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做戲要做全
“媽，哭什麼呢！”趙卓有些無奈。
他對眼前的父母，雖然不太熟悉，但那種血脈之情，還是滲透他的身體中，讓他十分心疼。
“卓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趙卓的母親泣不成聲。
而他的父親，則是嘆了口氣，“先吃飯。”
趙卓早就餓了，應了一聲，坐在桌邊，大口吞咽着食物。
二老不再多說什麼，都是滿臉心疼的看著兒子。
一家人吃完飯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些閑話，直到二老去上班，才算結束。
等到二老離開，趙卓迫不及待的回到自己房間中，將自己在南方做買賣時候穿的西裝，風衣全都找出來。
這是一身在國人定製西裝，是當初趙卓的叔叔，送給他的禮物。
人靠衣裝，趙卓本就年輕，再加上現在這張臉雖然說不上多麼英俊，但多少有幾分帥氣。
當他換上西裝，穿好風衣，心中最後的那點不安，也終於消失殆盡。
站在鏡子前，趙卓總覺得還差點什麼，頭髮散亂着，並沒有被打理，多少有些不成體統。
隨後他到了樓下理髮店，整理一番容貌，說了一聲記在老爸賬上，然後灰頭土臉的離開。
記賬這種事情，前世他可沒有做過。
重新來到街上，他直奔奉天紡織廠而去。
雖然蘇國首都有防止機器出售，只是他在路上聽到的消息。
可對於現在的趙卓而言，他完全可以利用眼下的消息，折騰出個天翻地覆。
很快，他來到奉天紡織廠，跟他想像中不同，雖然這家紡織廠掛着奉天的名頭，但規模卻不大。
這不由得讓趙卓有些擔心，萬一這家廠子，不需要新式機器怎麼辦？
可他現在也只能硬着頭皮去闖，反正自己想做的買賣，對於廠子來說，也不需要什麼本錢，萬一能打動廠子呢？
守在門口的門衛，看到西裝革履，大搖大擺的趙卓，一時間竟不知道應該不應該把他攔下來。
等到趙卓快要走進廠區的時候，門衛才反應過來。
“這個同志，你幹什麼的！”
門衛是個年輕的小夥子，聲音很大，一聲喊，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同志在哪個年代，還是親切的象徵，可在趙卓生活的年代，可不是什麼好詞。
“麻煩叫我先生，我是來找你們廠長的。”
趙卓相當淡定，說話的語氣輕飄飄的，但卻非常容易讓人相信。
“你，找我們廠長，跟我們廠長說了嗎？”
門衛雖然年輕，可也知道，廠長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找的。
趙卓雲淡風輕，來到門衛身邊，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
“我剛從蘇國回來，有些事，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知道的，你確定不讓我進去，耽擱你們廠的生意？”
趙卓不怒自威，上輩子畢竟也是個手下有上千人的大老闆，身上的氣質，絕非是一般人能比。
年輕門衛一下子就慫了，顯然是被問住了。
“你等會兒，我打個電話問問。”
門衛無奈，趕緊跑回門衛室中，不知道跟什麼人說了一通，接着走出來。
“我們廠長，你見不到，但是我們銷售科的科長，有時間跟你見一面。”門衛接到了指示，倒是也不再害怕。
趙卓本來目的就是能見到一個可以談生意的就行，銷售科科長，倒是也出乎他的意料。
他做了這麼多年生意，對於生意場上的進退之術，可是非常清楚的。
“科長？”
趙卓挑挑眉頭，似乎是有些不太情願，可他心中其實早就有些開心。
可他仍舊錶現出一副被輕視的模樣。
“就一個科長，你們太瞧不起人了吧？”
門衛瞅着趙卓有幾分不高興，也來了脾氣，畢竟都是年輕氣盛的人。
“不是，科長怎麼了，你做什麼買賣，能跟我們廠長做啊！”
趙卓冷着臉，冷哼一聲，做戲做全套，不能露出一點破綻。
“本來有一整條紡織流水線我想賣給你們，現在看來，你們不識抬舉啊！”
他故意提高了一些聲調，不是為了說給門衛聽，而是說給旁邊的那些工人聽。
現在的工人地位可是要比後世高很多的，廠子裏的大小事情，都有參與。
而趙卓就是在賭，這個廠子有更換機器的需求。
1989年，距離改開已經過去整整十年，工商業發展迅速。
再加上最近蘇國那邊鬧事兒亟需各種輕工業製品，紡織廠出產的布料，正是製作衣服鞋帽的重要原料。
恐怕現在這個紡織廠，也面臨著提升產能的需求。
這也是趙卓為什麼願意進來賭這一把的原因。
他說完那些話，就開始往外走，而他的腳步比平常慢了不少。
他心中也是十分的緊張，萬一自己太囂張，賭錯了的話，那隻能回南方找自己的叔叔再做打算。
“小夥子，你等一等！”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而又急切的聲音響起。
趙卓心中鬆了口氣，可他表現出來的，仍舊是一副十分惱怒的模樣。
“怎麼了？”
他說話的語氣，更是囂張，一點都不慣着說話的那個一身工裝的禿頂的中年男人。
“你說，你有機器？”中年男人問道。
趙卓撇撇嘴，彷彿是賭氣一般的說道：“沒有！”
他盡量讓自己表現的不像是老成的生意人。
有時候，對於一些老油子來說，他們會更喜歡跟年輕人做生意，因為總覺得有利可圖。
現在的趙卓正好可以利用自己看起來年輕這一點。
禿頂男人被懟，愣了一下，但隨即卻呵呵笑了笑。
“小夥子，你別生氣，我們銷售科的胡科長，總攬所有的生意買賣，除了廠子，一般事情就是他拍板。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禿頂男人說這話的時候，態度非常的誠懇。
哪怕趙卓真的生氣，有人這樣跟他說話，火氣也會消去大半。
何況，他的惱怒都是裝出來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們廠子想要我的機器？”趙卓隨口問道。
此時的他，心中更加放心，起碼他知道，眼下的紡織廠，是需要他的機器的。
禿頂男人點點頭，沉吟半晌說道：“這樣，我帶你去見我們胡科長吧，讓他跟你談，怎麼樣？”
趙卓輕哼一聲，明顯是有些余怒未消，“那最好是他能說了算，等着要我的機器多的是，要不是我覺得你們是國企，我才懶得來找你們！”
他隨便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對面的中年男人明顯是相信了，趕緊點點頭。
“那我替廠子上上下下的人，謝謝你！”
這就是老一輩工人的情懷，那時候的他們，以廠為家，不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