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時,忽然有丫鬟急匆匆的走來。
“王爺,不好了,出事了。”她面色驚慌,似乎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
“天荷,你來這裏幹什麼?”凌汐雲驚訝,天荷可是她的貼身丫鬟。
天荷跪在地上,慌忙稟報道:“奴婢天荷參見王爺,參見王妃。”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發生什麼事了?”王妃蹙眉,冷聲道。
“回王妃的話,伺候尋側妃的丫鬟以柳死了。”
什麼!所有人都是一臉驚訝,以柳在這個時候死了說明什麼?
忠義王再次看了一眼跪着的尋氏,眼底有明顯的失望。
凌汐涵面色無波,柳眉卻微微蹙了蹙。凌汐珍低下頭,眼眸沉了下來。凌汐晴眸光微微晃動,嘴角揚起愉悅的弧度。
等到眾人來到下人的院子,見到以柳安靜的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口角還殘留着黑色的血跡,很明顯是中毒而死。
凌汐涵皺了皺眉,她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眼眸下意識的朝四周看了看,並沒有什麼異樣。她壓下心中都疑惑,淡淡的看向中毒而死的以柳。這個丫鬟在這個特殊的階段死亡,太過蹊蹺。
忠義王冷眼看着見到以柳的屍體后臉色煞白的尋氏,眼底失望愈見濃烈,而後冷眸掃向被押過來的那名大夫。
“是她嗎?”
那大夫仔細看了看以柳,而後連連點頭。
“就是她,就是她讓小人隱瞞趙側妃身體有麝香一事。”
“尋側妃”忠義王看向尋氏,臉色冷冽。“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尋氏踉蹌的退後兩步,臉色慘白如紙,身子搖搖欲墜。
“妹妹!”寧氏驚呼一聲,立刻扶住她,而後望向忠義王:“王爺…”
“什麼都不必說了。”忠義王冷聲打斷她,“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嗎?”
尋氏再次晃了晃,而後凄涼一笑。
“王爺,你不相信妾身嗎?”
忠義王冷哼一聲,“你讓本王如何相信你?”
尋氏慘笑,幽幽道:“既然王爺已經認定妾身是兇手,又何必多問呢?”
“妹妹?”寧氏大驚,見尋氏眼神空洞,便知她心中已然絕望。她低下頭,自嘲一笑。果然,無論她們對王爺如何真心,王爺對她們也只有寵,沒有愛。
深吸一口氣,望向忠義王,眸光堅決。
“王爺,那個荷包妾身也動過。”
一言既出,語驚全場。
忠義王眸色暗沉,尋氏霎時一震,晶瑩的淚珠自眼眶滑落。
“姐姐…”她聲音嘶啞,眼中浮現感動。“姐姐,你又何必…”
“妹妹,你我親如姐妹,我怎能眼睜睜看着你受冤而視若無睹?”寧氏語氣堅定,回眸定定的看向忠義王。
“王爺,這樣說來,豈不是妾身也有可能是害死趙側妃腹中孩子的兇手?”她眼底有着譏諷,更有着自嘲。她不傻,今日發生的這出連環計分明是針對尋妹妹。她不知道那背後之人是誰,但是她今日絕對不能讓尋妹妹坐實了謀害趙氏腹中之子的罪名,否則尋妹妹就沒有活路了。
忠義王眼眸幽深,複雜的看着寧氏。這麼柔弱,卻又這般堅強,像極了她。
“父王”凌汐珍走上來,淡聲道:“這件事恐怕不簡單,父王還是徹查一番為好。”她總覺得今日之事透着古怪,寧氏,尋氏,趙氏。這三人…
凌汐晴也走上來,“父王,我也覺得此時不可輕易定案。”
凌汐涵揚眉,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意。凌汐晴和凌汐珍竟然破天荒的不謀而合。有趣,真是有趣。剛才在趙氏的房間,凌汐珍可是明顯幫着尋氏,而且隱隱約約好像想要把罪名推到寧氏身上。而凌汐晴,一開始就不動聲色,但是不代表她什麼都沒做。比如天荷,她可是凌汐雲的丫鬟,為何突然跑來告訴大家以柳的死亡?
