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秋日是芙蓉綻放的季節
光是更衣梳妝,兩人就花了足足兩個小時。
宋泠音補了些妝,轉頭髮現謝清予手中的相機。
他已經拍了一些了。
鏡中女子抿着唇給自己描眉,扶着寶鈿,側身去拿團扇,還有回眸笑看的模樣。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臨死前的走馬燈,一定會有宋泠音的這身打扮。
“總覺得像是在過家家一樣。”她這般說著,想要伸手擋住他的鏡頭。
“不給旁人看的。”謝清予笑着讓開,“只給我自己看,我也捨不得給旁人看。”
他已然換上了長袍玉帶,那一頭黑色短髮卻也不顯得突兀,反倒映襯得那張臉意氣風發,壯志勃勃,本該有的紗帽卻也不曾戴上,愈發顯得不羈又野性。
一如少年時,卻又更深刻。
謝清予個子高極高,手也長,讓宋泠音湊近,兩個人拿着相機拍了一張合照。
男子眉目雋永深刻,帶着侵略性的深邃眼眸並不看鏡頭,只是盯着宋泠音,再下一秒,他已經湊近了她剛剛補好口紅的唇,眼底含着得逞的笑意。
他隨手將那幾十萬的相機就那麼丟在桌上,進一步扣緊了她。
宋泠音原本還想要將人推開,這麼白白打扮一番,就這麼被破壞了,她自然是不肯的。
可這人對她的一切都了熟於心,她被堵得說不出話,接着一隻大手無聲繞上她仰起的修長脖頸,那是介於窒息邊界的極點。
她很快就放棄抵抗,任由那人依靠撕咬表達愛意。1
謝清予感受到她纖柔的手繞上他的脖頸,笑得更加肆意,一路向下,終於虎牙鉗制住了她脆弱的喉管表皮。
她微微仰頭,連喘息都帶着明顯的壓制感,耳墜微微晃動,一隻手扣在桌沿,慢慢用力,指節失色泛白。
“謝……”
“該叫夫君了。”
謝清予忽然及時停手,鬆開了宋泠音。
明明未到下午四點,可屋子內遮光到位,光芒昏沉晦澀,男子起身,大步走向外間。
宋泠音大口喘着氣,微微倚着妝枱,胸口起伏,腰肢微軟,芙蓉楚楚,花枝嬌柔。
謝清予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握着木盤的手一瞬間用力扣緊。
他幾乎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她面前,“說好的,交杯酒。”
宋泠音笑着問道,“就非要這個?”
“昂。”謝清予深吸了一口氣。
那年他小心翼翼和一個屍體成了親,旁的婚禮步驟,梳妝打扮都可以成,只有這一盞交杯酒,已然是喂不進去了。
宋泠音伸手取了屬於自己的一盞,直直看向謝清予。
兩世為人,這人在自己面前再小心討好掩飾,那內里的深沉陰鶩藏得再好,也總能讓她窺見一絲端倪,唯有那少年的倔強和痴纏,一如既往。
烈酒入喉,初始只有柔和的甜感,一路滾下喉管至胃中,才慢慢升騰起酒氣。
宋泠音常年交際商談,自然不至於受不住這一盞白酒,但酒不醉人,卻實在輕而易舉地促使血管擴張,血液奔騰,就連呼吸都炙熱滾燙起來。
兩個人各飲了半盞,接着交換,一同將剩下的半盞酒飲盡。
謝清予終於得到了滿足,看着兩個酒杯之間連接的彩結,被酒浸染地唇泛着潤澤的光,唇角上揚,張揚肆意。
他拎起那被串聯的酒盞,徑直走向床邊,將那酒盞隨手丟擲於床下,恰巧一仰一合。
男子得意地回頭瞧身後的人,挑了挑眉,“瞧,我隨手扔的,可見天作之合,大吉。”1
宋泠音的臉騰得一下紅了,連名帶姓喊他,“謝清予!”
謝清予笑起來,“怎麼了夫人?”
她被他坦坦蕩蕩地炫耀模樣鬧得說不出話,一貫的冷靜自持被烈酒澆散。
宋泠音不說話了,回頭看見了一側鏡中自己的臉,從眼下臉頰到耳根都是紅的。
謝清予又回身走過去,“花冠重不重。”
他沒有得到回答,但那不重要。
謝清予的手已經伸手替她摘了花冠。
宋泠音剛要說什麼,那人已經跟着坐到她身旁,接着一個用力將她抱在了自己腿上。
“莫急,我們慢慢來。”
總歸今天是他們兩個人的。
十月的天不算太冷也不算太暖,隔着層層疊疊的紗衣,謝清予覺得有些熱得厲害,他不動聲色抽了玉帶,轉而專心替她拆寶鈿。
“這才換上拍了照,就又拆了,不是過家家是什麼?”宋泠音笑着由他動作。
“我不管,就要。”謝清予理直氣壯,“反正你也想看的吧。”
宋泠音的確想看,可是這上身只怕還沒有三個小時,就又要被他弄散了。
他一手拆了第一個寶鈿,另一隻手已經摸索上大袖衫的衣襟。
宋泠音隱約察覺出他是故意在鏡前這般的,可眼睛又有些移不開鏡中男子的側臉。
謝清予生得好看,從小五官就深刻清晰,長大了有了輪廓加成,眉眼優勢更加突出。
她極少看到他的側臉,他總是喜歡直勾勾地看她,如今倒是看到了那線條流利的側臉,峰巒起伏,下顎線至脖頸喉結,清晰又銳利,實在好看。
她一晃神,頭上的寶鈿少了一對,大袖衫也徹底散開了。
“混賬東西。”
宋泠音輕聲嗔怪。
謝清予悶笑出聲,“對,我混賬,你從小不就這麼罵我?”
他含了她的耳墜,緊接着一路向上。
宋泠音一個激靈,軟在了他的懷裏,那人笑着看着鏡子裏的人,吐出了那隻被他不用手就摘下來的墜子。
謝清予從小沒少胡作非為,被一貫端莊的宋泠音罵了無數次混賬。
窗外一叢芙蓉花已經變成了徹底的紅色,曉妝如玉暮如霞,所謂醉木芙蓉,莫過於此。
烈酒潑上花枝,那重疊的花瓣被人撥散開來,火星子落上去,飽含水分剛剛離枝,因着酒意終於呼啦一下燃了起來,很快酒氣熏蒸,嫣紅的花顫巍巍在火里溢出熱力催動的芳香,水汽彌散。
那些顫巍巍的纖柔花枝,在火舌之下慢慢被侵略,源源不斷地透進熱力,最終一併燃燒起來,噼啪作響。
風吹過來,帶動廊下的風鈴,泠泠有聲,將那些氤氳燃燒起來的青煙一併迴旋吹進秋日裏。
秋日是芙蓉花綻放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