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慘敗螺山

對於清流們而言，他們的敵人周延儒雖然已經被皇帝的一道聖旨趕回了老家吃大米，可是不代表他們要偃旗息鼓，而是重新將目標準備了范志完，勢必要拿下他才算完。

而想要拿下范志完，那麼他董廷獻自然也進入了朝廷的視野。

五更天裏，玄武門外響起了鼓聲，皇城內外所有廟宇鐘鼓齊鳴，而皇城內的英華殿中，鍾、磐、笙、蕭、木魚、雲板聲也齊齊響起，崇禎皇帝穿着一身常朝服，到玄極寶殿隆重行了拜天禮，便回到了乾清宮。

天色微明，崇禎在小太監的服侍下吃了一碗冰糖燕窩湯，然後用了一塊虎眼窩絲糖，簡單清潔了一番唇齒后，他便讓人去通稟大臣們覲見。

在往日裏，崇禎倘若要在乾清宮內召見群臣，通常是在東暖閣亦或者是在西暖閣，再要麼就是偏殿，比如文德殿或者昭仁殿，可是今日卻大為不同，他偏偏就直接坐在了正殿內召見群臣，很顯然今日的事情大為不同。

王承恩連忙跪下道：“奴婢這就去。”

過了片刻之後，王承恩又轉身進了大殿，磕了三個頭，低聲道：“皇爺，大臣們都已經等在殿外了，奴婢還望陛下國事順心，聖躬康泰。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禎皇帝感受到了王承恩的關切之心，他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臉上卻是硬生生擠出了一絲笑容。

“朕知道了，讓他們進來吧。”

得到了消息，群臣先後湧入了乾清門，朝着大殿內走來，其中為首之人正是閣內大臣，緊接着是六部、九卿、科、道等官分批在寶座前三尺外行了常朝禮。

待到群臣分班站好后，崇禎皇帝輕輕點了點岸上的摺子。

“朕今日召你們前來，是要先說說當年已故輔臣楊嗣昌的事情，在他生前時，有許多大臣攻擊他，可是這些攻擊他的人裏面，卻無一人能為朕出謀劃策，亦不能有人代朕出京督師，如今他一死，朕任用之輩，竟然以致於廝！”

“把這本摺子，分給閣老們看看吧！”

眼下周延儒已經被逐出內閣，但是新任首輔的人選尚未出爐，眼下殿前議事，容不得推託，次輔陳演便率先接過了奏摺，他看完之後，卻是不言不語，將摺子遞給了吳甡、蔣德璟、黃景昉等閣臣。

等到眾閣老們都看了一遍，崇禎皇帝示意將摺子收起來，望向了一眾閣臣。

陳演硬着頭皮站出來道：“范志完之人，臣了解不多，只知是先周閣老所薦，如今此人犯下如此滔天罪過，卻是與周延儒干係分不開。”

陳演下意識以為這是皇帝要對周延儒趕盡殺絕，於是便往這個方向靠。

卻不料崇禎皇帝不以為意，連一點反應都沒有，直接望向了吳甡，這一幕頓時讓陳演老臉一紅，還是沒有猜對皇帝的意思。

吳甡瞬間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皇帝並不是要去繼續追究周延儒的責任，而是打算單純從軍事的角度上，看一下能否有挽回眼前戰局的辦法。

在這個問題上，他的確做到了不偏不倚。

“臣以為，眼下趙光抃之策可行。”

崇禎深深望了一眼吳甡，便點了點頭，也不再過多詢問。

他得到了這一句肯定之後，也就只剩下了這麼一個選擇，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當然，對於范志完也不能就此干休，崇禎皇帝冷冷看了一眼眾臣，這一次他決定用范志完的人頭來警告所有人。

“范志完罪行滔天，令雷演祚與范志完對質，由刑部匯同三法司審理。”

“是，臣等領旨。”

刑部左侍郎徐石麒、都御史劉宗周等人連忙接旨。

在這一場大戲中，審問范志完並不是什麼多麼令人激動的環節，因為對方的意志力早已經在漫無天日的詔獄裏崩潰瓦解，他很快就認了自己的所有罪狀，為了減輕罪過，他也將周延儒給供了出來。

徐石麒冷冷一笑，他知道周延儒貴為首輔，絕不會親自下場干這件事，於是便詢問道：“你是通過誰來做的事情？”

“董廷獻。”

“董心葵？果然是他了。”

對於這一個結果，徐石麒也並不懷疑，因為這個人的身份夠了。

劉宗周也點了點頭，既然徐石麒想靠着這件案子爬上去當刑部尚書，他自然也不會跳出來搶這個風頭，至於大理寺那邊的人也樂於給徐石麒一個面子，當即便都畫了籤押。

得了口供之後，徐石麒興沖沖地進了宮，將口供呈遞給了崇禎皇帝。

王承恩連忙接過來，檢查了一番后，便呈遞給了皇帝。

崇禎接過口供，便慢慢看了下來，只是看到最後，他的臉色也沒有絲毫變化，對於董廷獻的出現，他也沒有感覺到驚訝，甚至對於朝廷這些人，想要通過這樁案子達成什麼樣的目的，崇禎皇帝也是略知幾分的。

“啟稟陛下，臣請陛下恩准徹查此案。”

徐石麒已經打定了注意，一定要藉著周延儒的人頭，一舉衝上刑部尚書的寶座。

可惜的是，眼下的崇禎皇帝心有顧忌，他還不想立刻對周延儒下手。

他揮手道：“先這樣吧。”

徐石麒不敢頂撞，只能老老實實跪下，深深吸了一口氣。

“臣領旨。”

.......

崇禎十六年六月，螺山上血色漫天，已然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

漫山遍野的屍體堆積如山，各色的旗幟倒卧一地，卻也分不清彼此，斷掉的長矛斜斜指向天空，對準了即將落下的夕陽.......

遠處忽然來了一群明軍騎兵，他們來到螺山後，人人的臉上都帶着幾分悲戚之色。

他們都是從京城來的援軍，可是卻還沒有來得及參與這一場大戰，戰事就已經徹底失敗了。

儘管他們在前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明軍在先前潰敗，可是他們也沒有想到，明軍竟然能敗得這麼慘.......

明軍督師趙光抃指揮八鎮十萬大軍，於清兵歸路螺山設伏，他們幾乎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在面對歸途行動遲緩的清軍時，並非沒有機會。

只可惜，這一次明軍依然犯下了過去常見的錯誤，在面對過境的清軍時，八鎮明軍互相觀望，不敢出戰，就連大明的將軍們只顧自保，根本沒有與敵人一戰的勇氣。

一支膽氣已喪的軍隊，根本沒有獲得勝利的能力，而這支京畿附近最後能集結的雄兵，也被清軍給各個擊破，損失殆盡.......

為首的明軍將領揚天長嘆，他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