不過經過這番變故,她倒是明白了一件事,凌汐晴和凌汐珍各為其主,她們背後都有一個高手在暗中指使。
可是趙氏的落胎又是怎麼回事?
忠義王抿着唇不發一言,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王妃突然淡淡道:“王爺,此事雖處處透着巧合,但是牽連甚廣,又涉及到你的子嗣。那荷包固然是最重要的線索,也證明寧側妃和尋側妃跟這件事有關。依妾身看,還是慎重處理為好。既不可冤枉了兩位側妃,也不可輕易放縱了罪魁禍首。”王妃這番話說的在情在理,忠義王也不好反駁。
“那麼依你之見該如何?”
王妃想了想,“這事兒本該交由京兆尹調查,可是家醜不可外揚。依臣妾看,還是先將兩位側妃禁足,然後再根據荷包一事慢慢找出真相。”
凌汐涵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王妃,眼底浮現欣賞,不愧是皇後身邊的人。
忠義王沉默,凌汐晴眸光微動。
“父王,如今也只有這樣了。”
“女兒也贊同母親的話”凌汐珍隨後淡淡的說道。
“王爺”賈氏走上來,“妾身認為可行。”
凌汐雲和凌汐宛以及陸氏相視一眼,而後齊聲道:“父王(王爺),女兒(妾身)也贊成。”
忠義王眯了眯眼,忽而看向一開始就保持沉默的凌汐涵,眸光一晃。
“涵兒,你認為呢?”
凌汐涵似笑非笑,“父王真的想聽我的意見嗎?”
“你且說來聽聽。”
凌汐涵嘴角一勾,眼眸冷冽詭譎的光色交錯變幻,輕飄飄的突出一句讓所有人都大驚失色的話。
“我認為,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她已經想到這其中的關鍵了,三位側妃背後都有着雄厚的勢力背景,這想必也是那背後之人的真正目的吧。既然如此,那麼她何不就趁此機會揪出幕後主使?她再也不想做被人玩弄的棋子了,就從三位側妃開始,她要主動出擊,絕不給對方利用的機會。
皇后說的對,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是權力與**交鋒的世界。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既然已經被卷進其中,那麼她就要做一顆自由的棋子。既然對方要用她這顆棋子,那麼她就好好的讓這顆棋子在這盤棋之中發揮她的效用。她要讓對弈的兩人知道,既然要將她捲入這盤棋,就要隨時做好付出被棋子反噬的代價。
她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是臉色巨變。
“你—”尋氏憤然又不可置信的看着凌汐涵,剛才凌汐涵在王爺面前說了句公道話,她還以為她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沒想到——
王妃也面有驚訝,凌汐晴、凌汐珍等人微微皺眉,卻沒有說話。
暗處,兩雙眼睛盯着凌汐涵,都露出了同樣的笑意。
忠義王面帶笑意,語氣輕鬆自在。
“那麼涵兒的意思是?”
凌汐涵挑眉,語氣陡然冷冽。
“趙側妃大意,沒有保護好父王的子嗣,罰俸三個月,禁足半年,並降為侍妾。寧側妃和尋側妃合謀害死父王未出世的孩子,人證物證俱在,其心腸歹毒令人髮指,交由刑部定案判處,以正綱紀。”最後四個字說的擲地有聲,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震。
忠義王目露微訝,寧氏、尋氏臉色大變。
凌汐涵卻又繼續淡淡道:“寧側妃和尋側妃因妒生恨,才出了這些事。說到底,王妃身為當家主母,沒有及時發現二人心思不軌,才造成了今日這樣的後果,乃是失察之罪。父王子嗣不保,也是王妃失德,應該禁閉三個月,交出主事之權。”
她目光微微掃過王妃霎時變白的臉色,微微一笑,輕聲對着忠義王說道:“父王,你認為女兒的提議可好?”
