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薇薇
聽到王良這話，老魏頓時來了興緻：“真的假的？先前那案子，因為沒有什麼視頻證據，我們都以為那個做自媒體的小子也瘋了。”
“他叫什麼？”
“好像叫什麼，朱雨辰？開了一家婚慶公司。”老魏一邊說著，一邊往裏面走。
王良跟了上去，在手機上給唐婉發了個消息，讓她打車回去，便是跟着老魏一起進到警視廳里。
來到冷庫，老魏把薇薇的屍體擺在了一張乾淨的枱面上。
“具體什麼情況？先跟我說說？”老魏問。
“可能和之前的案子差不多。”王良說，“因為我也是從福利院出來的，薇薇算是我的妹妹，但之前我和師傅去的時候，她好像根本不認識我。”
“我回到家裏，越想越不對勁，就又過去了一趟。”
“這樣啊。”老魏說著，隨即看向王良，“你就沒有想把薇薇送去醫院嗎？”
聞言，王良面不改色地說：“那個蘇洛，你們救活了嗎？”
老魏沒說話。
蘇洛的屍體是他做的屍檢，他很清楚，那個女生在被送到醫院之前，大腦就已經完全壞死了，而且腦死亡的時間起碼超過了兩個月。
而薇薇的話，雖然沒有做腦部CT，但她的情況應該和蘇洛差不多。
“那事兒太邪門。”老魏說，“那個蘇洛腦死亡超過了兩個月，神仙都救不活她。”
正當老魏看着薇薇的屍體思考的時候，明亮給王良打來了電話，說他已經到警視廳門口了。王良讓他來冷庫這邊。
不多時，明亮便來到了冷庫。
“王良，怎麼回事兒？”明亮走到兩人身邊，看見了躺在枱面上的薇薇，緊接着一愣。
“我拍了視頻，咱們先看視頻。”王良說著，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明亮。
明亮一臉疑惑，但還是接過手機，隨着視頻播放到後面，他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凝重。
他深深吸了口氣，道：“把視頻發給我，我得向上面彙報一下。”
王良點頭：“行。”
“還有，那把手槍呢？”明亮問。
“沒帶出來。”王良說，“我當時根本沒想那麼多，只顧着逃跑了。”
明亮點點頭：“沒受傷吧?”
“沒有。”
“那就行，要不你先回家休息？”明亮問道，現在已經接近12點了，以警校生的作息時間，能撐到現在屬實不易。
王良緩緩搖了搖頭，目光落在薇薇的身上，開口道：“我……想陪陪我妹妹。”
聞言，明亮和老魏都沉默了，良久，明亮才說：“行，我們先上去，有事兒喊我們。”
待兩人走後，王良才搬了個凳子，坐在桌子旁，看着臉上沒有血色的薇薇，伸手撩開她的頭髮。
冰冷。
從他抱着薇薇從光明壹號逃出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就一直那麼冷。
緊接着，王良就把自己的手，放在了薇薇的額頭上。
冰冷，
顫抖。
薇薇的身體蜷縮在房間的角落，身上只穿着一身簡單的病服。
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把腦袋埋進臂彎，滾燙的淚水不停地從眼眶裏溢出來。
吱呀一聲。
小房間的鐵門被打開。
薇薇抬起頭。
走廊里的白光瞬間傾灑進來。
短暫的失明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
戴着白色的口罩，鼻樑上還架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
他沒有說話，一把抓住薇薇那細小的手臂，拽着她往外走。
疼。
那人像是沒有感情般，硬拉着薇薇。
手肘和膝蓋撞擊在地面上，渾身越來越疼。
“不要！不要！”薇薇喊着，不停地掙扎。
那人卻像是沒有感情般，機械地向前走動。
王良能夠感受到薇薇內心的絕望，絕望到連呼吸都停了下來，就好像，兩歲時的她，被父母丟在路邊的野草里，冰冷，冷得刺骨。
不知過了多久，薇薇再次醒了過來。
入目，是一個巨大的玻璃球。
裏面滿是青綠色的液體。
液體裹着一個男人。
她想動，卻發現手腳被鎖死在了手術台上。
她看見了那個把她從小房間裏帶出去的那個男人，哭着問：“你們想幹什麼？”
男人沒有回話，而是按下了那玻璃球前的紅色按鈕。
一秒，
兩秒，
玻璃球里的綠色液體開始沸騰，翻滾着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緊接着，從玻璃球低下的機器之中，流出如石油般的黑色液體，緩緩凝聚成如同污泥般的人形。
“為什麼是小孩？”污泥說。
“只有她才是適能者。”男人說，“開始吧。”
“行吧。”
污泥說著，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薇薇，緩緩伏了上來。
薇薇尖叫着，身體開始顫抖，渾身像是被灼燒般痛苦。
燙……像是被丟進火堆，渾身的皮膚似乎都在腐爛。
疼……
鑽心的疼。
……
王良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的眼睛此時已經睜不開了，趔趄着，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冷庫的門口。
整個身體趴在柜子上，感受着冰涼的溫度。
那到底是什麼地方？
王良猛咽了一口唾沫，渾身發麻。
恍惚間，他似乎回到了福利院，看到了那個在操場上奔跑着，歡笑着的薇薇。
但下一瞬間，入目的卻是那冰冷的桌面。
王良深深吸了口氣，走到薇薇的身邊，抿着嘴，拳頭死死攥着。
薇薇早就死了。
半年前？也有可能是一年前。
而這段時間，那個污泥到底用薇薇的身體做了什麼，王良不知道。
但他能推斷出一點。
這件案子的背後，必定是一個龐然大物。
王良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緩緩離開冷庫，
感受着秋天的夜風，他終於好受了許多，但喉嚨口依然像是堵了一塊石頭，死死卡在那邊，讓他喘不過氣來。
“呼——”
王良呼出一口濁氣，朝着冷庫走去。
冷庫在地下一層，王良走的是樓梯。
幾乎同一時間，電梯響了。
明亮和老魏一同走下電梯，神色凝重至極。
“王良，上面準備成立專案組，這件事兒，你就別再插手了。”明亮對王良說道。
王良皺了皺眉頭，沒有說什麼，而是扭頭看向薇薇。
“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明亮解釋道，“這案子，牽扯的太多，我怕你有危險。”
“沒事兒。”王良說，“你們查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