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魔尊降世(19) 七七四十九日……
隕神大世界上徐戰場。
封箏悄悄走進她們搭建的木屋。
“咔吱——”踩了一腳的碎木塊。
“回來了?”邢瑾初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封箏:“……早啊,師姐,這麼早就起了?”
邢瑾初身着白色中衣從床上坐起,看着她勾手:“師妹,來。”
封箏輕步走去,走在床邊,朝她歪頭笑道:“師姐,你猜我給你從外界帶了什麼來?”
邢瑾初稍一沉思:“天階極品靈劍?上古劍譜?還是——”
“打住打住,”封箏雙手在身前比劃了叉,“都不是。”
也不用邢瑾初猜了,封箏雙手一攤,一套銘刻着高級法陣的華麗衣裳出現在封箏手上。
邢瑾初不解:“你怎麼突然想送我衣服了?以前送的到現在都還沒穿完。”
封箏嘿嘿笑:“師姐,我們去繁川中世界走一趟吧。”
邢瑾初猛地抬頭,雙眸有一瞬的迷失,呢喃道:“繁川中世界,真的好多年沒回去了……”
封箏眨眼,輕笑道:“你何止是繁川中世界好久沒回去了,隕神大世界你都好久沒出去了,天天在這個破戰場修鍊,對外界都生疏了。”
封箏的話帶上了幾分埋怨。
每次喊邢瑾初出去外面玩,不要一天到晚只知道修鍊,都被拒絕了,讓她記仇記了好久。
邢瑾初咬牙,伸手拽住封箏的手臂,輕輕一扭:“還不是你!把我帶來這個隕神大世界,又一直把我帶在你身邊,讓我圍着你轉,沒走幾個地方就來到這個上徐戰場修鍊,現在我為了追上你的腳步日夜努力修鍊,你還埋怨我?”
封箏:“……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把你帶在身邊,不讓你離開我。”
邢瑾初猝不及防聽到情話,睨了封箏一眼,耳尖卻快速紅了起來;“行了行了,在這上徐戰場一百年,你也就只能跟我說些甜言蜜語了。”
封箏脫口而出:“我也沒法跟別人說啊,這裏就你和我兩人。”
封箏說完后才察覺自己說了什麼,頓時暗中叫不好,果然,下一刻她就看見邢瑾初冷着一張臉看着她道:“怎麼,這裏就你和我兩人,你委屈了你不滿意了?看我看膩了?移情別戀了?”
兩人在這上徐戰場待了一百年,朝夕共處,同床共枕,除了沒有做到最後一步外,什麼道侶之間該做的,兩人都做全了,不建議做的,兩人也做了。
在俗塵,又有多少人能活一百年了,從出生哇哇大哭到白髮蒼蒼無聲歸去,凡人的一百年對她們修士來說太短,但人生的酸甜苦辣,都在這一百年裏嘗盡。其實修士也一樣。
她們在一起百年,還是確定彼此是自己最為愛慕的道侶。她們之間的感情,在這一百年根深蒂固,不容拆分。
封箏聽見邢瑾初的冷言冷語,立馬舉手發誓:“天道在上,若我移情別戀,就讓我——唔”
邢瑾初的玉手捂住封箏的嘴:“行了行了,我信你,天道忙得很,才沒空聽你這些假話呢。”
封箏長臂一伸,將邢瑾初摟進自己懷裏:“什麼嘛,我句句屬實好不好,我愛的從始至終只有你一人而已。”
邢瑾初靠在封箏懷裏,感受着封箏的溫熱,輕輕“嗯”了聲。
封箏說的是真的,這麼多年了,她能感知到。
封箏摟着邢瑾初,拿起她手上的那套華麗的衣裳,對她笑道:“師姐,你在這大乘期中期也卡了十年了,要不回繁川中世界去看看師父吧,你難道不想師父嗎?”
邢瑾初稍微考慮了下,便點頭同意了。她在這大乘期中期已經卡了十年,出去走走或許能有突破。
邢瑾初靠着封箏道:“師父那邊怎麼樣了?”
封箏挑眉笑道:“你不知道吧,師父馬上就要舉行結道大典了!”
邢瑾初聞言一愣,從封箏懷裏起來:“誰?師父跟誰好上了?”