“三妹,你?”凌汐晴震驚,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敏銳的將母親也牽扯進這件事當中,而且偏偏讓人無從反駁。她想,或許她以後要重新認識這個三妹了。她現在才發現,原來這一個月以來她的所作所為比起今日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原來,她一開始就隱藏了鋒芒。
這樣的她,還用得着她暗中保護嗎?
她心中苦笑,現在她終於有幾分明白了,為什麼公子會對她這麼特別。
凌汐珍皺眉,淡然的眸子波光流動。她抿着唇,臉部線條微冷。
忠義由最開始的驚訝到瞭然,而後淡淡道:“恩,涵兒說的很對,就這樣做吧。來人,寧氏和尋氏不安分,謀害本王的孩子,現撤去側妃尊位,交由刑部處理。趙氏大意失察,間接造成本王的孩子未出世便早亡,現降其位份,貶為妾室,並且罰俸半年,禁足一年。王妃管理內院不善,罰其禁足半年。交出主事之權。青香沒有照顧好主子,致使趙氏滑胎,杖斃。”
凌汐晴目光微動,手指微微彎曲。父王察覺到什麼了嗎?
“日後王府的大小事務均有三小姐主持。”他說完就拂袖而去,再不管眾人各異的臉色。
除了凌汐涵,所有人都是臉色一變。王爺這一番處罰比之凌汐涵的提議更嚴重。
“王爺”反應過來后的寧氏突然叫了一聲,忠義王的步伐卻未有停頓。見此,寧氏微微勾唇,幽幽道:“你不顧及多年情分,難道…你也不在乎皇後娘娘嗎?”她這句話說得很輕,可是卻讓忠義王猛然停下了腳步。
寧氏嘴角上揚,眼中卻閃過苦澀,果然—
片刻后,忠義王再次大步朝前離去,冷風中傳來他冷漠堅定的聲音。
“今日就算是皇后在此,本王依舊如是。”
寧氏嘴角的笑尚未綻開就僵硬在嘴角,看着忠義王漸漸遠去的背影,她忽而笑了起來。
“原來,她在你心中…不過如是…呃”一束白色的光劃過,準確的刺進她的胸口。血,一滴一滴落下。
“姐姐?”尋氏驚呼出聲,所有人均是睜大了眸子看向看着前方,突然轉過身的忠義王。他左手伸出兩根手指,正對着寧氏的胸口。眉峰冷冽無情,聲音冷然森寒。
“你沒資格提及他。”
寧氏看着他,忽而大笑出聲。笑聲衝破天際,驚起樹上安靜得鳥兒撲通飛掠天空。凄厲鳴叫,那聲音似乎在配合著寧氏張揚悲哀的笑聲,讓人聞之心酸。
“哈哈哈…”寧氏大笑着,笑得眼淚都落了下來。
“凌絕殤,你好,你夠狠。”她漸漸停止了笑聲,唇邊溢出鮮血,臉色蒼白猶如風中搖曳掙扎的百合花,凄美悲傷。
她鬆開尋氏的手,掙扎着慢慢站了起來,唇色蒼白,卻仍舊是一臉的倔強。她捂着流血的胸口,一步步…朝着忠義王走去。這條路明明那麼短,在她腳下卻是那麼漫長。她慢慢的走着,每一步,都如同記憶的輪迴,在她腦海里巡迴放映。
初見,他意氣風發,風姿絕俗。只一眼,她便再也忘不了,從此相思成疾。
再見,他已有了心愛之人,可那個女子不愛他,他黯然神傷。卻不知,有一個人也早已為他失了心魂。
後來,她有幸入得王府,陪伴君側,她欣喜若狂…
十五年,她在他身邊整整十五年,卻終究只是個替身。
這個時候她才恍然驚覺,記憶的盡頭,就如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他,冷漠,絕情!
