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能說的秘密
憶寧寶寶到時間喝奶后,南若鄰便和蕭崖天離開了套房。因為蕭檸還要多休息,所以南若鄰便和她約好了下次再來。
時隔多年不見,蕭檸很想和南若鄰促膝長談,但礙於目前的情況,她也只能先放下對她的想念之情。反正大嫂不會再不見了,她可以安心的先養好身體,再好好和大嫂聚聚。
來到停車場,蕭崖天沒有注意到南若鄰狀態不對。公司來了電話,他沒有馬上上車。南若鄰不吵不鬧,一個人坐在車上發獃,失魂落魄。
寧寧可愛的模樣一直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這讓她想起了自己那個不曾出世的孩子。是她粗心大意,沒有察覺到這個孩子的存在。等她發現的時候,這個孩子已經回天國去了。
因為她身體的原因,寶寶胎死腹中,才只有三個月大。南若鄰看到那張b超的時候,絕望的心燃起了一絲希望,她甚至很期待很盼望這個孩子的到來。但下一秒,醫生直接告訴她,寶寶沒有胎心,沒有出世的那一天。
南若鄰回想那一天的自己,心如刀割,崩潰大哭。她恨蕭崖天,但沒想過要把他們的孩子怎麼樣。
也許這就是報應吧,是上天對她的懲罰。上帝讓她遍體鱗傷,還帶走了她的寶寶,讓她一無所有。
等蕭崖天結束電話回過頭時,看到南若鄰坐在副駕駛上掩面痛哭。他慌了,連忙打開車門。南若鄰沉浸在莫大的悲傷中,淚如雨下,抽泣不已。
想起自己可憐的寶寶,她痛不欲生。如果他能出世,已經是個懂事的小大人了。
「若鄰,怎麼了?」蕭崖天憂心如焚,不明白她怎麼情緒崩潰。「發生什麼事了?」他掏出手帕想要替她擦眼淚,卻被她無情甩開。
「走開!不要碰我!」
南若鄰把臉埋在膝蓋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脆弱。蕭崖天很是心疼,束手無策又着急萬分。她對自己的抗拒讓他難受,沒有多想,他把她緊緊抱入懷中,任憑她反抗掙扎都不放手。
「你為什麼要來揭我的傷疤!蕭崖天,你就見不得我好嗎?」
南若鄰用力捶打他的胸膛,手腕上的蝴蝶刺青刀割般地痛,但也不及她心裏的萬分之一。如果沒有那次意外,她也不會失去人生中的第一個寶寶。
「若鄰,對不起,對不起……」
蕭崖天忍受着她所有的發泄與怒氣,以為她是想起了當年的意外而情緒失控。他不知如何安慰,便只能一直認錯。總之,一切都是他的錯。
南若鄰氣不過,咬住了他的肩膀,用盡全力地去發泄。蕭崖天咬牙忍受着肩膀處傳來的劇痛,心裏明白,她當年所遭受的痛苦遠比這一點多百倍。
直到嘗到了絲絲血腥,南若鄰才鬆口,失控的悲傷也漸漸平復。她抽泣着,依舊淚流不止。鮮血染紅了蕭崖天半邊的衣領,可見她有多用力。
蕭崖天不怪她,也不理會脖子上的傷痛,微笑着替她把凌亂的髮絲整理好,又細心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傻丫頭,眼睛都哭腫了。」
南若鄰望着他,眼睛又滾下幾滴淚。蕭崖天眉頭緊鎖,拿手帕輕柔地抹去。
「好了,不要哭了,你想怎麼出氣都可以,好嗎?你的眼淚很寶貴,我捨不得你哭。」
「痛不痛?」南若鄰問他。
蕭崖天一愣,笑着搖搖頭。「不痛。」
南若鄰眉頭一皺,心中氣憤,撲上去還想咬。蕭崖天卻低下頭,順勢摟住了她,用力地吻了下去。
南若鄰沒想到會是這個反轉,當下便想逃離,可蕭崖天不放過這個機會,甚至得寸進尺。
南若鄰被迫接受他的粗魯與霸道,惱羞成怒地去撓他的脖頸與胸膛,條條紅痕立馬掛在了蕭崖天的脖子上,曖昧又心狠。
南若鄰心中氣不過,憑什麼他一無所知活得開心自在,而她則時常活在痛苦的回憶中,自責又悔恨。
她看不慣他開心幸福的樣子,也不想他開心幸福。她所有的不幸都是來自眼前這個人,憑什麼他能一直若無其事。
「我們……曾有過一個寶寶。」
