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病弱美人太無敵-2
翌日,路晏安下山後大包小包的回來了,除了挑着的扁擔還扛着一草靶子的糖葫蘆。
路晏安把草靶子往養魚的那個水缸里一插,獻寶似的把他虛抱着不敢用力的大包袱拿出來。
包袱打開,裏面是兩株剛結花苞玫瑰幼苗,玫瑰兩色,一紅一藍,藍色的是南夢喜歡的品種。
雖然同為玫瑰,可南夢卻覺得藍玫瑰的香氣更加清淺幽長,雖不如紅色熱烈,卻有一種空幽的浪漫。
「喜歡嗎?這是我在老闆那磨來的養花手冊,這藍玫瑰比較嬌,無羈你自己養,別讓你姐給你禍害了。」
路晏安將兩個小竹簡給兩個寶貝分了,還特意把藍玫瑰的花盆向著南夢推了推,看的路長安直翻白眼。
「你們兩個就可勁嫌棄我吧,我那小粉養的那麼好看,你們身為我的親人,竟然一個欣賞我審美的都沒有!」
「哎,果然,天才往往都是不被理解的……」
路長安滿臉天才孤獨的模樣,搖頭嘆氣的捏巴着玫瑰小幼苗有些卷的花葉。
南夢和路晏安對視一眼,在彼此眼裏清晰看見了那對紅玫瑰的同情。
路晏安神神秘秘的在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遞給南夢:「無羈,這裏是舅舅淘的一些菜籽,等以後有機會你挑着種點,你自己種哈~~」
南夢好笑的接過那包菜籽,憋着笑鄭重的點頭:「舅舅,你放心!無羈保證完成任務!」
那模樣,和領到炸碉堡任務一般英勇。
「你們兩個背着我在搞什麼東西?種?種什麼?」
路長安眯着眼在一邊探過腦袋來,從下到上的掃視着秘密接頭的兩人。
南夢被路長安掃視着一點都不慌,長袖蓋在紙包上神情自若,倒是路晏安被自己閨女這麼一盯就控制不住的心虛,真不怪他不相信自己閨女,實在是之前那一籃子的種子都讓她給禍害了……
「沒什麼,沒什麼,我剛在無羈中午想吃什麼呢~」
路晏安覷着南夢手肘便露出的紙包角,狗狗祟祟的伸手往裏面戳了戳……
「這是什麼?」
路晏安不動還好,這一動就讓眼尖的路長安發現了,長手一伸就拽住了那紙包,想要拿過來看看是什麼東西。
她一動,路晏安也下意識的伸手拽了一下,瞬間,紙包破裂,裏面用兩張油紙層層疊疊分割開的菜籽們稀里嘩啦的爭相下落,直直落了南夢一頭一臉。
南夢:……
菜籽雖然種類不少,但是大體上其實都差不多,有的只是顏色不太一樣,而有的基本就差不多一模一樣,根本沒有辦法去細分。
路晏安蹲在一邊揪着自己的山羊鬍心疼不已。
無羈開闢個無污染的小結界容易嗎?
他就是想吃點新鮮小菜過分嗎?
這種點菜咋就這麼難?
南夢和路長安兩個在地上扒拉了半天,啥也沒分出來。
路長安有些煩了,雙手一攪,抱臂蹲在那開始擺爛。
「要不咱讓路風哥來看看?」
「別了吧,等他來了還不知道看的是啥呢。」
路風比路長安大兩歲,擅畫,擅葯,這些年南夢的葯都是他負責的,他為人也溫潤,每次被路長安欺負也不辯駁,就只是笑。
路風勤勉,三年前就已經能憑自己打開結界封印出去了,也是那時路風的父母就離開了封魔山,只有路風,依舊選擇留了下來。
南夢想,路風是喜歡自家表姐的。
畢竟想刀一個的眼神藏不住,喜歡一個人的眼神同樣也是藏不住的。
這些年路風送了路長安很多畫,全都是他出去採藥時遇到的見聞和景色,每每路風來找長安,眼睛裏那種拉絲的感覺,南夢每看一次雞皮疙瘩就得掉一筐。
路長安是路氏一族嫡系,她將來是註定要接路晏安守護封魔山,守護魔王之子的責任的。
別看路長安現在對外界好奇的不行,她想出去也沒有人阻攔她,不過等遊歷過後還是得回來這裏,待日後接受族長一職的。
這點路長安明白,路風也是清楚的。
甚至為了路長安的這個夢想,他一直在幫她。
從畫作,到現在的武功指點,哪裏都有路風的影子。
南夢覺得,自家表姐雖然大咧咧的,可應該對路風也是有點感覺的,就是現在還沒開竅罷了。
將地上分不出品種的種子,三三兩兩的撒到了開闢出來的小院子裏,結界罩一罩,管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呢,不都是一樣埋土裏發芽嗎?
「長安~」
「族長,無羈。」
有句話叫什麼來着?
說曹操曹操到?
