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糖炒栗子
小顧道人自從被顧道人指命處理巴山劍派事務，雖然還沒有傳承掌門人之位，但在巴山劍派門人心目中已是巴山劍派掌門人。根據規矩，只要再過三年，小顧道人便是巴山劍派實際掌門人。
柳乘風、柳隨風因為是顧道人嫡傳弟子的原因，在巴山劍派地位頗高。不縱然如此，他們對小顧道人也十分尊敬。
原因有二。
一，如今小顧道人已是巴山劍派代理掌門人，身為巴山劍派弟子，自然保持應有尊敬；二，小顧道人平素待人和氣，極重情誼，隨時願意為門人排憂解難，再加上睿智博學，所以巴山劍派上下人人都十分服氣。當初顧道人指命小顧道人處理巴山劍派事物，巴山劍派幾乎九成以上弟子向小顧道人慶賀，足以看出小顧道人的人格魅力。
一番見禮后，師兄弟三人坐下來。
柳乘風和小顧道人同門師兄弟多年，當然清楚小顧道人必有要事，所以直接開門見山。
“師兄，可有什麼事需要我們處理？”
小顧道人笑了笑，知曉瞞不過柳乘風，道：“北方一帶又有戰爭發生，朝廷希望我們巴山劍派派遣一些高手，配合押送一批貨物，我想來想去，只有二師弟你最為適合。”
柳乘風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柳隨風眼中射出奪目光彩，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小顧道人自然清楚柳隨風的想法，沒好氣搖了搖頭，道：“二師弟是公門中人，所以才能肩負此重任，而你不是。”
柳隨風有些愕然，道：“既然如此，大師兄為何叫我來此？”
小顧道人：“江南花家在我們這裏定下一批礦產，我們已請了天武鏢局運送，不過未免這批礦產出現意外，需要你沿途護送。”
巴山礦產豐富，盛產金砂，巴山劍派正是以此為基礎，建立起來。後來形成了偌大的產業！可以說，江湖各大門派之中，巴山劍派門人可以說是最不用為錢財發愁的勢力。
柳隨風眼睛一亮，道：“江南花家，是不是那個地產最多的花家？”
小顧道人點了點頭，臉上有了笑意，道：“你一直想見上一面的花滿樓，正是花家的七公子。”
柳隨風笑得更愉快了。
“聽聞江南一帶不但有好酒好菜，更有不少絕代佳人、超級高手，希望不會令我失望。”
小顧道人、柳乘風對視一眼，都流露出無奈之色。
柳隨風心滿意足下去準備，花廳只有小顧道人、柳乘風兩人。
柳乘風有些不滿道：“師兄，小師弟心性未定，就讓他在江湖上行走，指不定惹出多少麻煩來。”
小顧道人微微一笑，喝一口茶后，才道：‘二師兄應該是擔心小師弟找西門吹雪、葉孤城那樣的超級高手交手吧。’
柳乘風沒有否認，“何止擔心，以小師弟的性情，若是給他遇上，十之八九會交上手，而西門吹雪、葉孤城他們這些高手，一旦與人交手，幾乎從不手下留情。”
小顧道人哈哈一笑道：“我當然知道，但這世上葉孤城、西門吹雪這樣的人總是不多的。”略作停頓，繼續說下去，“西門吹雪如今還在萬梅山莊，而葉孤城也往關外去了，所以柳隨風碰不上他們的。”
柳乘風恍然大悟道：“難怪師兄讓他去江南。”
小顧道人輕輕嘆了口氣，道：“小師弟是難得一見的劍法奇才，這一點師尊都讚譽有加！如今的他大概還比不上西門吹雪、葉孤城這樣超級高手，但只要給他時間，卻未必勝不過這些人，可前提條件需要歷練，畢竟他們遲早會交上手的。”
柳乘風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柳隨風是柳乘風看着長大的，很多年前見到柳隨風的時候，柳乘風就有這種感覺——柳隨風着實太爭強好勝了。
習武之人，爭強好勝，那麼勢必要爭奪天下第一。用劍之人是習武之人，自然也要爭奪第一——天下第一劍客。
這些年來，江湖上名劍輩出，而劍本就是江湖上最主流的兵器之一，並且隨着葉孤城、西門吹雪的出現，劍的鋒芒已壓倒了刀，成為最主流的兵器。
天下厲害的劍客，如此之多，勢必誰也不服誰。
所以，自然免不了一決高下。
有時候高下分曉，生死也可能分曉了。
柳乘風立身窗前，慢慢將茶杯中茶水飲下，輕輕嘆息道：“我知道這一天會來，卻不想來得如此快。”
小顧道人知道柳乘風和柳隨風關係極好，手放在柳乘風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道：“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這是小師弟的選擇，我們只能默默祝福他。”
兩天後，柳乘風離開巴山劍派。
三天後，柳隨風也離開了巴山劍派。
柳隨風剛滿十七，曾在江湖上歷練過一年時間。那一年，柳隨風走過的地方並不大，見過的人也不多，也沒有見過多少世面，不過對江湖卻有了一番了解。
這一次隨着天武鏢局的鏢師們同行，也算得上輕車熟路。
天武鏢局，巴山湖北一帶都頗有名氣，所以這一路上雖然遇上一些小麻煩，卻沒有出現什麼事情。二十多天過去，柳隨風甚至連拔劍的機會也沒有，這一路上顯得相當無聊。
好在第一次行走江湖，已體驗過了，所以這一次還是能忍耐下。
又是一天過去，天色已晚，一行人尋了一處客棧休息。吃過一點晚飯起，柳隨風獨自一人，走在街道上閑逛起來。
這裏是一處還算很大的城鎮，晚上的時候還頗為熱鬧。街道上人來人往，柳隨風買了一些小吃，沿途欣賞風景。
走到長街轉角處的時候，柳隨風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他的一雙眼睛盯着轉角處的一個佝僂着身軀，左手提着一個挽着籃子的老太婆。
這老太婆滿臉皺紋，十分蒼老，年級看上去至少七十齣頭。這樣的老人無論在哪裏，似乎都不太顯眼。可柳隨風卻因她停下腳步。
柳隨風看到這個老太婆的時候，腦海下意識想到一些事情：這個老太婆是不是公孫大娘呢？
柳隨風也因這個想法笑了起來，天下那麼大，怎麼可能有這麼湊巧的事！雖然如此，柳隨風的一雙眼睛還是情不自禁朝着老太婆的腳上望去，想看一看老太婆到底穿什麼鞋子。
老太婆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長袍子，將雙腳都給覆蓋住了。柳隨風自然看不到。或許上天洞悉柳隨風的想法，在柳隨風頭抬起的時候，忽然吹起一陣風，將老太婆的衣袍吹起一些。
雖然不多，但使得老太婆的左腳露了出來。
柳隨風身軀一震，他的眼睛瞧見老太婆穿着紅色繡花鞋。
鞋面上銹得卻不是花，而是貓頭鷹。
柳隨風整個人都呆住。
怎麼可能那麼湊巧？
那老太婆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渾濁的眸子朝柳隨風投了過來，緊接着一張佈滿皺紋的臉上皺紋更多了。
老太婆笑着走過來，一邊說道：“糖炒栗子，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這位客人要不要來兩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