周圍空間浮現了當年各國建立后的場景，隨後指着那一幕幕的場景對白染塵講解起來：“當時九國紛紛建立，隨後國力日漸強盛，於是他們開始窺探天機，不知從何得知，可以建壇祈福，吸納上天靈氣，以求國運昌隆。”
“倘若一直讓這些貪婪的國主吸納下去，那麼用來抵禦未知魔物的光明結界將會變得極為不穩，到時候黑暗將會再臨中土，重蹈七百年的覆轍。”
在得知神諭只是謊言，僅僅只是一件為神聖領域凝聚聖力的工具之時，白染塵憤憤問道：“於是上神您便給了九國神諭，讓他們陷入了無盡的廝殺？”
“只是本尊也沒想到最後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遠在神聖領域的眾神非常擔心長此下去，終有一天神聖領域會變得極為脆弱，於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其中一名上神想到了賜予九國神諭，這樣一來，原本被祈福而吸納的聖力變成了各國供奉神諭，所產生的聖力更是能為己所用。
但只是眾神們沒有想到，這些貪婪的國主在得到神諭后，竟然還窺伺着他國的神諭，從而導致互相搶奪神諭，以求一統中土，這讓先天熵始料未及。
“原本九國供奉的神諭正好維持光明結界的能量，不承想他們為了爭奪神諭，連年戰爭，現今導致供奉的神諭聖力不足，這才讓黑暗神殿有了可乘之機。”
先天熵憂心忡忡地看着不住閃動的黑色裂隙，對一旁沉思的白染塵繼續道：“本尊及眾神已將自身所有聖力用於抵禦裂隙的擴大，但照這樣的速度下去的話，通往中土的黑暗之門必然會被打開，到時候，那些魔物也會如潮水般湧入中土為禍蒼生。”
“上神，弟子現今神輝已失，如何來抵禦黑暗！”
昔日神輝在身，白染塵尚有與黑暗一戰之力，但現在神輝已是，道境跌落，只憑天道初境“抱元守一”所剩無幾的聖力斷然不是黑暗的對手，於是急忙詢問對策。
“昨夜眾神察覺到一股強大的黑暗氣息逐漸形成，想必是通過裂隙，藉著血月之夜，悄無聲息地滲入了中土，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去查探血月直射之人。”
先天熵之意與自己那血光之災的想法竟然不謀而合，只是白染塵沒想到竟然是黑暗入侵，於是立馬詢問道：“上神，倘若弟子發現此人，該如何處置？”
“此人必是與黑暗神殿連接的紐帶，倘若不將他除之，日後恐怕會越發強大，甚至有可能打開黑暗之門，引領黑暗神殿對中土的入侵！”
白染塵這七百年間雖殺死無數來自未知之地的魔物，但眼下先天熵要他去殺死一個僅僅只是被血月直射之人，內心不由把持不定，久久沒有應聲之下，先天熵再次強調了一遍：“白染塵，黑暗魔物極善偽裝，到時候不要優柔寡斷！”
“是！”
先天熵見白染塵應下此事，方才一揮手臂道：“去吧！”
眼前白光閃耀，白染塵瞬間也從神識中醒來，卻見車外雨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