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理之法則

尉遲言看着屠門穌吃驚的樣子，詢問道：

“老先生，有何不妥？為何說我是上界之人？”

屠門穌盯着自己望了好一會兒，臉上的表情，有驚駭，有疑惑，還有一些猶豫之色，慢慢地說道：

“小友，想來你應該已經知道你父親死於仙界的仙罰。老夫問你，你對這方世界了解多少？”

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可以這麼說，問他對這裏有多少了解，還不如說是對武弘勛記憶的了解，除了這些，簡直是絲毫不知。

看到尉遲言有些茫然，屠門穌點了點頭道：“小友這反應，也是正常，畢竟你年紀尚輕，很多秘辛還不清楚；況且，你又是他的孩子，確實不應知道。”

聽屠門穌的話，好像武弘勛也不知道什麼事情似的，還很理所應當？

“你父親，也就是天下第一的武弘勛，對這個世界而言，是個異類。小友你可知道，你父親在這大陸上崛起時，才18歲，那時的他就已經是半聖了。而後僅用兩年時間，踏入聖境，甚至能夠藉助神秘力量打敗我！兩年，兩年啊···”屠門穌感嘆道。

“小友你可知道，老夫從半聖到聖境，用了多少年？”

尉遲言回道：“呃，這個不清楚。”

“整整七百多年！而後又花了幾百年，才達到如今這三重天的境界。這麼和你說吧，小友，老夫活了這麼多年，一共只知道有三人修鍊的速度能這麼快，且都與你父親之死有關。”

“一個是古洲國前國主裘萬炯，另一個就是現任國主路世君，再就是你父親了，其餘再無他人，從古至今未聽說過。前兩人，是仙人助力，這個不提也罷，但你父親，絕對是空前絕後的獨一位。”

“小友，和你說這些，並非是為了凸顯他有多厲害，而是想說，他是個異類。在老夫看來，當日仙人說他違反修鍊規則，也是這麼個意思，所以才遭到了仙罰，最後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但肉身尤在，卻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屠門穌有些惋惜地說道。

“武弘勛的橫空出世，事實上完全打破了雲鼎大陸原有的修鍊體系，其實對我們來說，他只是個小輩，卻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

“在我們這一輩中，以梁蕭武帝的努力為最，萬獸國主陳海山的天資最強，劍聖丹青生的領悟能力最為出眾，這都是當年戰力榜排名前三的人物，只不過後來丹青生被你父親所傷，境界跌落後隱匿起來了。”屠門穌淡淡地講道。

“老先生，不知這戰力榜，是誰排出來的？”尉遲言突然問道。

“雲鼎大陸的頂階修者，基本都了解仙界的存在，這戰力榜，應是從古時就有，估計也是仙物，每百年會現世一次。”說到這裏，屠門穌停頓下來，略微思考後繼續道：

“說到仙界，近千年卻是有件怪事，只不過尋常人察覺不到。不知為何，在已經過去的這幾千年裏，除了那古洲國前國主裘萬炯被仙人主動帶入了上界，其餘無一人能夠飛升成功，甚至連你父親都已經超出聖者境界，也未飛升成功。”

“這話是何意，難道從前有人飛升成功了？”尉遲言不解地問道。

“當然！按雲鼎大陸一些殘缺的史料記載，在幾千年前，飛升者雖然不多，但也有一些頂尖大能突破后飛升，這是我們這一輩修者都已知的事情。”

“後來不知為何，高階修者好似空置過一段時間，然後才有了我們，修為逐漸便高后，

又有了這些國家和宗門。由於並沒有找到空置時期的記載，也沒有時間可查，我們也就無從得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自我們開始，一直到現在，除了裘萬炯，確實是無一人飛升成功，真是怪事。”屠門穌喃喃道。

原來，雲鼎大陸還有這些秘辛，關於屠門穌說的這些，確實是武弘勛記憶里沒有的，想來是修鍊速度太快，時間又短，所以了解得不多導致。

“那老先生和我說的這些，又和一開始說的仙界法則等有何關係？”尉遲言繼續問道。

屠門穌表情略微有些怪異，道：“雲鼎大陸上有諸多法則，比如老夫所修之靈魂法則就是其一，但無論哪種法則，甚至一些未被發現、未被命名的法則也可能存在，都不會跳脫雲鼎大陸的範疇。”

