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我伺候你
車緩緩停在莊園之前。
別墅是徹徹底底的園林設計，自門口的青石板路起，就讓宋泠音有些恍惚。
謝清予緊緊牽着宋泠音的手，先帶她去了花園。
一大片白芙蓉開得熱烈飽滿，這時候已經快要到正午，原本的白芙蓉也已經成了粉色，還有間或陰影之中的白交雜起來，開了一整個院子。
不遠處間或傳來風鈴聲響。
宋泠音看着那一園的芙蓉花，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時謝清予在兩家定親之後非要讓下人把自己院子裏的樹木花草都鏟了，只許種芙蓉。
只說等宋泠音嫁過去，就能看到屬於她的花了。
日後他的院子就是宋泠音的院子，自然都該變成宋泠音喜歡的模樣。
一路走過去，可見那挖好的溪流和水渠，有零星的荷葉和一群斑斕的錦鯉游弋其中，隱約可見赤紅和爍金。
當中搭建着四面鄰水的亭子，謝清予拉着她走到亭子中，“午飯就在這裏吃好不好？”
那是從前宋泠音的習慣，常在宋家的別院中的臨水亭子上秋日擺宴賞花釣魚。
她自然沒有什麼不好。
“這園子，只怕沒有一兩年建不完吧？”
宋泠音轉頭看他，“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建的。”
“自我回國之後買了，陸陸續續改到現在，我想着若是找不到你，也不該忘了這些，這是我自幼時起就想給你的家。”
謝清予小心問道，“喜歡嗎？不喜歡還能改。”
這人的審美從來就是宋泠音養成的，不管是審美、口味、生活習慣、說話方式甚至一些思考的小動作和思維方式，從肉體到靈魂，幾乎每一處都有宋泠音的痕迹。
他建成的，自然不會是宋泠音討厭的。
宋泠音點頭，“喜歡的。”
兩個人吃過了午飯，宋泠音心情輕鬆了一些，低頭編輯好了微博。
【宋泠音v：@謝清予v圖片.jpg】
她一字未說，只是@了謝清予的賬號，曬了放在一起的紅色小本本。
簡潔至極，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一條微博迅速讓#宋泠音結婚#空降熱搜，後面綴着個爆字。
謝清予心滿意足地低頭轉發，配圖是自己握着宋泠音的手的照片。
照片之中男子修長寬大的手包着女子纖細如玉的手，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這兩個人天生優越的骨節，而是無名指上的婚戒。
“總算有名分了。”他偏頭，看向正在慢條斯理沏茶的人。
“老婆？”
“嗯？”宋泠音抬頭，白皙的臉在氤氳的熱水霧氣之間顯出朦朧的靜好之感。
“沒什麼，喊喊你。”謝清予低頭下去點開評論區，下面一片哀嚎。
[這算英年早婚啊（指千金）]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嗚嗚嗚雖然從上次訂婚之後就知道兩個人大概是要結婚的，可是真的好快哦嗚嗚嗚]
[救命！可惡！居然這就結婚了！]
[嗷嗷嗷真的我哭死。]
[我隨500！不要坐小孩那桌我搶不過]
[這就去隨點份子錢（打開淘寶)]
其中一條評論被頂到了最上方。
[我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員我來說，作為泠音的媽粉真的我哭死，兩個人是早上第一對領證的，真的好配！天仙配！謝總超級高也無敵帥，而且霸總氣質真不是蓋得，千金真人的氣質真的絕了sos，她湊近和我說話的時候我要幸福到昏厥了。這門親事我同意了！謝總也真的很寵女鵝，基本上全程視線都只落在女鵝身上，就，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生得孩子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看而且最幸福的小孩了]
下面評論都是羨慕和追問的。
謝清予抬頭，“有人說我們天仙配。”
宋泠音剛沏好茶，聞言只是一笑。
“夫人……”
謝清予看着眼前的那一小盅茶，忽然開口喊道。
宋泠音剛剛舉起杯子，聞言頓了頓，“怎麼了？”
謝清予歪頭笑了笑，“沒什麼，我想，我們是該喝一杯交杯酒的。”
宋泠音捏着杯子，“那，以茶代酒？”
謝清予仰頭將那茶飲下，“不行，今天這個交杯酒，必須喝，你跟我來。”
在午後的陽光下，男子眉眼明烈，他伸手握住了宋泠音的手腕，帶着她一路穿過那片顏色愈發紅的芙蓉花叢。
他越走越快，最後乾脆帶着她跑起來。
少年的風穿堂而過。
宋泠音被帶入屋內，紅燈籠，囍窗花，木衣箱。
花釵冠，緅緣羅綉重翟衣，滿目深紅光青。
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握緊謝清予的手。
大周習俗，一品夫人花釵9株，寶鈿數同花數，綉翟9等。
“我說過，鳳冠霞帔，定要風光娶你進門。”
謝清予輕聲道，“夫人，要不要試一試。”
這禮服難穿得緊，宋泠音看了一眼謝清予，“想看我穿嗎？”
“嗯。”
“那你出去等着，再找個傭人來幫下我。”
謝清予搖了搖頭，“不用旁人，我伺候你。”
宋泠音差點沒聽清，“你小時候那般毛手毛腳的，這翟衣這麼多層……”
“怎麼不會，我連髮髻都會梳，不信你一會兒看。”
宋泠音眼神一閃，想到了那時夢中日日為自己梳妝穿衣的謝太尉。
謝清予……
她任由他幫忙換了衣裳，一層層，翟衣內襯素紗中單，一件件穿上，被綾羅細紗層層疊得裹成了個精緻的娃娃。
謝清予替她系好佩綬，仔仔細細從下而上打量一番，“瞧，我伺候你伺候得是不是很好？”
他將她推到鏡子前，隨手將她今日挽着頭髮的那根白玉簪拆下，長發瀑布一般傾瀉而下，鏡中人青衣佩帶光華端莊，湛然若神，恍然如前夢。
“好阿泠，我替你梳妝。”
謝清予笑着帶她坐到那巨大的妝枱前，那雙曾經舞刀弄槍的手此刻靈活地將女子輕軟順滑的長發一一盤起，花冠和寶鈿一一插上，新婦的髮髻梳得流利自然，就是從前宋家的侍女，都不一定有這人的手藝好。
“看來還沒忘。”他笑起來，“夫人還滿意嗎？”
宋泠音呆了一呆，伸手摸了摸那沉甸甸的花冠，“謝清予……”
鏡中人有些陌生，但又好像就是她。
花冠花絲累累，赤金紅寶點綴其間，紅艷艷地幾乎將那張慣常冷清的臉也照耀成了人間最富麗的花，話本中的神仙妃子也大約只是如此了。
謝清予站在宋泠音身後，也一時看住了。
“阿泠……”
他幻想過千百次宋泠音嫁給自己時會是什麼樣子，但是真到了這一天圓夢的時候，卻又被那絕姝的容光震懾地說不出話。
謝清予一手無意識放在了宋泠音的肩頸上，近乎痴迷地低聲呢喃，“世間盛景，莫過於如此。”
年少的夢，如今算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