從前那些恩愛甜蜜,那些風花雪月,那些耳鬢廝磨,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這個時候她才回想起來,他溫柔眼眸的深處,是無盡的冰冷與孤獨。
二十年了,她從一個少女到婦人,從天真無知到為情所苦。
可是,在他眼裏,從未有過她的影子,從未有過。
到現在她才發現,她的一生,竟是如此的悲哀與蒼涼。
她腳步虛浮,仍舊固執的朝着他走去。模糊間,她似乎又看見了,初次見到那個丰神玉朗的少年,對着她淡淡而笑,仿若明月之輝,朝霞之芒。那麼耀眼,那麼奪目…
她眼神逐漸痴迷,輕如蚊蚋的聲音自口中溢出。
“殤…”
仿若雷擊,忠義王渾身一震,平靜無情的眸子霎時間驚濤駭浪。某個記憶深處的聲音與之重疊,某個白色身影逐漸出現在他眼前。她容顏絕世,眉宇間永遠有着化不開的憂鬱和堅強。
此刻她正緩緩朝着他走來,她笑得那麼美,那麼純真,那麼動人…
恍惚間,只覺得眼前女子似斷線的風箏搖搖欲墜,他下意識的伸手抱住了她。
“顏顏…”這時他才發現,懷中的女子並不是藏在他心裏的那個人,心中微微苦澀。
寧氏虛弱的躺在他的懷裏,嘴角的笑在聽到他口中下意識喚出的名字時更濃了。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知道你口中的‘顏顏’,不是我。”她笑中帶淚,蒼白的容顏仍舊美麗。
她伸出手,溫柔的撫摸着他的輪廓,眼神漸漸痴迷。
“殤,可不可以告訴我,寧顏,可否在你心中有過一絲一毫的位置?你,可曾愛過我?不是她的替身,而是…單純的…只愛寧顏。哪怕,只有那麼片刻…有沒有?”她聲音輕柔,眼中浮現了水霧,期待又絕望的望着他。
忠義王一震,“你!”她竟然?
寧顏苦笑,“是,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你心裏有另外一個人。而我,只不過是她的替身而已…”她嘴唇顫抖,說出那個讓那個她心痛的真相。
“王府那麼多女人,你最寵愛我和紫蘇,可是我知道…你對我們…只有寵,沒有愛。不”她搖搖頭,“應該是說,王府里所有的女人,你都不愛。你之所以待我更為特別…只不過是因為我的名字…有一個‘顏’字。以及…我和她相似的堅強和倔強。對嗎?”
忠義王緘默不語,此刻他才認真關注懷中的女子。這麼多年,他發現他竟然沒有認真看過她一次。除了,初見時她一身白衣,和記憶之中那個人兒重合…
他神色有些恍惚起來,寧顏咳嗽了兩聲,嘴邊的鮮血越來越多。
“其實你不知道…”她笑,笑得苦澀,笑得悲哀。“我一點都不像她,我沒有她的傲骨,沒有她的堅決,沒有她的憂鬱…所以,你只會寵我,而不會愛我。”眼中水霧漸漸匯聚成了珍珠,慢慢從眼眶滑落,染濕了他青色的蟒袍。流進了他的心,他的心,忽然疼痛起來。
他看着懷中的女子,神色複雜,眼中的冰冷慢慢融化,流露出些許的憐惜。
“我一直在模仿她,模仿她說話的語氣,模仿她的穿着打扮…可是無論我怎麼模仿,終究不是她…其實,其實我真的好討厭去模仿她,好討厭做一個影子。”她緊緊抓着忠義王的衣領,眸色痛苦而悲哀,無奈而自嘲。
“你告訴我。”她忍住胸口翻湧的血潮,湊近他,喘息的說道:“你對我有沒有…一點點…一點點的動心?”
有樹葉飄落,落在了她的髮絲上。他驀然發現,從何時起,她耳鬢的髮絲,竟然有了灰白色?
他久久不語,寧顏眼中的光彩漸漸暗淡下去。她自嘲一笑:“瞧我,真傻!明明早就知道的,不是嗎?”她閉了閉眼,眼淚自眼角滑落。
再次睜開逐漸渙散的眸子,她輕笑:“那麼,平王妃呢?她…在你眼裏算什麼?”
