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皇帝的考題
衛尉卿蒼回面色嚴峻地給龍旗衛營帶回一個最新消息——
他喊了霍七、阿二、衛八和衛九來到的他的房間內，返身關了門。
看到蒼回如此嚴肅，眾人心中不免忐忑不安。
只聽蒼回道：“皇帝陛下已經佈置了龍旗衛營與虎旗衛營的第一次正面較量。地點，上林苑。看來陛下的計劃進度很快，比我們預計得要快得多。我們訓練的進度還是慢了。”
霍七道：“這其實是公平的，我們慢了，虎旗衛也未見得快多少。”
蒼回一字一頓道：“不用考慮這些，是騾子是馬，到了溜一溜的時候了。”
霍七問：“那是比什麼？弓箭、器械，徒手、角抵？”
蒼回黑着臉，朝霍七呲牙笑了笑：“你再猜猜？”
霍七道：“不會讓我們以命相博吧？放在上林苑裏，再放出些獅子老虎出來，我們、獅子老虎、虎旗衛，三方，只能有一方活下來？”
蒼回點點頭：“看來你真了解陛下，每一字都彷彿是陛下說出來的。”
眾人一聽就炸了鍋。
的確，霍七所說的畫面感太強，而且也過於刺激了。這種場面，也相當符合當今劉徹皇帝做事痛快淋漓、不計後果的性格。
霍七卻在旁搖手道：“別忙，聽大人把話說清楚。”
蒼回道：“我剛才說的，是霍七了解陛下，說話像陛下的口氣，並沒有說陛下是這樣安排的，你們這是要干大事的，怎麼這麼沉不住氣！阿二，對嗎？”
阿二毫不猶豫地應道：“對，這裏的人，每一句話都不能信。”
蒼回聞言愣了一下，皺眉道：“阿二，這是你的想法，還是誰教你的？”
阿二道：“我只是隨口一說，也不敢說是不是誰教我的。”
蒼回看了眼霍七，霍七轉頭四下張望着。蒼回沒再說什麼，然後緩緩道：“是這樣，陛下設計了個場景，三天後，上林苑柳市有大集，買賣東西的人很多，虎旗衛派三男一女，我們派三男一女，大家都到集市上去，在集市上把對方從人群里找出來、抓住、捆了，誰捆對方的人多，誰就是勝方。”
阿二眼睛一亮：“聽起來好有趣啊！”
霍七道：“咱們有誰認識虎旗衛的人？有認識的，那就非常簡單了。”
蒼回道：“我認識。”
霍七道：“那大人到時過去，給遞個眼色什麼的？”
蒼回道：“想什麼呢？這是對你們，也是對虎旗衛的考試！我給你使眼色？你怎麼不叫我替你們把他們捆上？凈想着投機取巧，堂堂龍旗衛，豈有此理！你們要靠什麼活着？要靠自己本事活着！阿二，你說呢？”
阿二道：“對啊，你們年輕輕的，蒼大人……這麼大歲數，老胳膊老腿兒，你們忍心讓大人幹這種事嗎？”
“去——靠着門板，站直了！”蒼回伸出手指，指了指阿二。
阿二感覺闖了禍，不敢吭聲，乖乖倚着門筆直站在那裏。
蒼回道：“龍旗衛和虎旗衛，人員挑選的時候就相互陌生，龍旗衛以羽林孤兒為主，虎旗衛則源自平民招募，進入營壘之後，更是全封閉整訓，沒有相互接觸的機會，也就誰都不認識誰。陛下設計的較量，就是彼此在不認識的情況下，找到對方，制服對方，看看誰的手段更為高強。把腦子往正地方用，別想邪的歪的。”
霍七道：“大人，也不能說屬下的想法就是斜的歪的，說手段，什麼叫手段？無所不用叫手段。自古，兵不厭詐嘛！比方說，咱們派個內應過去，假裝去送糧食什麼的，花點時間把對方認準了。或者，咱派誰溜出龍旗衛營，藏在對方營壘外面，把對方面貌認下來，這不也一樣嗎？”
蒼回道：“好啊，你去跟陛下討個旨，特赦龍旗衛營侍衛可以出外活動。”
衛九道：“其實也無妨，正常情況不出營也就罷了，若是有緊急情況呢？我們花錢雇幾個人去偷偷用火箭把對方營房射着了，水火無情，兄弟營房都着火了，咱們從道義上說，也不能坐視不管吧……”
衛八道：“好主意！咱們仗義相助，誰也沒得說！趁着他們着急救火，咱們悄悄把人認了。”
蒼回冷冷道：“本事真不小！還僱人放火？既然如此，你們還趁機認什麼人？不如趁機殺進去，有一個算一個，把虎旗衛滅了多好！”
“那還是算了吧。”衛八、衛九身體縮了回去。
霍七道：“大人的意思是，我們只能在特點時辰、特定地點，跟虎旗衛死磕，不能用盤外招？”
蒼回道：“那還用說！好好想點有用的！”
霍七道：“那就兩條，一條是怎麼偽裝自己，讓虎旗衛怎麼都認不出來，另一條就是想辦法，用什麼手段去識別對方，然後還要把對方抓住……這麼弄，好像挺難的。”
蒼回道：“陛下欽點了阿二，剩下三個男的，我就打算讓你們三個去，還有三天時間，你們三個好好想一想，怎麼才能贏得這場面對面的較量。”
阿二在門邊急道：“我也幫他們想。”
蒼回斜睨了眼阿二，揮了揮手：“都回去吧。”
四個人從蒼回的屋子裏出來。
阿二邊走邊問霍七道：“師父，說了半天，那什麼時候去跟獅子老虎打架？是不是這回贏了，就能去了？”
霍七道：“你啊，快別說了，今天你把蒼大人得罪了，他聽見你對這事感興趣，沒準真讓你去喂獅子老虎！你被獅子老虎吃了，他就省心了。”
“哦，那我就不說了。”阿二剛把這個話題拋下，很快又想起了另一個，“我剛剛聽蒼大人說，你們都是綠林孤兒，那是怎麼回事？”
阿二的話，讓另外三個人瞬時一愣。衛九反應最快，他笑道：“這個你問我啊，綠林就是對山裡打劫強盜的代稱，綠林孤兒，就是說是強盜死了之後留下的孤兒。”
阿二點了點頭：“我說呢，原來你們都是強盜的孩子！”
衛八和衛九哈哈大笑。
阿二不解：“你們笑什麼？”
霍七道：“他們是笑話我呢！你的師父我，沒把你教好。作為女刺客，你聽別人說話不一定能理解，但一定要聽得准，記得住。我問你，剛才蒼大人說的是綠林，還是羽林？”
阿二道：“哦，應該是羽林，我不知道羽林是什麼。”
霍七道：“這就對了，羽林軍是當今皇帝的護衛部隊，因為執行任務犧牲的羽林軍人，他們的孩子就是羽林孤兒，會有特別的照顧，像你衛八和衛九哥哥，就是羽林孤兒。綠林孤兒……那成什麼了？”
阿二聞言，自己也笑了起來：“我還是覺得他們更像綠林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