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趙誠不熟悉流程,所以那個小師姐怎麼做他也沒提出一點異議,而是努力減弱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何時場上廝殺聲漸遠,而在他們這些走到內圍的人周圍又浮起了一道隱約的波紋。
然而眼看着此地即將被完全封閉,外圍那些最終還是沒有進來的人眼中羨慕之時,突發異象。
場上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了一群黑袍人。經過一番廝殺原本就大多數人就正是精力不濟的時候,然後這群人一句話不說就收割起場上的人來。
不止是外圍,內圍也忽然出現了一批人,所作所為和外圍全無不同。
原本就沾滿了鮮血的場地又進入了下一輪的收割中。
站在邊緣沒什麼存在感的那人看到眼前的場景,即便已經知道了結局,卻還是瞳孔劇縮,好似又沉浸到了那天的陰影中去。滿腦子都是慘烈的哀嚎,和刀刃切入皮肉的聲音。
趙誠也着實沒想到接下來的劇情會是這麼一個發展,只能一臉懵地跟着小師姐走。
那些黑袍人的隊伍推進的非常快,而且他們使用的術法都極為詭異,既不像是魔道,亦不像是正道。
內圍的人既然能突破層層阻礙到達這裏,那他們就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拿着武器依舊警戒,然而警戒的目標從其他對手變成了這些術法詭譎的黑袍人。
畢竟當下情況看來,明顯他們的危險性更高。
好在他們的術法雖然難纏了點,但似乎武力值不高,這裏每個人都能和敵方數人抗爭而不落下風。
但是這些術法畢竟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所以缺少了些防備,雖然謹慎地避開,然而總有顧及不到的時候,身上被餘波掃到,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卻有些陰晦的氣息纏繞在身上。
一開始的時候誰都沒注意這一點點的東西,直到這氣息纏繞的越來越多,方才發覺不對,然而卻已經遲了。
只覺得體內氣息一滯,隨後就慢慢的消散。
並不單純是使不出來,那些氣息一寸一寸鑽入他們體內,再慢慢的將他們的內力吞噬,轉化,變為更純粹的陰晦。
眾人大驚。
有人被這種發現駭得不輕,試圖將那氣息從體內逼出,然而沒有什麼用。反而只要靈氣與它糾纏上,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它們被轉化。而且反抗的越猛,轉化的速度越快。短短的一段時間,已經有人被完全浸染。
此刻眼前出現詭異的一幕。
那些被完全浸染的人原本在奮力反抗,然而他們的動作卻越來越慢,直到後來不再動彈。
忽隱忽現的陰晦中,他們的眼神從一開始的扭曲,慢慢轉化成了一種近乎死寂的木然。
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直到後來,就好像是骷髏架子上裹着一層皮。
這些人無疑是死了,可是骨頭架子咯咯作響,之後眼睛裏幽幽閃起兩道幽藍的光。
親眼目睹了這樣一幕,僅剩的幾人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甚至都不敢再動用法術。
可是他們不動手,對面的人可不會留情。然而一旦要反抗,哪怕是一點點的靈力波動,都會加快被侵蝕的速度。而一旦被侵蝕殆盡,他們也會變成那種行屍走肉的模樣。
左看右看,怎麼樣都是個死。
忽然就知道明明場中這麼多人,輪番消耗都能耗死這一波黑袍人,為何事實卻是一面倒的屠殺了。
遇上這樣詭譎完全不知道如何防備的招數,什麼時候中招了都不知道,之後越是要打內息消耗的速度越快,根本無解。
肉眼難以察覺的地方,那些新死的屍體上,有着一道道同黑袍人身上相似的陰晦之氣緩緩飄出,很快彌散到空氣中。
常淵的身後,全身藏在斗篷下的大長老,嘴角翹起一點些微的弧度。
他眼神痴迷地盯着場中。
快了,很快了。這些帶着戾氣的橫死死者身上產出的死氣的容量已近乎飽滿充斥在整個競技場中,接下來,只要激活那個帶着聖蓮氣息的小姑娘身上的氣息,以她的一個修鍊了死氣的血親的身體作為引渡將這整個封閉空間的死氣為祭,他們終將喚醒他們的神明,來終結這個污穢的世界。
他痴狂的眼神兒看着前方的常淵:成為我們的主覺醒的媒介,你應當感覺到榮譽。
場外其他人還被障眼法所蒙蔽,只看到場中依舊混戰的樣子,有些還在悠閑地八卦幾句,明裡暗裏地爭執討論誰家的小崽子更厲害。
趙誠因為能力不足,而且也摸不清楚狀況,沒敢動手。
況且,現在場上這些人都是有真材實料的,就他是純純當混子混進去的。
總覺得,這些人他應該哪個都打不過。
因為一直遊離在邊緣沒有真正深入,他身上沾惹到的陰晦氣息倒是最少的,暫且還沒有開始爭取他體內靈氣的控制權。在一眾已經被控制住不敢輕舉妄動的人中,他反而是最自由的那個。
“小師姐”忽然聽到周圍突起的各種雜音,源源不斷地朝他湧來。
她頭愈發地疼痛,茫然中只聽到一道感覺非常模糊偏偏意思非常明確的聲音傳入耳中:“蘇醒吧,我的神明!接收我為你提供的祭品,讓這個污穢的世界徹底消失。我的神明啊,你不是這低賤的生命,快快覺醒,快快覺醒吧!”