遠處,凌汐涵眼眸微動,定定的看着忠義王,似乎在等待他開口。
忠義王似有所覺,看向站在風中的凌汐涵,衣袂飄飄,眉目如畫,清冷如霜。
他驀然笑了,笑容中藏着幾分苦澀,幾分認真。
“她…是我的妻子。”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是‘妻子’,而不是‘王妃’。
遠處,忠義王妃捏緊了拳頭,眼眸霎那間的幽暗。
寧顏揚唇,似譏似諷,又似悲似哀。
“為什麼不是愛人呢?”
忠義王一怔,卻沒有說話。
“冷…好冷。”寧顏已經快到極限,她半閉着眼睛,唇瓣顫抖。遠處,尋氏早已經淚流滿面。
忠義王下意識的收緊手臂,將寧顏抱進懷裏。此刻,他不知道他心裏對這個女人是什麼感覺。這些年,他身邊的女人猶如過江之鯽,多不勝數,他幾乎從未正眼看過一人。可是事到如今,他從前對這個女人模糊的記憶卻如影片一樣,那麼清晰的在他眼前回放…
“真好,雖然你不愛我…但是,這輩子…能死在你懷裏…我…已經很滿足了。”寧顏微笑着,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手,頹然的垂下。她唇邊帶着安詳又純真的笑意。
忠義王手上一顫,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的時候,眼中那一縷複雜的情愫已經再次被冷漠掩蓋。他悠然站了起來,“來人,厚葬。”他說完就決然的轉身,毫不停留離開。
“姐姐”尋氏哭着跑過來,抱着寧氏的屍體,眼淚不斷的從眼眶中落下。
她望着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驀然嘴角勾起絕美的笑意。這就是她們愛的男人,他,真的是好絕情啊。
兩個侍衛走了過來,面無表情的想要將她帶走。
“讓我和姐姐告別。”尋嫣收回目光,淡淡的說道。她低頭,看着懷中已經死去的女子,眼眸溫柔而哀傷。
“姐姐呀,你怎麼那麼傻呢?你不是說你不想做替身嗎?那麼為什麼,你到死都要穿着這一身白衣呢?”她看着寧顏身上的一襲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重。
“就連這梅花,也是喜愛的呢。”她手指輕輕的將寧顏額頭上的髮絲捋到耳際,聲音輕柔如風。
“那麼姐姐你喜歡的是什麼呢?唔,我想想…好像是月季,對吧姐姐?對,就是月季沒錯。因為你說過,月季花的花語是等待有希望的希望,幸福、光榮、美艷長新。而白色的月季花代表着尊敬、崇高、純潔。”她一個人自言自語着,眼眶卻慢慢凝聚了淚水,聲音哽咽了。
“姐姐,你說我們這麼多年來到底算什麼?無論我們做什麼,在那個男人心裏,連那個女人的一根頭髮都不如。你說,我們到底算什麼?你等待了那麼久,那麼久,可是仍舊等不來那個男子的一二回眸凝望。你說,你到底值得嗎?”她悲憤的眸子,仰頭,神色痛苦而凄涼。
凌汐涵皺眉,尋氏這個樣子看起來怎麼有些不對勁兒呢?
就在這個時候,尋氏突然拔下了簪子,猛然刺進了自己的胸口。血,凄艷的滴落,染紅了地面。
所有人都是一驚,眼見着尋氏帶着笑容,慢慢的倒了下去。
那兩個侍衛一愣,而後請示着凌汐涵。
“三小姐,這?”
凌汐涵淡淡道:“都葬了吧。”
“是”那兩個侍衛立刻拖起死去的二人離開,很快就有丫鬟來將地面打掃乾淨,不染半絲塵埃。
凌汐涵眼中閃過譏諷,嘴角掛着涼薄的笑。
經過了這一番變故,所有人都不願多留,先後離去。
“五妹。”凌汐涵突然出聲,喚住了凌汐雲。
凌汐雲身子一怔,眼底有光芒一閃而過。經過剛才,她對凌汐涵自心底生出了恐懼和害怕。她深呼一口氣,揚起自認為美麗的笑容,轉身:“三姐還有事嗎?”她放在身側的手悄然緊握,她恨啊,原本以為三位側妃回來了就可以牽制凌汐涵。卻沒有想到,她這般輕易又狠辣的處置了三位側妃。
凌汐涵笑容如常,忽而眼角冷冽光芒一閃。
“五妹的丫鬟有些不知禮數啊。”
凌汐雲心裏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
“三姐的意思是?”
