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擲彈營

當鑲紅旗兵丁們逐漸落入下風的時候，祖潤澤原本剛剛提起的一顆心又漸漸沉了下去.......

這一幕對於他而言，是難以想像的，是根本不能理解的。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在祖潤澤的心中，他早已經折服於八旗的武力之下，絲毫沒有半點反抗的心思，可是如今這一幕卻使得他發現，竟然還有一支軍隊，能夠壓着八旗精銳猛揍。

眼看着戰局再次一點點下滑，幾名祖家的家生子圍攏了過來，他們必須要不惜一切代價保住祖潤澤大公子的性命，哪怕是在戰場上逃命，也是必須要做的。

“混賬，眼下還逃什麼？”

祖潤澤狠狠咬了咬牙，他如果在這個時候帶着殘餘兵馬撤離，等同於將滿達海給出賣了，將來回到盛京之後，也絕不會有他的好果子吃。

從來只有漢八旗去填坑的命，絕不會有滿旗子被坑死的結果。

真要是出現了這種情況，祖家頃刻之間便會面臨滅頂之災，因此祖潤澤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族人，他也必須要咬牙撐下去。

當然，眼下對於他而言，唯一的希望就在於圖爾格的剩餘兵馬，以及遲遲沒有出現的蒙古八旗。

祖潤澤豁出去了，他推開了家丁們，繼續高呼酣戰，將狗漢奸這個角色演繹到淋漓盡致。他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退路。

而此時雨水已經漸漸停下，只是眾人身上都一片紅，卻也分不清到底是雨還是血。

李信的臉色有些凝重，他看了一眼天色，再看了看戰場中的情況，冷聲道：“必須要加快節奏，否則等到天亮以後，蒙古八旗兵再慢也趕到了。到時候內外被夾擊，反而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薛原頓時點了點頭，李信的判斷與他一般無二，他沉聲下達了命令。

“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在一個時辰內打垮這股鑲紅旗八旗兵，否則違者提頭來見。”

一個時辰，這似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是，革新軍自然是有秘密武器的，作為專門啃硬骨頭的擲彈營站了出來，他們都是革新軍在全軍中找到身材高大雙臂修長的士兵，人人穿着棉甲，腰間懸挂着震天雷，身上還配着一柄長刀，裝備極為精良。

隨着一陣尖銳的哨聲響起，擲彈營形成了一種奇怪的橫陣，並朝着鑲紅旗八旗兵廝殺的方向走去，而此時沿途的革新軍也都聽到了哨聲響起，他們當中固然有人臉上露出憤懣之色，可是卻依然選擇將道路讓給了擲彈營。

擲彈營千總於秀清的名字雖然很婉約，可是長相卻絲毫不婉約，整個人在擲彈營當中都顯得極為高大威猛，臉上更是帶着一道深深的疤痕，透着幾分殺氣。

在於秀清的指揮下，擲彈兵們解開身上的震天雷，緊接着便用火摺子點燃，隨着一聲令下之後，這些震天雷被紛紛扔向了鑲紅旗八旗兵群中。

那些黑乎乎的震天雷如同雨點落下時，頓時將許多八旗兵的頭給砸破，但是他們卻不以為意，認為這只是一種傷人的鐵球而已，唯獨在陣中的滿達海卻是眼神一凝，他一下子就看出這些冒着煙的鐵球絕非尋常之物。

這一想法剛剛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了一圈，緊接着震天雷紛紛震天作響，劇烈的爆炸聲響徹了天際，大批大批的八旗兵丁匍匐在地，他們身上帶着無數個小小的血洞，正在汩汩地流淌着血液，同地上的雨水混合在一起.......

倖存下來的八旗兵們還沒反應過來，新的一輪震天雷又飛了過來。

這一次八旗兵們都學聰明了，他們唯恐避之不及，紛紛朝着後方逃竄，只是後面也都是兵丁，已經圍得水泄不通，壓根就走不遠，只能眼睜睜看着震天雷落入人群之中——有一些八旗兵們不甘被炸死，妄圖撿起震天雷扔回去，只是他們的動作實在太慢，隨着一陣陣的轟隆隆聲響起，原地只出現了許多坑，以及被炸得面目模糊的屍骸。

經過了兩輪震天雷后，鑲紅旗八旗兵們很顯然已經被炸懵了，紛紛向後退卻，只是他們這一退，卻幾乎將整條漫長的陣線都給帶崩，到處都充斥着唾罵聲和混亂——這一幕很快就被於秀清看在眼裏，他拔出身上的長刀，高聲大呼。

“殺了那個韃子！”

於秀清的刀尖正好指向了滿達海，他一眼就看出滿達海的身份絕非尋常，若是能夠陣斬此人，絕對是大功一件。

擲彈營的兵丁們不僅僅會使用震天雷，實際上他們的貼身肉搏能力也並不遜色，再加上都是身高臂長之人，殺入陣中更是如猛虎下山一般，幾乎無人能擋。

滿達海也被擲彈營的這一陣狂喊聲吸引住了，他雖然聽不懂那些人的呼喊聲，但是也能意識到對方要衝這邊來，於是也不甘示弱，帶着手下的心腹便也撲了上去。

要知道，滿達海的出身絕非尋常，他是努爾哈赤之孫，代善的第七子，堪稱是滿蒙親貴裏面的頂級宗室，即便是此戰的副將圖爾格也對其多有看重，因此他身邊跟隨着的護衛們也都是非同尋常，全部都是來自鑲紅旗的精銳白甲兵。

雙方很快就碰撞在了一起，也很快就感受到了對方的威脅。

尤其是滿達海，他心中的震驚要遠遠高于于秀清，因為他發現過去那些孱弱的漢人，在這一日卻變得極為難纏，他們在這種亂戰中的廝殺能力甚至還要高於八旗兵，以致於即便他親自率領白甲兵趕上去，也沒有獲得太多便宜。

與此同時，與滿達海等人交戰的擲彈營士卒們，也都發覺了對方的棘手，同樣遠勝於普通的韃子兵。

雙方對彼此更加重視，這不僅沒有減弱戰鬥的激烈，反而使得這一場大戰變得更加血腥殘酷，誰也不能服輸，否則下場只有死。

當雙方纏鬥激烈之際，兩側的八旗兵援軍終於趕了過來，只是圖爾格的臉上卻充斥着凝重，他已經發覺到戰局在脫離他的掌控，甚至開始變得陌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