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雪文
從天空收到了來信。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感覺好像上個世紀的事情了，但還是能夠依稀記得，在那個滿天繁星的夜晚，收到了來自天空的來信。
“今天感覺如何？這裏還習慣吧？”
上杉越睜開眼睛，眯着眼依稀看見一道遮擋陽光的人影。
“沒什麼不習慣的，這裏還是跟以前一樣。”
羽生末聖坐在上杉越身旁，背靠着樹榦，上杉越眯着眼，不知是睡着還是沒睡着。
“是呀，這裏還是跟以前一樣，跟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
羽生末聖仰頭感慨，這感覺還是跟以前一樣，以前上杉越就喜歡在這棵櫻樹下睡覺，他沒什麼事干，就在這裏陪他。
“師父的那座神社還在吧？”
上杉越眯着眼，天空被樹蔭遮擋，只有幾縷陽光穿過樹蔭，照射在身旁。
“師父手藝真好，這麼多年了只是看上去有些破舊，上次去看還以為你維修過呢。”
羽生末聖一聽，臉上展露微笑。
“還在呀，還在就好，老了，有些懷念從前了，不知道師父教給的你的是否落下了。”
“怎麼了？”
上杉越語氣毫不在意，隨意的詢問，羽生末聖也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沒什麼，就是做師兄的想替師父看看師弟你這麼多年有沒有把師父教給你的忘了。”
“原來是這樣啊，師兄你想看就直接跟師弟我直說好了，何必拐彎抹角。”
上杉越起身，拍了拍衣角，笑眯眯注視着樹下的羽生末聖。
“就怕師兄老了，被師弟我教訓就不好了。”
羽生末聖好像就在等上杉越這句話，臉上依舊保持微笑，起身，站在上杉越對面。
“無妨，師兄我這點肚量還是有的。”
上杉越笑眯眯的盯着羽生末聖，羽生末聖笑眯眯的回望着上杉越。
兩者注視片刻，上杉越轉身。
“就知道你忍不住，午後，老地方等你。”
上杉越說完離去，羽生末聖站在原地，笑眯眯的注視着上杉越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野中。
“越，這麼多年了，別以為就你改變了。”
羽生末聖握緊拳頭，抬頭看着天空。
臨近正午，陽光覆蓋大地，刺耳的蟬鳴不斷地傳入耳畔。
羽生末聖獨自一人行走在山林中，他今天要去赴宴，有場同學聚會在等着他。
不知何時，耳畔除了停不下來的蟬鳴，多出了富有層次感的海朝聲。
“快到了，這海潮，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呀。”
羽生末聖心中默念，加快腳步，不多時，視野開闊，蔚藍寬闊的海面出現在視野。
眼前的景象讓羽生末聖愣在原地，眼前除了這海面再無他物。
他心想：【真是物是人非，明明眼前的景象依舊同記憶中的一樣，但如今面目全非的我與當初的我已然不同。】
獃獃的注視着眼前的海面，連岸邊的礁石也同當初的一樣，原來這麼多年，這裏依舊沒有變。
見景傷情，羽生末聖不禁感慨：“跟記憶中的一樣，就像是兒時的圖畫一樣，現在長大的我從不知哪裏的角落裏翻出來，看着熟悉的畫面，但已經回不到從前，不過即便如此，這幅畫依舊深深地藏在我的心裏。”
羽生末聖最後望了幾眼，然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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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便看見一座神社，這座神社坐落在最高的山頂，從這裏能夠俯視整個海景。
羽生末聖加快腳步，走進這座神社，從前的記憶如同電影般不斷地在他眼前回放，依稀間，他看見了兩位少年坐在神社的走廊上不斷地打鬧。
“這裏跟以前一樣，根本沒變呀。”
“是呀，跟以前一樣，根本沒變呀，只不過變得是我們，對吧，末聖？”
身後傳來聲音，羽生末聖沒有回頭，仍然注視着神社。
“你說的沒錯，越，這裏什麼都沒變，變得是我們，我們變了，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因為我們都長大了，不是小孩了，所以回不到小時候了。”