凌汐涵眼眸隨意掃過跪在地上的天荷,聲音淡漠無情。
“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王府大院,這規矩禮節可是不能少的。所為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嘛,五妹你說姐姐我說的對吧?”
凌汐雲唇邊笑意微斂,眼中閃過一簇怒火,面上卻依舊恭敬有禮。
“當然了。”
凌汐涵霎時寒下臉色,冷道:“那麼五妹你的貼身丫鬟慌慌張張隨意擅闖主子閨房,這,就是王府的禮數嗎?”
代荷低下了頭,卻沒有絲毫反駁。前面,凌汐晴的身影似乎頓了一下,而後淡然自若的離去。
凌汐雲咬牙,低着頭道:“三姐說的是”她狠狠的瞪了天荷一眼,低聲道:“妹妹回去一定好好處罰她。”
凌汐涵勾唇冷笑,“懲罰就罷了,姐姐我素來知道妹妹你‘心善’,不忍苛責下人,這懲罰一事還是由姐姐我來做吧,怎麼說剛才父王可是指明了日後王府由姐姐我當家。要是連一個不懂規矩的丫鬟我都處置不好,豈不是讓父王失望?”
她不給凌汐雲開口的機會,冷冷的吩咐身後的若雪。
“若雪,把她給我攆出王府,賣到京都最大的青樓去。”
“三小姐!”天荷詫然抬頭,眸色驚恐。
若雪恭敬應聲,“是”隨即強行的將天荷拖了下去。天荷一邊掙扎一邊哭喊,“不要啊,三小姐,求你繞過奴婢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她的求喊聲最終淹沒在風中,不留一絲痕迹。
凌汐雲低着頭,心中暗恨。好你個凌汐涵,當著我的面發落了我的丫鬟,豈不是當面給我打臉子?好,你給的記着,今日之仇我必報。
抬頭時卻是一臉笑意,“三姐果然大公無私”
凌汐涵笑得溫柔,“話說回來,五妹,丫鬟不知禮數,就是做主子對沒有調教好。”她霎時聲音冰寒。“所以五妹你從現在開始還是好好閉門思過吧,沒事就不要出來瞎晃悠,我會親自挑選兩個得力的丫鬟去伺候你。”
凌汐雲笑容僵硬,卻不敢發作,值得低聲道:“是,妹妹我這就回去好好思過。以後定會記住今天的‘教訓’。”最後兩個字她幾乎是咬着牙吐出來的,轉過身後,臉上的恭敬之色立刻化為陰狠毒辣。
背後,凌汐涵冷冷一笑。
“若雨,去告訴月影她們,那些東西可以散發出去了。”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給凌汐雲反擊的機會。三位側妃已經處置了,剩下的,關於她們背後的勢力,就不是在她操心的範圍了。
“是”若雨眼前一亮,立刻飛身離去。
凌汐涵站在原地,雙手負立,對着空氣冷冷道:“戲看完了,兩位還不打算現身嗎?”