“當年你父親武弘勛所修的混沌法則，就是從未出現在雲鼎大陸的法則，但依舊屬於雲鼎大陸本身。至於你的法則，老夫既從未見過，又感到恐懼。”

“沒錯，的確就是恐懼。因為在我的法則之力探查你之時，居然被排斥掉，且隱隱有種臣服之感，這種情況還從未出現過。”

“再者則是因為，雖然老夫可能見識也不夠，但當日仙人下界時，給我帶來的就是這種感覺！”

說罷，屠門穌認真地問道：“所以，小友，請如實回答我，你是否是上界之人？”

尉遲言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笑話，自己從哪來的，只有自己最清楚，連武弘勛都不知道自己的來歷，怎可能是仙界之人！

“屠門老先生，我真沒必要騙你，在這方面隱瞞你，對我而言也沒意義啊！”尉遲言回道。

想了一會兒，屠門穌點點頭道：“也對，確實如你所言。那這可就奇怪了，為何會出現如此情況？想不通，老夫也想不通啊。”

兩人一陣無話，尉遲言又說道：“老先生，要不這樣，你和我講講那靈魂法則的妙用吧。”

屠門穌道：“老夫所修的靈魂法則，事實上依舊是與人交戰的一種法門。簡單來說，用於實戰之中，可在攻擊時直指人的心神，同級別戰鬥中，每出一招，不僅能給對方肉體造成傷害，還能破壞對方心神。”

“剛剛說的，是指同級別戰鬥，而未達到聖境修為的人，若對其使用這靈魂法則，差距稍大一點，對方會直接魂飛魄散，但老夫並非魂修，依舊是以法則之力進攻，還不能稱之為靈魂攻擊。”

“據史料記載，真正的魂修，是直接以靈魂來戰鬥，與此大大不同，不過迄今為止我還沒見過專修靈魂之人，不提也罷。”

“以老夫的資質，跟那幾個頂尖之人比，算不得出眾。和你這麼說吧，假如讓我對上樑蕭武帝，一招即敗，這就是法則完善方面的差距。”

“再者，因為梁蕭武帝的聖品天賦‘黷武’可將雙方一切修為、法則、靈力等全部移除，讓兩者以純肉搏狀態交手，就他那身手，劍聖丹青生拿着兵刃以及陳海山帶着龍，都沒打過他，老夫連一盤菜都不夠！”屠門穌有些自嘲地說道。

關於這一點，尉遲言很清楚，梁蕭武帝的恐怖，在武弘勛的記憶里有所體現，如果不是突破了聖境巔峰境界，絕無可能勝利，因為他那天賦，實在是太霸道了。

想到此處，再次發動他那不知名的法則，渾身白光再次泛起。

尉遲言嘗試去感悟，還是一無所獲。此時他的腦中，又想到當年武弘勛與丹青生還有梁蕭武帝的大戰，而後又想到今日屠門穌再次提到武弘勛的身死···

突然，尉遲言腦中蹦出一個念頭：武弘勛真的破壞了修鍊規則嗎？聽屠門穌所說的話，他對武弘勛的評價很高，並且也認為是個正義之人，但字裏行間卻是默認了那個仙人的意思-“破壞修鍊規則，便該被罰雷劈死”。

此刻的尉遲言，心中那股不滿再次升了起來，這與“拳頭大即硬道理並無二致”，只不過對方是仙界的拳頭罷了。

仙界，就能決定一個修者的生死？

錯，依舊是大錯特錯！

沒有人，能夠決定別人的生死！

在前世有句話叫做：“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能夠決定生死者，這老天可以，法理、道德等皆可，除此之外，唯有自己本人！

剛想到此處，尉遲言渾身光芒大盛，同時，內心飄來一句話：“恭喜，成功領悟‘理之法則’，突破善惡一重天！”

？？？什麼東西？理之法則？這是法則的名字？善惡一重天？

尉遲言有些獃獃地站在原地，而後望向對面的屠門穌，好傢夥，這老頭嘴巴張得快和盆一樣大了！

“老先生？你沒事吧？”尉遲言問道。

屠門穌晃了晃神，而後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開口道：“小···小友···你剛剛，領悟法則化為己用了？一步踏入聖境？？？”