她還是有些驚訝的,畢竟在她眼裏,師父一向對情愛之事看得很淡。
封箏輕笑:“宗主,她跟宗主要舉行道侶大典了!所以我才從外面尋了套現在隕神大世界最有名的衣服款式,打算讓你穿着回繁川中世界喝師父的喜酒。”
看着封箏臉上的笑,握着一件衣裳的邢瑾初伸出手抓住封箏的胳膊,看着她問道:“師妹,你呢?怎麼就只給我準備了一套,你不跟我一起去嗎?她也曾是你的師父。”
封箏聞言一笑,重新將邢瑾初拉回她懷裏,抱着她,下巴枕在她肩上,低聲笑道:“師姐,看來你在這上徐戰場待了一百年,真的忘記了很多事,比如,我是魔修,而是你仙修。”
她一個魔尊去參加繁川中世界第一大正道門派飛仙宗宗主和三長老的結道大典,到底是去送祝福還是威脅。
邢瑾初聞言一愣,隨後雙手摟住封箏的脖子,將頭埋在她肩上。
封箏伸手撫着她柔順的三千青絲,輕笑道:“沒事的,我在這裏等你回來,我沒關——”
一個吻突然印在封箏唇上,邢瑾初用嘴堵住了封箏的話。
她不想聽封箏的話,會讓她難受。
沒想到她都努力刻苦修鍊到大乘期中期了,還要受這正魔之論。
封箏猝不及防被吻,但因為多年的習慣,很快適應下來,還反客為主,摟住邢瑾初的細腰,把她往床上壓去。
情到濃時,邢瑾初摟着封箏的脖子對她道:“封箏,我們做到最後吧。”
封箏抬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師姐,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邢瑾初點頭:“跟你在一起這麼多年,我也想明白了,我根本就不想飛升,也不想成仙,我只想變強,我只想能保護我愛的人。”
“如果不能以仙修的身份跟你在一起,那麼就讓我以魔修的身份跟你在一起吧。”
邢瑾初嘴角的笑漾開:“師妹,我比師父幸運,我活了一百二十多年,有一百多年都是跟你在一起,我們沒有錯過彼此。”
邢瑾初摟着封箏道:“我不是仙人,也不是聖人,我只是一個有靈力的凡人,我也只想跟我愛的人在一起。”
封箏怔怔地望着身下的邢瑾初,低聲道:“師姐……”
邢瑾初伸手撫着封箏的臉:“這麼多年,每次到了最後都努力壓制,很辛苦吧?其實師姐也是想要的。所以,我們不要在壓制了好嗎?”
封箏低頭,與邢瑾初鼻尖對鼻尖:“師姐,你確定?”
邢瑾初點頭:“確定。”
封箏吻上了邢瑾初的嘴,一點一點地親着,咬着,珍重着。
被子一蓋,兩人嚴絲合縫。
七七四十九日。
封箏側躺在床上,一雙明眸一轉不轉地望着邢瑾初的側顏。
身旁的邢瑾初伸手捂住她的眼,啞聲道:“夠了,不來了。”
封箏搖頭,拉下邢瑾初的手,在嘴上親了下,嘴角充斥着幸福的笑:“我只是感覺現在很像是一場美夢,師姐竟然願意為了我墮入魔道。”
邢瑾初“哼”了聲,我入魔也不會殺害無辜的,所以就算我是魔修,我也是好魔修。”
邢瑾初說完這句話,頓了下。
突然感覺人生真的很像是一場夢,曾經在繁川中世界的鎖仙牢裏,封箏對她說過她是魔修也是好魔修,那時的她百般不信,沒想到有一日,這話居然會被她自己說出口。
邢瑾初剛打算跟封箏感嘆一下人生,就見封箏嘴角揚起,搖頭道;“你不會是魔修的。”
邢瑾初雙眸微睜:“我怎麼不會是魔修,我都跟你雙修了,我的體內應該已經種下你的魔根了。”
“呵呵呵……”封箏突然捂着肚子在床上笑。
邢瑾初從床上坐起,拉了她一把:“你笑什麼?有話趕緊說!”
“你不會是魔修的,因為我並未攜帶魔氣深入,或許你可以理解為,我們就是俗塵里最普通不過的磨鏡?”封箏笑道,“你沒發現你的修為沒有進展半分嗎?因為我們並不算是雙修,只是俗塵里的閨房之樂。”
那段時間,她們進行的是凡人的快樂,並未動用魔力與靈力,所以就不會有種下魔根一事。
邢瑾初立即感應了下,發現自己體內真的沒有一絲魔氣的存在。
這就是說,她能以仙修之體與身為魔族的封箏行樂。
邢瑾初正處在高興中,突然被人摟住了腰,封箏溫熱的呼吸噴洒在她耳畔上:“師姐,後日便是師父的結道大典了,你我再耗在床上,恐怕就要錯過了,我們趕緊去吧。”
“我們?”邢瑾初抓住了封箏話里的重點,“你跟我一起去?不是留在這裏等我?”
封箏挑眉,從床上下來,看着床上的邢瑾初嘴角含笑,打響一個響指,在邢瑾初的目光下,被一團白霧包住,不過幾瞬,白霧散去,出現在邢瑾初目光中的,是一位身着青衫的女仙修,修為壓制在化神後期。
全然不像封箏的女修朝她淺笑,一本正經道:“邢道友好。”
邢瑾初震驚:“你可以幻化成仙修?”
封箏朝她挑眉:“當然可以。”
邢瑾初上下掃了封箏好幾眼:“能保證不露餡嗎?”