姐妹倆剛說完路風,路風就拎着藥包上門了。
對於他第一眼只能看見路長安的德行,南夢和路晏安早已經麻了。
面對幾個覬覦她寶貝閨女的小輩,路晏安雖然沒什麼意見,但到底還是要幾分面子的。
樂呵呵的拍了拍衣擺的土站起身,招呼着路風進來坐。
「路風來了?快進來坐。」
「族長,我採藥回來正好順路,便將無羈的葯帶過來了。」
路風着一襲青衫,向路晏安行過書生見面禮這才進來,只是這等芝蘭玉樹的溫潤公子,發上綁着的卻是紅色的髮帶,那抹張揚與他如玉的氣質相搭很是突兀,不過卻同他看向某人時灼熱的光很是相合,稱的他面色極好。
南夢想起前兩天路長安去河邊練武,回來時氣呼呼的,衣擺上的布料還少了一塊……
嘖嘖嘖,她這個姐姐不老實,有小秘密了啊~~
南夢意味深長的看着路長安,瞧的路長安直接扭頭瞪了她一眼,也沒搭理路風,抱着自己的紅玫瑰下去給她移盆去了。
「這兩天我姐一直在家沒出去練功,路風哥,是因為你吧?你怎麼惹着我姐了,說給我聽聽唄?我來給你出出主意呀~~」
南夢幸災樂禍,路晏安也豎著耳朵給他們倒茶。
路風面色不變,只是看向路長安時眼神不自覺的放柔。
「勞無羈妹妹擔憂,長安心善純真,溫柔淑惠,怎會與我置氣?
想來應是之前我太過嚴苛,許是令她感到勞累了。修行非一日之功,休息兩日也無甚大礙。」
南夢:……
路晏安:……
舅甥兩個齊齊撇嘴,真把他們當傻子糊弄呢?
不願意說就不願意說唄,還純真,還溫柔……
嘖,這胃不舒服了!
不過,從這兩個人的態度看,之前一定發生什麼大事了!
要不然這倆不能這個德行!
南夢和路晏安壓下心裏那噼里啪啦的好奇和八卦,紛紛找借口默默退場。
路風明擺着就是奔着路長安來的,還順路,還送葯,兩家一個在河東,一個在河西,順個鬼的路喲~~
世人常言,讀書人心眼子最多。
這句話亘古至今,絕對是有道理的。
沒看路風不就在旁邊說了幾句話,路長安那個二傻子就屁顛顛的跟着人走了?
「哎,路長安真是被人家拿捏的死死的啊,長此以往,婦綱何在?!」
南夢扒着窗戶恨鐵不成鋼,聽得路晏安樂出一口大白開,伸手給了南夢一個腦瓜崩。
「你這小機靈鬼,還知道婦綱了?天天看書也不知道看些什麼東西,滾去熬藥去!」
「……哦。」
作為一個敬老愛幼的三好青年,南夢癟癟嘴,揉揉額頭決定原諒他。
畢竟歲數大了,更年期什麼的都很正常。
去院子在草靶子上薅下一根糖葫蘆,提着路風留下的藥包,一步一晃悠的去了廚房熬藥。
不知道路風到底和路長安說了什麼,從那天起路長安修鍊起來更加瘋了。
每天南夢起床的時候她早就走了,晚上南夢睡的時候她還沒回來,要不是每天早上南夢都能看見園子裏那澆下去半缸水造成的水坑,南夢都要懷疑這人根本沒回來過了。
南夢自小修鍊,雷塵訣和路氏心法兩相齊下,只不過因着身體虛,不能勞累,不能久坐,大部分時間都是自行吸收修鍊,進度並不算快,再加上南夢有意清除瘴氣,在封魔山造出一片真正的山清水秀的世外之地,修鍊的進度還趕不上消耗的,是以幾年過去,也不過堪堪達到築基中期的水平。
封魔山的封印她也曾去試過,想要打開它,最低也要突破金丹才行。
路氏記錄有言,此結界封印乃是魔王設下鎮壓魔王之子的陣法後設下的,當時的實力是不是鼎盛不好說,不過南夢推斷,這個世界的境界,總不會太高就是了。
此間已經上千年不曾出過飛升之人了。
上一個飛升的都已經成為存在歷史長河的一個嚮往代號了。
隨着路長安修為的增長,她前去結界的頻率也愈發的高了。
他們都知道,用不了多久,這裏便再也困不住她。
一年時間一晃而過,南夢的結界罩已經將路家的範圍全數籠罩,此時的路家和之前早已變了模樣。
小院靠着樹林而建,籬笆牆外的幾棵大樹鬱鬱蔥蔥,與它旁邊的枯枝形成巨大的割裂感,原本鋪着枯草的屋頂爬滿了爬山虎,小屋窗下被改成了花壇,各色的玫瑰爭奇鬥豔,芬芳滿院。
倉房上面則爬着一條條的西瓜藤,一個個又大又圓的西瓜掛在上面,壓得倉房的主梁都有些歪,還是路晏安又架了個三角架,壓了好幾塊大石頭這才挽救了倉房倒塌的危機。
南夢拖着小板凳拿着瓢,一邊給菜園裏蔥鬱的菜們澆水,一邊時不時的探頭去瞧門口。
今日是長安生辰,她和路晏安一起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可是她和路風都還沒有回來。
正午的日頭偏了一寸,南夢被暖陽烤的有點昏昏欲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就在即將被周公拉去下棋的時候,門口跑進來一道紅影,還有那興高采烈的急欲震天的聲音。
