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污泥
王良忽然笑了。
“臨死前我可以問你三個問題嗎？”
“行哦。”
“你多大了？”
“咯咯——”小女孩歡快地笑着，“我？八歲呀。”
“我認真的。”王良說，“樓下那個女人，脖子上的傷是你抓的吧？”
“是，還有最後一個咯。”薇薇歪着腦袋，側臉在月光下白得發亮，嘴角一直帶着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
王良也笑了：“那你知不知道，我前面進你房間的時候，早就把彈夾里的子彈給卸掉了。”
聞言，小女孩臉色一變，緊跟着下意識的，那隻拿着槍的手，也微顫了起來。
就在這時，王良毫不猶豫地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一扭。
那把黑色的手槍就這麼從她手裏脫落，掉在了地上。
“我覺得，你們以後還是別用小孩子的身體比較好。”王良面無表情地說，“太弱。”
“你騙我！”薇薇衝著王良大吼。
“只是你蠢。”王良說，然後單手提起這個不足五十斤的小女孩，一手刀砍在了她的琵琶骨上。
小女孩腦袋一歪，卻沒有昏死過去。
王良一愣。
他沒有任何保留，就算是一個兩百斤的成年人，被他這樣一手刀下來，也得暈過去。
可為什麼！
小女孩冷笑，緊接着皮膚開始向外滲透黑色的不明物質。
和魏志記憶里的那個“老闆”身上的東西有些相似。
王良瞳孔微微一縮，連忙把她扔到房間的角落，旋即拿出手機，調成錄像模式，按下拍攝按鈕擺在床頭櫃。
做完這一切，他才撿起地上的手槍，目光移到小女孩的身上。
黑色的，橡膠般的東西從她的身體分離出來。
先是雙手，再是腦袋。
像是一個掉進了下水道的人，渾身污泥，從陰井蓋里慢慢爬了出來。
“蠢的是你！”
污泥裂開嘴巴，聲音低沉，哪還有先前小女孩那清脆的聲音？
只見，他的右臂陡然伸長，衝著王良的脖子抓來。
王良側身一躲，凌冽的勁風劃過他的臉頰。
他毫不猶豫地舉槍射擊，砰砰砰的巨響回蕩在房間裏。
然而，子彈精準命中頭部，卻像是陷入沼澤，被直接吞沒了進去。
“天真。”
污泥開口，將三顆子彈從嘴裏吐出。
王良雙眸一凝，瞟了一眼正在錄像的手機，身體緩緩挪動着。
“別動。”
王良沒理他，緩緩後退，背靠着牆壁，移動到了最佳拍攝位置。
“我他媽讓你別動！”
污泥憤怒了，咆哮着朝王良沖了過來，拳頭變得比籃球還要大，朝着王良的腦袋，狠狠砸去。
只聽轟的一聲。
一整面的牆轟然倒塌，塵煙四起。
污泥一愣，連忙揮手揮散那滾滾塵土，可房間裏哪還有半個人影。
就連擺在床頭櫃的那台手機，也消失不見了。
他連忙跑到窗口。
只見王良懷裏抱着薇薇，在那柔軟的草坪上滾了一圈，根本沒有做任何的停留，毫不猶豫地就衝出了別墅院子。
污泥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讓維斯過來，花城區……”污泥蹲下身，撿起地上掉落的奧特曼面具，把它丟在一旁，又在手機里找到大門口的監控視頻。
只見，監控探頭傳來的視頻一片漆黑，
鏡頭上像是被塗上了一灘泥土。
“草！”
……
“喲，警察同志，事兒辦完了？”小區門口的那個熱心保安小哥見王良開車出來，“怎麼樣？他們露出什麼馬腳沒有？”
“謝謝配合，後面可能還會再來一趟。”王良對保安小哥露出一絲假笑，駛出了光明壹號。
“老闆，這小女孩是誰？”藏在車後座的唐婉此時已經脫下了外賣服，穿上了一身正常的衣服。
“薇薇，算是我妹妹。”王良說。
他透過後視鏡，看着早已沒有呼吸的薇薇，目光越發冷冽了。
“她好像……死了？”
唐婉見薇薇的身體沒有任何起伏，湊近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脈搏，旋即臉色大變。
“是。”王良點點頭，“已經死了。”
“那我們……”
“去警視廳，坐穩了。”王良說著，一腳把油門踩到底，開始提速。
儘管如此，王天元留給他的這輛老式轎車，速度也很難提到一百二十公里，更別說是紅綠燈多如牛毛的花城區了。
王良趁着等紅綠燈的時候，摸出手機撥通了明亮的電話。
電話剛撥通，王良就聽到那邊傳來小女孩以及女性的笑聲。
明亮也笑着，把手機放到耳朵邊：“你好？”
“師傅，可能要你回一趟警局。”王良說，“薇薇死了，我這也有重要的東西要給你。”
電話那頭的明亮臉色一變，連忙按住了手機聽筒，走到衛生間，眉頭緊皺：“你不是回家睡覺了嗎？怎麼回事？”
“電話里說不清楚，師傅你先過來。”王良說，“我正在往市政中心趕，大概半小時就到。”
說完，王良就掛斷了電話。
“喂？喂？”明亮皺緊了眉頭，自言自語地罵道，“我要真是你師傅，我特么揍死你！”
“怎麼了老公？”客廳里傳來他老婆王莉的聲音，“又要去加班嗎？”
明亮走出衛生間，臉上掛着一抹苦笑，抱起自己的女兒：“小諾，爸爸要去抓壞人了，媽媽怕黑的，爸爸不在家的時候，小諾會保護媽媽的對不對？”
聽到這話的小諾重重點了點頭：“爸爸去吧！小諾不怕黑的！小諾會保護媽媽的！”
明亮微微一笑，把小諾放下，對自己老婆說：“那我先走了，說不好什麼時候回來。”
“去吧，又不是第一次了。”王莉搖搖頭，“別愣着了，快走吧，別耽誤時間。”
明亮抿了抿嘴，披上外套換上鞋就出了門。
……
王良的車停在警視廳的門口，因為沒有車牌的緣故，他就在外面等着。
“王良？”
一輛電動車緩緩停在車旁。
王良搖下車窗，見是老魏，便開口道：“你怎麼還在？”
老魏提了提手中的檔案袋，苦笑道：“DNA檢測結果出來了，是個叫張明的人，把東西送回去，我就可以下班咯。”
“恐怕還不行。”王良說著，便開門下車。
“怎麼？還想壓榨老頭子我？”老魏嘴上雖是這麼說，但目光明顯凝重了許多，“你和明亮隊長發現什麼了？”
王良沒有說話，只是打開後座的車門，把薇薇從車上抱了下來。
“這……”
“已經死了？！”
王良點點頭：“嗯。”
咕嚕——
老魏咽了口唾沫，有些顫抖地接過小女孩的屍體。
“這狀況……和之前的一具屍體很像。”
“蘇洛……”老魏的嘴裏冒出了這個名字，隨即雙目圓睜，看向王良，“你別說你也看到了那個像污泥一樣的東西吧？”
王良點點頭。
“我還拍了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