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誕生
寂靜的黑夜,即便是皎潔明亮的月光,也只能勉強照出眼前這座教堂的輪廓。黑夜裏的教堂,沒有足夠的光亮將教堂的全貌反射至你的眼球。
在凡人的眼裏,這座中世紀風格的,宏偉的教堂與其他的那些似乎並無兩樣。
空氣里滿是潮濕泥土的芬芳,仔細品味蘊藏於其中的神秘氣息,或許可以嗅到一絲腐朽、腥臭與血腥味。
這一切的源頭顯然都是這座雄偉的黑暗教堂。
一道綠色閃電瞬間劃破了月光,光明抵達教堂的短暫瞬間,原本雄偉壯麗的教堂,一剎那變得破敗腐朽。
牆壁之上滿是粘稠的液體,碎裂的窗戶里伸出了那綠色的濕潤的觸手,觸手們在空中伸展,不一會兒又不耐煩地不停敲擊地面。
有資格察覺到如此恐怖氣息的,自是如何逼迫,他也不敢再靠近這黑暗教堂半步。
那些看不到眼前危險的弱小者,無知亦無畏者,終究會成為教堂里隨處可見的,血腥的污水。
不知是距混沌之戰的第幾個世紀,那是一場由混亂開始以混亂結束的戰爭。
克蘇魯與哈斯塔,舊日支配者與古神,水以及風,火以及地。
它們之間誰都沒有獲得想要的完美結局,一切都以克蘇魯的封印,拉萊耶古城的沉沒而畫上了句號。
至少對抗克蘇魯的自以為是者,是這樣以為的。
教堂內十八道身影分列三圈。
最外圍的六位灰袍教徒,此刻正五體投地,他們對自己的信仰堅信不疑,做好了為主獻出一切的準備,但儀式正式開始的那一刻,身體依舊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
灰袍教徒是堅定信徒的最低級別,是一眾教徒的最底層。他們在儀式開始前被主教親切地命令:為召喚我主之影獻出生命,儀式中禁止抬頭直面我主之影。
信徒無一不服從。
皮埃爾·塔弗的入教時間非常短,相比其他成為灰袍教徒的人,他可謂是被救主青睞的新人,按道理這等場面他這樣的新人是沒有資格參加的。
但是自克蘇魯被封印以來,教會再難有新鮮的血液注入,在場的這十八人眾已是克蘇魯在地球上最後的信徒了。
皮埃爾的信念並不堅定,他只不過是佛羅倫薩王國的南方大島,撒丁島上一個小小的漁民,因為村中惡霸的常年欺辱壓榨,被搞得家破人亡,他現在一心只為復仇。
這裏的某位主教曾經告訴他,只要發誓信仰、效忠於偉大的克蘇魯,天父就將成為你的救主,而你就能得到復仇之力。
於是皮埃爾便來了,他那不堅定的信仰,以及面對身前強大恐怖氣息時,那種人類與生俱來的求死般的好奇,驅使他掙扎着抬起頭看向祭壇上空。
他如願以償,看見了偉大的全能的恐怖之主克蘇魯。
透過黑暗迷霧,隱約中看到的是全身綠色,身軀極其巨大,如一座山那樣高。柔軟的頭部生有無數的觸鬚,兩側各有三隻眼睛,身體肥胖並覆著鱗片。
四肢生有巨大的利爪,背後有一對破破爛爛、似乎沒有長成形的翅膀,黏液覆蓋這怪物滿身,偶而滴落的黏液,在地面如活物般蠕動扭曲,不停侵蝕着地板。
克蘇魯注意到了這個膽大的灰袍教徒,他並沒有責罰這個儀式進行到一半,違抗自己主教命令的愚蠢之輩。反而親切地回應他的渴望,與皮埃爾對視了起來。
四目……不,八目相對的一刻,皮埃爾便是瞬間獲悉了自己無法想像的一切奧秘,
那是一種夾雜着古老低語與能量的神秘知識,剎那間全都湧入了他的大腦。