空氣中壓抑的暗流流動,一片枯黃的葉子慢慢落下。凌汐涵伸手接過,葉子立刻化為了灰燼,消散在風中。她嘴角揚起妖嬈魅惑的笑容,慵懶的靠在大樹旁。
良久,只聞得一聲低低的嘆息。她抬眸,一白一黑兩個男子站在她面前。白衣男子鳳目含着無奈的笑,墨衣男子烏黑的眸子帶着深邃的笑。
“丫頭的功力又提升了。”蕭霆軒目露欣賞。
凌汐涵眼眸微閃,不是她的功力提升了,而是她在來這裏的時候感受到空氣中那一抹熟悉的氣息,便知蕭霆軒必然剛走不遠。蕭霆軒無緣無故不會出現在下人的院子裏,也就是說他出現在這裏是有目的的。而剛好今日王府里又出了這檔子事情,蕭霆軒必然就是那幕後之人之一。而另外一個,自然就是歐陽宸了。所以,蕭霆軒在這兒,歐陽宸自然不會缺席。
“兩位真是好興緻,大白天的到王府里做賊。”她水眸瀲灧波光流瀉,手指把玩着胸前的髮絲,笑得魅惑。
“這與眾不同的愛好,真是讓本郡主大開眼界啊。”
歐陽宸烏黑的眸子琉璃光澤晃動,唇邊掛着似有若無的溫潤笑意。
“郡主今天這一招敲山震虎才真的是讓本王刮目相看。”
凌汐涵笑得越發的溫柔了,眼眸卻是寒冷一片。
“就是不知道這虎,它會不會嚎叫兩聲?”她眼珠子咕咕的轉動,似乎很好奇。
歐陽宸唇邊的笑意似乎微凝,蕭霆軒卻是低低笑道:“丫頭越來越調皮了。”
凌汐涵眸色一冷,手中一片落葉悠的化為飛劍扔了出去,同時伴隨着她的怒喝聲。
“跟你說了不要再叫我‘丫頭’”
蕭霆軒抬手一接,那鋒利如劍刃的葉子被他以兩根手指夾住,而後化為了灰燼。
凌汐涵咬牙,無論她怎麼努力練功,在蕭霆軒面前都是花拳繡腿,該死!她心中怒火中燒,偏偏蕭霆軒還在一旁說風涼話。
“丫頭這脾氣該改改了,不然以後沒人要就麻煩了。”他依舊溫雅含笑,白衣如雪,纖塵不染。
歐陽宸看了他一眼,目中閃過高深莫測的笑意,不溫不火的說道:“太子這話說的可就沒有根據了,像郡主這般絕世佳人,只怕天下男子都趨之若鶩呢。”他這話似有深意,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看着凌汐涵,眼中似有溫柔閃過,快得讓凌汐涵以為是錯覺。
旁邊,蕭霆軒眼中笑意漸漸散去,化為朦朧的白霧,面色似乎有些冷淡。
凌汐涵敏感的察覺到,這二人又在較量了。
她皺了皺眉,冷聲道:“你們兩個要怎麼爭鬥跟我沒關係,還有,警告你們都女人,以後別來招惹我,否則姑奶奶我的就不客氣。”
二人俱是一怔,嘴角微微抽搐,姑奶奶?
“咳”蕭霆軒乾咳一聲,“女孩子不可以滿口的粗話的。”
“我愛怎樣就怎樣,與你何干?”凌汐涵眉峰寒冽,冷冷的說道。“還有,你”她冷眼看向歐陽宸,“告訴你那個好妹妹,以後別用那種好像本郡主搶了她男人的目光看着我,噁心。”她說著還很配合的露出厭惡的表情。
此話一出,二人再次一怔。歐陽宸微微側目看向身邊的蕭霆軒,捕捉到他鳳目中一閃而逝的冷冽,微微一笑。
“唔,一定遵郡主吩咐。”
凌汐涵輕哼一聲,而後轉身離去。
身後,蕭霆軒沉默的看着她遠去。歐陽宸烏黑的眸子流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
“她這是在殺雞儆猴。”
蕭霆軒雙手負立,沉寂的鳳目緩緩滲透出點點笑意。
“也是在警告我們。”她明顯已經參透了王府里所有交錯的局勢,今日此舉,明顯是在給他們下馬威,告訴他們,她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或許,她已經猜出瓊華宴最終的目的了。也好,今日過後,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明朗化了。