上杉越站在羽生末聖身邊，跟他一樣注視着神社。
沉默許久，上杉越轉身。
“是呀，都變了，我們出了山，就註定回不到這裏，到不了的地方是遠方，回不去的地方是故鄉，我們既然離開了故鄉追求遠方，就沒資格懷念曾經，這是你對我說的，你忘記了嗎？”
羽生末聖被上杉越這句話勾起了曾經的記憶。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自己都快忘了，沒想到上杉越竟然還記得。
“你說得對，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那麼就沒資格懷念曾經，越，師父當年教給你的都沒忘吧！”
羽生末聖脫下羽織，腰間懸挂兩柄劍鞘。
“當然，並且更進一步！”
上杉越同樣腰間懸挂劍鞘，兩個不是過來敘舊的，是過來打架的。
“哦？這把劍你拿回來了？”
羽生末聖緊緊地注視着上杉越左邊腰間的劍鞘，那把劍他相當的熟悉，可以說是如同手足。
“是，我拿回來了，為了你，也為了她。”
上杉越輕輕撫摸着劍柄，如同情人，柔情的像是羅密歐。
“這樣才有意義！上杉越！來吧！”
羽生末聖緊緊地握住劍柄，衝著上杉越喊道。
上杉越收斂情緒，走到羽生末聖的對面。
兩人互相敬禮，隨後向著各自相反的方向走去，兩人就這樣擦肩而過。
走出十步，雙方停止，轉過身子。
“羽生心劍流-上杉越！”
“羽生心劍流-羽生末聖！”
“參上！”
“參上！”
伴隨着一陣怒吼，兩人同時出劍，雙方明明相隔十步，但在出劍的瞬間，劍刃便來到了對方的身旁。
縮地！比瞬步跟進一步的技藝，掌握這種技藝的劍客，十步以內，對方的脖頸猶如刀下的魚肉。
清脆的碰撞聲兩把劍刃交叉在一起，形成一道十字。
雙方並不打算退讓，不斷地施加壓力。
衣服下，上杉越暴起的靜脈不斷地曲張，他死死的盯住對方眼睛，就像當年那樣，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服輸！
上杉越的力量再次爆發，一瞬間，羽生末聖明白自己擋不住這頭野獸，劍刃橫轉，卸去勁道。
不待羽生末聖反應，上杉越便神乎其技的將劍刃強行扭轉，在空中形成一道7字，向著羽生末聖的脖頸砍去。
羽生末聖冷靜的用左手按住劍刃，一擊漂亮的右斜切截斷了上杉越這擊神乎其技的左斜切。
雙方各退數步，並沒有再出手，剛才只是看看對方過了這麼多年，比起以往是否進步。
無疑，雙方比起以往，可以說是天差地別，在漫長的時間中，技藝逐漸的完善，達到了各自的頂峰。
但羽生末聖明白，剛才的試探，他落了下風。
本以為對方賣了這麼多年拉麵不曾碰劍，技藝應該會有所下降，沒想到竟然精進不少。
果然，他當年就表現出在劍術上強大的天賦，現在依舊如此強大。
“本以為你當了這麼多年拉麵師傅，劍術上應該落下來了，沒想到反而精進，師父當年就常誇你，我過去以為師父偏心，現在看來，果真不假。”
面對對方的誇讚，上杉越沒有感到絲毫的得意，表情冷漠的可怕。
“你以為我這麼多年只是賣拉麵就能在劍術上取得進步？”
“不然呢？”
上杉越握緊劍刃，沒有感到絲毫的陌生，因為自己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放下劍！
重複了五十多年的切面，重複了五十多年的劈柴，這些日常中的動作都讓他不曾離開劍刃，就算不曾斬人，他也明白自己在進步，這是長年累月的積累。
那些老劍客們讓上杉越明白了這點，光靠天賦是走不到盡頭的。
技巧在漫長的時間裏日臻完美，力量在不斷地揮劍中逐漸巔峰，身體對於疼痛的忍耐在一次次受傷中變得麻木。
他上杉越不止是劍客，同時也是劍！
上杉越一言不發，劍刃扭轉，瞬間便出現羽生末聖的身邊。
快若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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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不會消散，不會遺忘，不會淡漠，只會……更加的深刻。
——羽生末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