蕭崖天怔住了,只轟頂,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南若鄰淚流滿面,心平氣和地說出這個秘密,讓人看着彷彿她冷血無情。但蕭崖天有多震驚,她心裏就有多爽快,她要讓眼前的男人一輩子都活在自責當中。
南若鄰笑得無情,「你知道的,我只和你有過夫妻之實。那次我們什麼措施也沒做,有寶寶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蕭崖天的心如敲鼓一般「咚咚」作響,渾身激動着,但不是因為知道她有了自己的寶寶。而是,她說的「有過」這兩個字。
他並不覺得她像是在告訴自己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她這麼痛恨自己,怎麼可能讓他開開心心地當爸爸。
蕭崖天也想過他們有寶寶這個可能,剛才在醫院,南若鄰眼裏湧現出的母愛不是假的。即使女人天生擁有母愛,容易母愛泛濫。但她的眼神又帶着悲傷和自責,這不是一個正常女人會輕易表現出來的。
而現在她親口說了出來,蕭崖天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她當年遭遇了那麼多,他們的寶寶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寶寶……不在了,對不對?」
蕭崖天的聲音顫抖,充滿忐忑。他也在期待,期待南若鄰能否定他的結論。但南若鄰笑了,沒有如他所願。
「是啊,不在了,因為你。他在我肚子裏只待了三個月,然後就回天國了。有你和我這樣的爸爸媽媽,他也覺得自己不幸吧。好不容易來一趟人間,卻是失望離開。」
南若鄰無情的話,像一把把刀插在蕭崖天的心口上。他並不恨她如此輕飄飄地說出這個秘密來,而是心疼她遭遇的一切,心疼她此刻的強顏歡笑。無論那個寶寶怎麼樣,蕭崖天深深知道她是愛他的。
「若鄰,對不起。」
蕭崖天把她緊緊抱入懷裏,淚如泉湧,心痛如絞。這個女孩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到底經歷了什麼。她從不假裝堅強,現在卻容不得別人探索她內心的一絲一毫。
「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們的寶寶。」
蕭崖天自責自己不應該帶她來看蕭檸,讓她觸景生情,讓她想起這個痛苦的回憶。更自責自己當初沒有好好保護她,沒有履行自己的承諾。
送南若鄰回宿舍后,蕭崖天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浴缸的水已經放好,浴室里水霧繚繞迷濛。
他脫了襯衫,看了看領子上深紅的血跡,面無表情地扔進了臟衣簍。稍稍轉過身,蕭崖天從鏡子裏查看肩膀上的咬痕。她是真的用盡全力,以至於他的傷口都已經淤青了。
小心地碰了碰,蕭崖天頓時痛得眉頭緊皺,猛地縮回了手。但他一想到他們的寶寶,便覺得這點痛簡直微不足道。與她們相比,他又算得了什麼。
南若鄰和果糖都收到了孟逸發來的團建信息,兩人都很震驚,不敢相信她們兩個兼職工也有這麼好的福利。
果糖歡呼雀躍,因為這次團建,所有費用老闆全包,他們只要人到了就行了。南若鄰卻深深皺着眉頭,冷靜地反覆看孟逸發的信息,心想這肯定有詐,要麼就是這個大老闆沒腦子。掉下這麼大的餡餅,太不真實了,哪有老闆不摳的。
果糖見她疑心重重,勸她不要多想,難得出一次國,還是去東京,這樣的好事人生很難遇到第二次。
東京嗎……
南若鄰若有所思,如果是北海道多好,她都一年沒回去看看了。
第二天下了晚班,南若鄰瑟縮着走出餐廳,陣陣寒風呼嘯而過,她拉緊了外套,雙手放在唇前哈了一口氣,白色的霧氣從指間溢出。吸了吸鼻子,她身體抖個不停,南方的冬天真是要命啊!
