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影子

裴琰這聲呢喃也徹底驚住了我，我望着如今完全換了一張臉的馮司儀，滿是不可思議，馮司儀難道就是裴琰的母后？

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便聽到宮門外有一大批腳步的聲音，馮司儀警惕地看着宮門，將面前的香拔起熄滅在地，手中的箱子來不及埋進土裏，便抱在懷裏，正在尋找躲藏地方之時，大門就已被人推開，說時遲那時快，裴琰如同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一把拉起馮司儀的領子便飛似的返回了屏風。

馮司儀驚魂未定地看着我們倆人，又是一驚，差點驚叫出聲，裴琰趕緊伸手，一把捂住了馮司儀的嘴。

門被兩個太監打開，規規矩矩地站在兩邊，身披一襲暗紅色長袍的人在人群的簇擁下慢慢地走了進來，是皇后，她慣用的高傲神情，不可一世地看着這個如同廢墟般前皇后寢宮，眼裏儘是不屑。

「回皇后，剛才許是小太監們看錯了，並無闖進這裏的賊人。」一個太監頭子雙膝跪下，賠笑道，「還勞煩皇後娘娘這麼晚了還跑一趟，福全真是該死。」

皇後頭也不低，斜眼瞄了一眼太監頭子，眯了眯眼睛，繼而捂着嘴打了一個淺淺的哈欠，看了看四周，嫌棄地擺了擺手說道：「本宮也是覺得這裏破敗的跟廢墟沒什麼區別，怎會有人來偷東西。」

「皇後娘娘說的正是，小的一定嚴加看管這裏。」這個叫福全的太監頭子一直跪着，連頭都不敢抬，好像在他面前的不是皇後娘娘，而是一頭無比兇猛的野獸。

「罷了，本宮也就不進去看了。」皇后的目光像蛇一樣機敏，掃視了一圈宮內的情景，目光最終落到了柳樹下馮司儀剛才用釵子挖的洞之上，表情頓時變得陰森可怕。

福全顯然也注意到了那個莫名出現的洞，使了個眼色讓身旁的兩個太監去查看情況。

兩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跑了過去，左找右找也沒看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在坑前的土裏發現了兩截燒到根部的香，連忙拾起小跑了回去。

「福公公，我們發現了這個。」小太監將香雙手奉上給了福全。

皇后一瞥眼看見小太監手裏的香，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滿臉怒容地說道:「我說是誰半夜擅闖禁地，原來是來祭奠這個***的，福全你的腦袋是不想要了么？敢放這樣的人進來。

福全聞言，頭一直往地上磕，恨不得磕碎了，邊磕邊喊道:「皇後娘娘，您就是借福全十個膽子，福全也不敢放人到這來啊。」

福全這個太監頭子可不是白當的，他用手輕輕一捏香的頭部便有了答案。

「這香還有溫度，說明擅闖的賊人還沒逃遠，給我搜。」福全一聲令下，周圍的人全都動身在這寢宮裏搜尋起來。

照他們這種搜查行動，我們所藏的屏風被發現也就是遲早的事。

馮司儀看了一眼搜查的那些太監，又轉頭看了我們一眼，眼裏的情緒有些複雜，一時半會分辨不清。她對我們頷首微笑，便要從屏風裏踏出去，引開他們。

裴琰反應迅速，一把拉住馮司儀的領子將她拉了回來，同時又從地上拾起一片碎瓦，往柳樹的方向扔了過去。碎瓦打到柳樹的樹榦，摔到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巨響，立刻引起了這群太監的注意，紛紛往柳樹下跑去。

裴琰又是將另一塊瓦片捏在手裏，趁着這群人跑到柳樹下之時，一使勁將竟然將瓦片扔到了柳樹旁邊的宮牆外邊，這群人被裴琰所扔的兩個瓦片牽着鼻子走，又奪門而出跑到了宮牆外。

情急之下一個小太監還差點撞到了站在門口的皇后，皇后的臉色極差，指着柳樹的方向，厲聲道:「福全，若是抓不到那賊人，你提頭來見本宮。」

「請皇後娘娘放心，福全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將賊人捉拿。」福全看着也很是老成，與皇后不緊不慢的周旋着。

「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回宮。」皇后冷哼一聲，不屑地回頭看了一眼前皇后的寢宮，邁出大門，坐上了轎輦，回宮去了。

福全一直跪在地上，直到皇后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才站起來身來，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整個寢宮，跟着出去了，還關上了大門。

等了許久，直到外面沒有動靜之後，我們懸着的心才放下來。

裴琰一直死死地盯着馮司儀的這張臉，眼裏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光。

「你有什麼疑問儘管開口。」馮司儀率先打破了這片死一樣的寧靜，從容不迫的整理了一下衣冠。jj.br>

「你究竟是誰？」裴琰沉默良久終於開口詢問道。

馮司儀聽見這句話愣了一下，轉身走出屏風，望着天上的殘月，有些自嘲式地笑了笑：「我是誰？連我自己有時候也分辨不出，我到底是馮念還是悅華。」

「你是馮念還是悅華都與我無關，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你有跟我母后同樣的一張臉！」裴琰說這話的時候，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隱忍了許久的情緒即將爆發的前奏。

「這張臉呀？」馮司儀指了指自己的臉，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突然仰天狂笑不止。

「你與我母后究竟是什麼關係？」裴琰一字一頓地說道，眼裏儘是怒火。

「從血緣親情關係來說，你應該喚我一聲姨母才對。」馮司儀收住了笑，轉頭看着我們正色道。

「姨母？」裴琰從鼻子裏發出冷哼一聲，「滰國向來主張一夫一妻，公主也只有我母后一人，從未聽過有什麼姐妹的存在。」

「是么？」馮司儀擺動手腕，對我們亮出了手腕上的紫晶手鐲，「紫晶手鐲乃是滰國最珍貴的冰種，是公主才能佩戴的，那為何我會有一個？」

「你……你到底是誰？」裴琰的語氣充滿了疑慮，連他自己也有些不確定了。

「你們聽說過影子嗎？」馮司儀愛憐地撫摸着手鐲，輕描淡寫的丟下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