皮埃爾不知是忘記了自己的復仇,抑或是精神世界的瞬間充實,致使他明白了復仇並沒有意義。
或者說,一切都沒有意義。
他陷入了無盡的,輪迴的歡愉之中,代價卻是永久的瘋狂。此刻,他對克蘇魯的信仰不再容許任何人質疑,他是在場灰袍之中最忠貞的那一個。
皮埃爾最後的意識停留在為救主完成這偉大的降臨儀式,他想將自己的一切都獻給克蘇魯,瘋癲的皮埃爾開始躁動。
他用滿是污泥的指甲不停切割着自己的雙頰,隨後又放聲狂笑,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下巴硬生生扯了下來,天知道這個瘦弱的漁夫哪裏來得這麼大的力氣。
沒有了嘴巴和牙齒的限制,皮埃爾從容地將整隻手臂伸進了自己的喉嚨里摸索着,不一會兒費力地扯出了一顆還充滿活力的,跳動着的心臟。
他雙手捧着自己的心臟,將自己的生命奉上。
即便沒有乾裂的嘴唇,你也能看出他溫柔的微笑。皮埃爾的身體最後定格於此,虔誠地向克蘇魯奉獻着自己的一切。
相比皮埃爾,外圈的其他五人,卻是要文明得多,他們的鮮血從七竅流出,隨風飄搖到祭壇中心匯聚成團。
內圈的六名信徒身穿着綠色長袍,伸開雙手呈迎接狀面向祭壇,六道淺白色的魂魄之影則是被瞬間吸到了那團血液之中。
祭壇的中心圍着六人,他們無一不是偉大克蘇魯認可的強大主教。
六位主教的精神力量在那一刻於體內奔涌而出,絢麗的光芒盡數被血團吞噬,漸漸地血團逐漸開始泛濫出乳白色的光輝。
血團開始下沉,附着到了一開始就準備好的無頭鐵人之中,鐵皮融合著乳白色液體,外表竟顯現出了紅潤白皙的膚色。
這具鐵人恰似一具無頭屍體,讓人無法相信這竟是金屬之軀。
主教們此刻耗盡了自己的精神力量,化作灰塵散去,祭壇上空的克蘇魯之影動了起來。
它從嘴裏吐出一塊由自己黑色血液組成的,-沾有綠色黏液的塊狀物。
那噁心的還在蠕動的液體,輕緩地飄落到鐵人頭部。漸漸地,一副俊俏精緻、血色飽滿的面容顯現了出來。
原來這黑色血塊之中,包裹着一位青年的頭顱,看來將由這位青年組成鐵人的頭部。
青年似乎正在睡夢中,此刻還安穩地打着呼嚕。
偉大的克蘇魯高舉着鬍鬚般的觸手,引來無數綠色閃電直劈向青年,他的身子開始抽搐,教堂之中迴響着鐵皮撞擊的聲音。
位於心臟處的一顆機械核芯開始閃耀出綠色的光輝,漸漸地跟隨閃電的指引,轉動了起來,機械核芯的轉動也逐漸形成了自己的規律。
克蘇魯的身影明顯黯淡了許多,像是消耗了不少能量。
“咚~~~咚~~~”
雷聲戛然而止,顯得一切是那麼的安靜,連機械核芯輕微的螺旋聲都能聽清,不同於心臟的收縮,機械核芯每次泵動只會發出一個聲音。
克蘇魯滿意地看着自己指示主教們千辛萬苦打造的分身,期待着分身的醒來,為自己踏上解開封印的旅途。
青年按照寫好的劇本那般,睜開了雙眼,他的眼眸卻是異瞳,左眼深棕色,右眼卻是墨綠色。
青年躺在祭壇上,第一眼便是見到了自己的造物主,也即是他的本體,偉大的克蘇魯。
他剛睜開的眼眸有力卻無神,但下一刻,只是眨了眨眼,青年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朝氣,對着偉大的克蘇魯,說出了誕生之後的第一句話。
“卧槽,嚇死爹了,這麼大的烏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