吵得她非常頭疼,然而隨着這一遍遍的覺醒,她居然感覺到自己的內心非常煩躁,恨不得破壞點什麼才好。
趙誠並沒有注意到“小師姐”的異樣,只是躲避自保的同時,非常惆悵地想,他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淪落到在這裏費力掙扎的地步。
明明一切的起步,只因他碰到了一片玉石,可誰知道它居然就碎了呢?
啊,早知道他就不手欠了,明明知道自己的糟糕運氣,碰到的奇奇怪怪的東西都沒好事,可就是不甘心。
競技場有個規則,就是判斷出死的人差不多時,會自動開啟第二重考驗,將所有還活着的人都丟進去。
看似像是進入了幻境,然而其中的死亡卻是真實的。
今日死的人更多,早已達到了往年開啟二重試煉的結果。
糟糕的是,現在場中真正存活的後輩已經所剩無幾。
競技場的邊緣已經在慢慢虛化,之後,便整個隱沒。
大長老見此,微微動了動指尖。
衍望津原本還在費力地與那些突然出現的魔獸廝殺,然後就感覺眼前的場景幾不可辨地一滯。
之後,他只感覺到一股不怎麼令人舒適的氣息忽然擴散開來,明明看着跟原來沒什麼變化,但又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因為他一出現在這個幻境裏就掉到了這裏,倒是並不知道外層發生了什麼。
直到他走着走着,忽然碰到了一個黑袍人。
都不等他打個招呼,只見到對面忽然出手就是一團烏黑的氣息,朝他撲面而來。
他大驚,急忙躲開,持劍警惕:“不知閣下何人?為何一見面就與我動手?”
但是對面的也不知道是聽不懂話還是怎麼的,沉默不語,只是下一刻又彈手一團。
衍望津就艹了,這玩應兒究竟是什麼東西?怎麼像是完全沒法溝通的樣子?
他轉身就跑。
畢竟不熟悉情況,保命要緊,還是儘快把人甩掉為好。
可這人就好像盯上他了一樣,怎麼跑都甩不掉。
趙誠看到自己連同周圍的景象又一次虛化,都習慣了。
也不知道這一閉眼一睜眼,又會到哪裏去。
總歸也應該不是什麼好地方。
是以當他看到他只是出現在一個普普通通的沒有藏一點殺機的草地上時,還有點受寵若驚。
居然什麼都沒碰到?難道是他真的轉運了嗎?怎麼辦,驚喜來的太突然,他不會用了這次的運氣就再啥都沒有了吧?
當然,他還沒慶幸多久,忽然看到一個人朝這邊跑來。
他剛想上前打聽一下現在的情況,然而剛想迎上去,卻忽然見那人身後一團黑不溜秋的氣息衝過來,被那人險險躲開。
就是,那團東西怎麼看着有點兒眼熟呢?
察覺不妙,他打算悄悄跑掉,不帶動一棵小草。
奈何事與願違,那人顯然是已經看到他了,大老遠就來了一句:“兄台留步!”
趙誠深吸一口氣,然後,跑!
衍望津好不容易遇到個活人,怎麼可能輕易放過,於是發動秘法,提速追了上來——當然,還帶着身後的尾巴。
趙誠眼看人越來越近,也總算看到了他身後追着的那個東西,眼神更驚恐了。
後邊這仁兄是怎麼招惹上的這傢伙?他擱外邊待了那麼久,能不曉得這黑袍人的詭異之處嗎?那麼多人都拿他們沒有辦法,這不純純要死嗎!
而且不知道怎麼的,總感覺到了這裏黑袍人的力量強大了不止一點半點。
於是,空曠的草地上,就出現了這麼一個場景:一個人在前面瘋狂的跑,一個人在後面努力的追,後面還飄着一個渾身上下包裹在黑袍里的人。
趙誠邊跑邊惆悵:果然好運氣是永遠也不會光顧我的,即使偶爾似乎變幸運了也會有更大的坑留在後面。話說……這大兄弟不累嗎!追這麼緊到底是想幹什麼!
他邊跑邊朝後面的人喊:“我求你了朋友,你別再跟着我了,咱倆都是男的沒有結果的!你跟我也沒用啊,我都不知道該往哪裏走,萬一把你帶溝里了這不就成罪過了嗎!”
衍望津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救命稻草,他冷靜地說:“你放心我對男的沒有興趣,我只是碰巧逃跑遇到你了而已,剛才看你似乎對這東西有所了解,煩請告訴我一下他究竟是什麼,我保證我不會纏着你的。”
趙誠眼神兒一亮:“真的?”
衍望津露出一個和風細雨的微笑,哪怕趙誠其實看不到:“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