正要往公交候車亭走去,手臂卻被人一把拉住了,下一秒她就跌入了一個寬大溫暖的懷抱里,男人的香水氣息瞬間充滿了鼻腔。
南若鄰愣住了,緩緩抬頭,對上的是一雙俊美的眼眸,眸里光彩流動,藏不住的溫柔攝人心魄。
等到她反應過來此人是誰時,她整個人都被他摟進了懷裏。黑色的毛呢大衣把她整個人裹住,寒風再也不能對她叫囂。
距離上次,他們已經一周多沒見。南若鄰以為蕭崖天知道了寶寶的事情就會愧疚自責不敢再來見她,現在卻啪啪打臉了。.
「不想在大街上被我亂來,你最好安分。」蕭崖天小聲威脅,斷了南若鄰掙扎反抗的後路。
相比要反抗,南若鄰此刻更多的是心慌意亂,想起上次的不歡而散,她突然紅了臉。
「怎麼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這麼快就忘了我是誰嗎?」蕭崖天笑得魅惑,雙眼緊盯着慌亂的她。
「你……我……」
南若鄰有點語無倫次,想要反抗,奈何她的力道微弱,對他就像撓痒痒。
「遲了。」
一個壞笑,蕭崖天深深地吻了下去。不似上次那般粗魯,這個吻溫柔得讓人感覺要融化。
南若鄰看着周圍不斷旋轉的霓虹燈六色的亂了她的理智,迷了她的眼神。她很想開口問他怎麼那麼不要臉,但一張嘴便與他的雙唇吻上了。
突然的打擊,還有餓了一整天的虛弱,讓南若鄰體力不支地暈在了蕭崖天懷裏。
等到南若鄰醒來,時針已經走過了零點。她一睜眼,除了看到陌生的房間,還有無數個自己盯着她。
南若鄰嚇了一大跳,猛然坐起來,才看到房間裏擺滿了她的照片。吃飯的、買東西的、表演的、上課的……
大大小小的相框擺滿了房間裏可以擺放的各個地方,密密麻麻的,讓她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哪裏是個房間,根本就是一個恐怖的收藏庫。
南若鄰不由得想起動漫宅男堆滿手辦的房間,覺得這個房間和它也沒什麼差別了。她仔細地看了看,無論是什麼角度,都像是跟蹤偷拍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那個變態居然跟蹤她!
正惱怒着,剛洗好澡的蕭崖天推門進來,南若鄰嚇得一個激靈,縮了縮身子裹緊了被子警惕地看着穿着浴袍的他。那個表情就好像他要對她圖謀不軌一樣,讓蕭崖天覺得很無辜。
「醒了?」
南若鄰不回答,指着房間裏的照片問他:「你跟蹤我?」
蕭崖天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我只是想要你時時刻刻都陪着我。」
「你有病啊,你不覺得很恐怖嗎?」作為照片里的本人,南若鄰都覺得不寒而慄。
「我煮了宵夜,來吃點吧!」蕭崖天答非所問,說完他就出去了。
南若鄰看到他出去,氣得錘被子,她是怎麼到他家來的?