封箏點頭:“當然!大乘期仙修出現在我面前,都保准猜不出我真身,渡劫期仙修不敢保證她有沒有法寶可以驗真身。”
邢瑾初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那你以什麼身份陪我去參加我師父的結道大典。”
封箏維持着假仙修的身份微笑道:“在下甄封,乃隕神大世界一介散修,一次身陷情毒時,幸得邢道友捨身相助,心生感激,遂以身相許,與邢道友——”
一個枕頭砸向封箏,邢瑾初羞怒道:“閉嘴!你到時敢亂說你就完了!”
封箏一手抓住枕頭,嘆氣道:“知道了,到時到了繁川中世界,一切都聽你的。”
邢瑾初瞪了封箏一眼:“你最好是。”
封箏癟嘴看着她。
兩人視線對上,驀然一笑。
修鍊之路太枯燥,有個人陪着,真好。
兩人去了繁川中世界,修為壓制到化神後期。震驚飛仙宗,也震驚了繁川中世界正魔兩道所有修士。
當初經歷拔除魔根導致命脈斷裂的邢瑾初回來了,以化神後期的仙修身份回來了!
在邢瑾初捧着最明艷的鮮花帶着封箏出場時,所有人都獃獃地看着她。
結道大典高台上的邢素更是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雙眼睜大,而後在看見真的是她百年前最為疼愛的親傳徒弟邢瑾初一步步走向她時,原本堆積在眼眶中的淚水唰地落下。
邢瑾初捧着鮮花走上高台,將鮮花遞給邢素,朝她笑道:“師父,結道幸福。”
邢素拚命點頭,而後緊緊抱住了邢瑾初:“回來了好,回來了好……”
所有人都望着高台上的那對師徒,眼眶濕潤。
年輕一代更是眺望着高台上的邢瑾初,雙眼充滿了嚮往。
這就是師父師叔們口中的邢師姐嗎?這就是百年前繁川中世界的修鍊天才嗎?現已是化神後期了!
才一百二十歲的化神後期大能。
那一剎那,所有年輕修士都燃起了對修鍊的熱情。
邢師姐可以在一百二十歲的時候升到化神後期,她們也可以!百年前有修鍊天才,百年後亦能有!
因為百年來繁川中世界都沒有什麼修鍊天才傑出榜樣,導致年輕一代修鍊的心都不強,因為她們看不到未來。但今日出現的邢瑾初,讓她們看到了光明的未來。
修鍊不是沒有未來,而是她們不夠努力!她們要靠她們自己努力修鍊,成為下一個百年年輕一代的榜樣!
邢瑾初帶着封箏在繁川中世界待了一段時間后,在一個清晨,留下一封信和一個有着眾多天階法寶靈器的儲物戒后,離去。
她看過更大的世界,她的腳步就不會再在這中世界停下,她還有自己的使命,她還要創造自己的未來。
邢瑾初轉頭,毫不意外看見朝她微笑的封箏。
她現在不僅有她自己,她還有道侶,以後她還會有她的娘親,她不再是一個人了。
她們走過繁川中世界后,又去了數個大中小世界遊歷感悟。
在山海大世界的一個清晨。
封箏從睡夢中醒來,沒在床上摸到自家道侶,驀然睜開雙眼,發現房間空空,沒有第二個人在。
封箏連忙起床,去外面尋找自家道侶。
在她推開房門時,看見了坐在房頂上望着日光的邢瑾初。
邢瑾初轉頭,與抬頭的封箏對視,微微一笑,輕聲道:“師妹,我要進境了。”
封箏眨了眨眼:“?”
在說什麼夢話!不是才大乘期中期嗎?怎麼突然要進境了?
她立馬感應邢瑾初的修為,才發現她的修為已然是大乘期大圓滿,倏然皺緊眉頭。
不過一夜,邢瑾初的修為從大乘期中期飛升到大乘期大圓滿,現在居然還要進境了!
事出尋常必有妖。
要是一期一期地突破,她會為邢瑾初感到高興,但要是一下子就突破這麼多期,她會為邢瑾初感到擔憂。
一下子飛升這麼多期,修為不穩,雷劫危險。
大乘期進境渡劫期,對於仙修們來說,是一個危險的臨界點,死的仙修十有八/九。
像邢瑾初這般修為猛漲的,封箏很擔心她。
邢瑾初對封箏說,她想回上徐戰場進境,那裏靈氣多,夠她渡劫。
於是兩人連忙趕往隕神大世界。
兩人站在上徐戰場的一處山峰上,望着遠處正緩緩而來的狂風暴雷,邢瑾初抿了抿唇,扭頭對封箏道:“師妹,知道我為什麼在一夜過後,從大乘中期飛升到現在要進境渡劫期嗎?”
封箏聞言轉頭看着邢瑾初,就見邢瑾初開口道:“我不知道出現在我夢裏的那個聲音來自誰,只是它一個勁地說‘來不及了’‘來不及了’,讓我趕緊升到渡劫期。”
封箏眉頭緊皺,邢瑾初這話是什麼意思?
有人在操控着她的修為?為什麼一定要讓她趕快升到渡劫期?
什麼‘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