「爹!無羈!我打開結界啦!」
「哈哈哈~!,我打開結界啦!」
路長安一進來就看見坐在菜園外的南夢,上前一把抱住她狠狠香了一口,和她分享着她此刻的激動,然後大步跑向屋裏,拽着路晏安的手激動的不住的蹦跳。
「成功了嗎……」
表姐得償所願,自是讓人為她欣喜,可是外面的世界太過複雜,怎麼可能不讓人憂心。
南夢站在原地,秀眉不由輕擰。
驀的,身後傳來穩健的腳步聲,一隻大手摸上了她的頭,暖暖的。
「無羈可是擔憂?」
南夢輕嘆了口氣,躲開路風的大手看着這滿是鮮活之氣的小院,雖未答,可那悵然之色,任誰都看的清楚明白。
路風瞧着面前的女孩露出如此成人般的情緒,眼中溢上笑意。
蹲下身與其平視,眉眼儘是鄭重認真之色。
「無羈可信哥哥?哥哥發誓,定護長安無虞。如若違誓,永墮九幽。」
聽着這鏗鏘的話,南夢不自覺蹙了蹙眉,哪怕知道路風此言全是出自真心,可這種話,怎麼看都像g……
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這個時候南夢才發現,路風哥哥也不過是個剛及冠的少年。
少年少女躊躇滿志,滿心昂然。
「路風哥,以後這種話不要說了,聽着真的挺二,挺尷尬的……」
路風嚴肅的神色瞬間龜裂,嘴角抽了抽,伸手戳上了她的額頭。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這個時候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南夢控訴的後退幾步,以躲開路風的攻擊,在懷裏拿出一個楠木盒,盒中放着一塊雕刻着龍鳳呈祥的白玉環佩。
在路風不解的眼神中,南夢抬手在環佩中間劃了一下,霎時,上好的環佩一分為二,一龍一鳳相得益彰。
南夢將刻着龍的那半遞給了他,路風還要拒絕,南夢晃了晃手裏的另一半,淡淡道:「這一半是要給姐姐的,若是路風哥嫌棄,無羈也不強求,待日後有誰喜歡,無羈再送他便是。」
路風推拒的手在空中畫了個弧,收進了懷裏還摁了摁,滿是感動的捏了捏南夢的小臉。
「無羈說的哪裏話,無羈擔憂哥哥,哥哥又怎會不領情。無羈乖,等哥哥回來給你帶禮物。」
路風臉上笑眯眯,可手上的力道卻不輕,南夢那常年透着蒼白的臉蛋都被他捏紅了。
「謝謝路風哥。」
南夢齜牙,同樣回以甜甜的微笑,看上去乖巧極了。
實則心裏正在掐腰暗罵:記仇的狗男人!
「你們在那幹什麼呢?快來吃飯啦!」
路長安在屋門口露出個腦袋向他們大喊,路風站起身整了整衣擺,滿眼含笑,滿身正經。
「就來。」
南夢暗暗翻了個白眼,心裏唾棄。
裝大尾巴狼的衣冠禽獸!
路長安腦袋收回去了,南夢轉了轉眼珠,小跑了幾步,在路風驟然一驚,擔憂的目光下,南夢扎進了屋裏。
「姐,路風哥說我不讓他掐臉就不讓我回來吃飯……」
說著還故意吸了吸鼻子,抬起頭來露出自己泛紅的臉蛋,其中以左臉最明顯,還能看見上面的手指印。
瞬間,屋裏兩道不滿指責的目光射線一般落在了跟進來的路風身上。
路風:……大意了!
路長安生氣了,生氣的後果很嚴重。
哪怕這頓飯既是她的生辰宴,又是離開前的聚餐,路長安還是沒讓路風上桌吃飯。
就在大桌旁給他搬了個南夢學習的小桌子,雖然每道菜路長安都給他勻出去不少,可那蜷縮的大長腿看的南夢都覺得憋屈。
南夢瞧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把老姐給惹急了……
不過路長安決定的事誰說都不好使,南夢在心裏默默懺悔了一遍,啃着雞腿吃的香噴噴。
這頓飯終究意義不一樣,路晏安沒說路長安,反倒是拿着酒壺,拖了個小馬扎也坐了過去。
哪怕書桌低矮,可兩個大男人倒是都沒有生氣,你來我往的聊得自在。
翌日一早,天還未亮,房門傳來一聲輕響,床上的南夢和路晏安都睜開了眼,默默瞪着房頂發獃。
吱嘎~
卧房門打開,舅甥兩個看着彼此衣着完好的模樣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大手牽小手,一起向著結界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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