他側眸,在歐陽宸眼中看到冷同樣的情緒,而後兩人均是一笑,笑聲朗朗,震破天際。
遠處,凌汐涵前行的腳步一頓,柳眉微皺,也只是一瞬間,然後又抬步離去。
沒錯,她今日就是故意的,故意做給蕭霆軒和歐陽宸看的。她知道三位側妃背後都勢力代表着什麼,寧氏,尋氏,都跟落氏有所牽扯。而落氏,在整個朝堂可以說是獨佔鰲頭,勢力遍佈朝野。文有丞相,武有將軍,再加上一個皇后,一個王妃。
這樣大的家族,放在任何一個朝代,都足以成為君王的心頭大患。
而元傾帝對皇后情深似海,自是不願拿她的族人開刀,再加上落氏一族為官清廉,衷心耿耿,元傾帝並非暴君,自然不會做這個惡人。
可是,古來世家豪門盛極必衰衰極必盛。這個道理她明白,皇后更明白。落氏雖然滿們忠烈,可是有一個詞叫做驕傲自滿。就算此刻落氏沒有僭越之心,那麼以後呢,誰能保證他們的後代在權力的誘惑下不踏上滅門的道路呢?所以瓊華宴的目的還用說嗎?自然是通過聯姻來牽制落氏,也好給他們個警告,讓他們不要因為家世龐大功勛卓著而得意猖狂。要知道,一朝君主一朝臣的道理。
皇后這樣做不是在殘害族人,恰恰相反,她這是要保住落氏滿門。但是她卻又不能讓落氏就此銷聲匿跡,因為她要給自己兒子登基鋪上一條道路,有了落氏的支持,蕭霆軒日後登基才不會被那些頑固老臣掌握朝政。
凌汐涵止步,仰天嘆息一聲。作為一個女人,一個母親。皇后,當真無愧是天下第一奇女子。
而之前她所猜測的也沒有錯,王府後院,其實就是皇上用來權衡朝堂的後宮。
如今他藉此機會除去了寧側妃和尋側妃,那麼對於她們背後的落氏,也必定有所所打擊。這也就是寧為什麼對父王說,他難道不顧及皇后的原因。她猜想,或許趙氏的落胎,應該早就在父王的預料之中。而對於處置三位側妃,也應該是他心中的打算。要不然剛才王府眾多女人的建議下,他不會單單來問她的意見。
那個趙氏,她背後代表的可是右相。左相受了創擊,那麼右相必然會趁此機會坐大。皇后和皇上自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處置趙氏,定然是元傾帝授意。
而她之所以要在蕭霆軒和歐陽宸的面處置這幾個女人。只是因為,不止皇后姓落,禮親王妃,也姓落。而且照今日的局勢發展,凌汐晴是蕭霆軒的人,凌汐珍視歐陽宸的人。而她們剛才意見相左,一個想殺寧氏,一個想殺尋氏。那麼也必是蕭霆軒和歐陽宸的指使。那麼也就是說,落氏,是一分為二,並非全都支持皇后。畢竟,皇后並無親兄長。左丞相落文謙,只是她的堂兄而已。
但是,禮親王妃落玉雙,和左相卻是親兄妹。
而今天她順水推舟除去了這兩個女人,以後蕭霆軒和歐陽宸只見的爭鬥就逐漸明朗化。而落氏,也將脫離他們的爭鬥之外,保全全族。
想到這裏,凌汐涵心裏再次嘆息。皇后,當真是好聰明的一個女子呢。
她微微苦笑,如果換了是她,絕對想不出這麼天衣無縫的計策。
時至今日,她才驀然驚覺,原來不是皇上不想收復無憂城,原因就在於,這其中慘雜着皇后的母家落氏。
皇上對皇后,還真是痴情專一。
至於趙氏的孩子,她想,若不是凌汐晴搞的鬼,那便是她父王在暗中布的局。
天荷和青香,都是凌汐晴的人,也就是蕭霆軒的人。她可沒有忘記,青香是青曼的妹妹。她之所以會處置天荷,除了給凌汐雲一個警告,也是給蕭霆軒一個警告。因為,她真的很討厭被扯進他們之間的鬥爭。
不知不覺間,她來到了書房。微微皺眉,猶豫着該不該進去。
正在她躊躇之時,裏面傳出忠義王淡漠低沉的聲音。
“是涵兒嗎?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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