尉遲言聽罷，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修為，依舊是破凡境一重天，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有些迷茫地望着屠門穌。

見對方也不知所措，屠門穌又道：“小友，你再催動你那法則之力，攻擊我試試。”

尉遲言再次催動法則之力，還未攻擊，兩人都就都被禁錮住了，接着出現在一片玄妙的空間之中，兩人相對而站。

屠門穌喃喃自語道：“這是···領域？”緊接着，否定了自己，“不對，不是領域，沒感受到靈力。這是什麼鬼地方？”

此時尉遲言內心早已翻江倒海！因為他的腦中不斷閃出一堆又一堆亂七八糟的信息！有什麼：“屠門穌對不起自己的結髮妻子、屠門穌明知弟弟是惡魔卻還留着他···”

尉遲言靜下心來，嘗試地問了一句：“屠門老前輩，你對得起你的結髮妻子嗎？”

一句話，屠門穌瞬間轉醒，驚駭地望着尉遲言，“啊，你怎麼知道！小友，你···”

話音未落，天空中傳來一聲渾厚的聲音：“為惡，審判！”

一道光芒突然照耀至屠門穌身上，這位聖者老先生本能地發動聖境的力量，光芒瞬間消失，這方神奇的空間不再，兩人重回剛剛的茶桌之前。

一切，好似從未發生過。

一老一少相互看着對方，眼睛裏除了疑惑，還是疑惑。

尉遲言先行講道：“老先生，剛剛的事情請別見怪。我想，應是我那法則之力的緣故了，我可能的確是掌握了一些，但並不清楚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屠門穌有些心有餘悸地說道：“小友這法則，可真是···真是有些神鬼莫測了。老夫的心境剛剛都差一點動搖，不過想來應該還是你實力太弱，雖然我在不經意間被你觸發了法則，但我這邊聖境的力量一發動，你那法則就崩塌了。”

“可能是吧，看來我是得好好修鍊了。”尉遲言回道，緊接着問道：“老先生，不知當不當問，您的結髮妻子···”

屠門穌老臉唰一下就紅了：“你小子怎麼會知道這事，你那法則還能窺探人的秘密不成？”

尉遲言未回話，過了好一會兒，屠門穌才長嘆一聲道：“唉···怪我，都怪我啊！老夫年輕時，有一結髮妻子，她對我很好，只是從未修鍊過。

“隨着修為的不斷提升，老夫為了一己私慾，想幫她提升修為，否則以普通人的年齡，最多活個百年就算長壽。結果提升的過程中，老夫發現容易傷及自身，便就此中斷。”

“這一停下，我那妻子可就受苦了，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走火入魔。她一個沒有修為的人，怎能控制得住心魔，在為我生下璐璐以後，便自殺了···”

屠門穌說著說著，淌下淚來：“從此，老夫終身未再娶···報應啊！這都是我的報應啊！是老夫親手害了她，否則她是能夠活到安享天年的···報應啊！”

尉遲言有些無語，這屠門穌還真是夠自私的，為了讓女人陪着她就強行幫一個沒修為的人提升，發現有可能傷及自己就停下，渣男！妥妥的渣男！

不過尉遲言也非多事之人，屠門穌活了這麼多年月，終身未娶還對他女兒也一直那麼好，看來應該是當做贖罪了，自己也不喜歡多去評價別人的私事，想了想便道：

“老先生，在這裏叨擾了這麼久，時候也不早了，我想，我該離開了。”

“好的，小友，祝你能解開你那法則之謎。”屠門穌說著，單指指向一旁，一道空間之門出現。

尉遲言又去告別了璐璐，小姑娘做了個鬼臉，繼續玩耍去了。

正準備踏入空間之門的時候，尉遲言回頭望着屠門穌說道：

“屠門老先生，小輩有幅詩贈予您。”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頻。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說罷，尉遲言穿行而出，獨留屠門穌站在原地，口中不斷重複着：

“不如憐取眼前人···不如憐取眼前人···我懂了···謝謝了，小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