想起暈倒前的情況,南若鄰懊惱,真的是被他趁虛而入了。
正要出去,走了幾步南若鄰卻忽然停住了。一股強大的不可言狀的力量迫使她停了下來,彷彿有人在背後用力摁住了她的肩膀。
她緩慢地一點點回過頭,床頭對上的那面牆,有一顆巨大的心,被紫色的千紙鶴填滿,和她親手做的那個一模一樣。
南若鄰的心被震撼着,悸動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想起那天在餐廳里看到蕭崖天在折千紙鶴,還以為他是在無聊打發時間。
千紙鶴的意義只有她才知道,那麼蕭崖天的千紙鶴又代表了什麼?
偌大的客廳空蕩蕩的,簡潔得不得了,天花板上的巨大吊燈,光芒冷冷地灑在各個孤獨的角落裏。
南若鄰挪着腳步來到圓形餐桌前,蕭崖天坐在主位,雙手握着一個黑色的水杯,熱氣裊裊上升,他耐心地看她慢吞吞地坐下。
餐桌上放着一鍋剛煮好的瘦肉粥,還有幾個小菜,香氣撲鼻的勾引着南若鄰肚子裏的饞蟲。她飢餓得吞了吞口水,肚子很是適宜地響起「咕咕咕」的聲音。
老實說她真的很餓了,上班前她只喝了一瓶牛奶,在這之後再沒吃過東西,不然她也不會犯低血糖暈倒。真是太丟臉了,南若鄰悲哀的嘆了口氣。
「吃吧!」
「你沒下毒吧?」
其實南若鄰很想問他房間裏的千紙鶴是怎麼回事,但話一出口就變了,她無語地在心中罵自己豬頭。
「我為什麼要那麼做?」蕭崖天幫她舀了一碗粥,放到她跟前。
還是決定佯裝不知的南若鄰謹慎地端起碗筷,吃的時候還時不時小心地瞅他幾眼,很是戒備。
蕭崖天心中情緒複雜,以前的她對誰都會看得清清楚楚,唯獨完全信任他。六年過去,除了脾氣心性,她沒怎麼變,依然是那個讓他一見傾心的女孩。只是,他和她,還能回到過去么?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重逢后,蕭崖天就好想問她,這六年她過得開不開心,快不快樂。讓一個人改變了那麼多,其中肯定發生了很多很多吧?
蕭崖天其實自己也知道答案,她怎麼可能過得開心。
南若鄰迎上他愧疚懊悔的目光,心中更是警惕。回想這過渡期一般的六年,好與壞她說不清楚。
當初她絕望得想死,痛不欲生地熬過來后才有了現在的模樣。如果不是看開了,她也不會那麼心平氣和地坐在這裏。
「挺好的。」
這六年她怎麼過的,他不必知道。
「那就好。」
蕭崖天苦笑了下,也不再說什麼。她不想說,他又何必強求。人生是要往前走的,雖然他懷念他們過去的那段時光,但是那畢竟已成往事,又是她痛苦的源泉。他該感謝那次多校籃球聯賽,讓他再次遇到她。
「我……吃飽了。」
南若鄰放下碗筷,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幾個菜碟,羞得不敢抬頭,她怎麼那麼能吃!
為了逃避這尷尬的氣氛,她幫忙收拾。「廚房在哪?」
蕭崖天指了個方向,南若鄰便趕緊端着碗筷離開了餐廳。蕭崖天坐了一會兒,也起身跟了上去。
南若鄰在水槽前正專心洗着碗,洗着洗着突然發現自己的小腹上多出了一雙手,緊接着背上壓下一道沉重的牆。
「蕭崖天,你!」
「別說話。」
蕭崖天附在她的耳邊,輕吻了她柔軟的耳垂。南若鄰猛地一縮肩膀,卻是力道微弱地推不開他。
「你想幹什麼?」
蕭崖天輕笑,雙手撫上她的雙手,輕輕道:「洗碗。」
一個碗,四個碟,兩人硬是洗了十多分鐘。南若鄰忍無可忍了,扔下給他自己洗,蕭崖天卻偷笑她的面紅耳赤。真的是他最日思夜想的人,就連生氣都能牽動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