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第一百零七章
不過,不管是白衣烏衣,青年風華絕代,總是自有一分風華絕代。
重開登天之途,必然需要一個集整界氣運於身的氣運之子祭出全部氣運。世間每個人都有獨屬於自己的運,運與命相連相依。哪怕是轉世投胎,若沒有那一道運,根本入不了輪迴,之後只會在一日又一日的消磨下徹底湮滅。
倘若將所有氣運都祭給這一方天地,那麼隨着時間慢慢前進,原本千瘡百孔的世界或許會被慢慢修復。可是祭天那人,卻是直接灰飛煙滅。
久違的,久歸和久城打了酣暢淋漓的一架。最終,一者劍指脖頸,一人劍朝胸口。
僅一念之遙,便可取了對面之人的性命。
可是,兩人卻都頓住了。
良久,久歸輕輕一笑,竟是撤了自己的劍勢,閉目迎接即將洞穿自己的劍刃。
久城驚愕,完全想不到久歸竟然會直接棄了武器迎他的劍。
明明只要往前一遞,什麼都可以結束了。
可是握劍的手卻微微顫抖起來,怎麼也無法前進一步。
久歸久久沒有等來劍鋒,忍不住嘲諷:“怎麼,你竟是不敢了么?”
他睜開眼,卻見到久城嘴角劃下一道殷紅的痕迹。
他的胸口插着一柄劍,是他自己刺進去的。
久城看向久歸,對他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我終究,還是不忍傷你。這方天地只需要我們任意一人的氣運,那不妨由我來。”
久歸完全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決定,他目眥欲裂:“你這是何必!你明知道,要祭界的本該是我!你才是真正的氣運之子,你的任務就是殺了我!”
然而久城卻已經說不出話了,眸中生機點點散盡,與此同時,眾多強者忽然抬目望向天空,面露狂喜。
原本總也摸不到的登天之途,此刻竟是那麼清晰可見。
久歸抱着久城的身體,淚流滿面:“我不允許你走,絕不允許!”
一旁的石碑表面的金色紋路忽然迅速流轉起來,其中隱約有一點點暗色的氣息流轉。
它居然想要將久城祭出的氣運全部據為己有!
久歸抹去滿目淚水,看向它:“你只不過是一道天地伊始的污濁之氣,卻試圖吞噬這一界的氣運助你自己成為天道。但是,天道怎可能容你肖想?既然城兒做了我該做的事情,那……我便將他的任務完成吧。你……該消失了。”
他將手覆上石碑。它似乎感覺到什麼,憤怒地震顫,卻最終,仍是不甘地寸寸碎裂。
久歸沉默良久,不再看它,而是將久城輕輕抱起,走向未知之途。
碎裂為廢墟的石碑一點點消失,很快,便沒有了存在過的痕迹。
……
趙誠的眼睛顫了顫,終於睜開,看到一旁的楚九歸,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哥……”
這聲音低的幾乎聽不清楚,然而楚九歸卻是怎麼也沒想到。
他小心翼翼地應了聲:“……城兒?”
趙誠頭暈過一陣又一陣,總算是回了魂,卻見楚九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回來了嗎?”
趙誠懵逼之餘,忽然想到之前自己稀里糊塗的時候到底叫了什麼,僵住了。
然後他急忙解釋:“啊!兄弟,對不住啊!我做了老長一個夢,估計是認知錯亂了。我跟你說啊,我……我夢裏夢到我變成了一個叫久城的,他還有個哥哥,親的!親的不能再親的那種,但我沒想到,他他他……他居然對他哥有想法啊!老天爺,這種關係,咱現在這麼開明的社會背景都不答應,在那種對這事看法更嚴重的時候他居然敢想,我去,我佩服他!”
九歸忽然一愣:“你說什麼?”
趙誠見到他這麼著急的模樣,愣住了:“我說,我佩服他……”
九歸搖頭:“不,是之前。”
趙誠:“他有個哥哥……不過說來好巧啊,你居然和那個哥哥一個名字啊,都叫九歸。”
九歸再搖頭:“後面那句。”
趙誠:“呃……他……對他哥有想法?”
九歸忽然笑了,然而趙誠卻總感覺他這笑並不是那麼開心。
“有想法?原來,你也曾喜歡我的嗎?我竟是,一直都不知曉啊……原來,並不是我一廂情願……”九歸低聲呢喃。
趙誠總覺得楚九歸這狀況不對,很不對,看的他總感覺心裏毛毛的。仟韆仦哾
他急忙安慰:“沒關係,喜歡嘛,本來就是個沒法解釋的事情。不管喜歡誰,那都是自己的選擇,管他別人會怎麼看。”
楚九歸忽然抬頭,看向他:“那,如果我告訴你,你的夢都是真的,還有你沒看到的,哥哥其實也喜歡弟弟呢?”
趙誠愣住了:“……啥?那……那就喜歡唄?不是,你為啥和我說這事兒啊?怎麼可能呢?夢怎麼能當真的?你……咱也不能像王瀟月那樣看多了小說就把書里的事情當真了一樣把做夢的事情當真啊?雖然咱穿越這事兒就挺玄乎吧……”
最後一句話說的就非常底氣不足。
他在努力說服楚九歸以及自己:其實他也覺得有點兒不妙,畢竟誰能一覺醒來還能把夢裏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的?而且一般做夢是沒有臉的,頂多是潛意識會告訴自己對面是誰,環境更是模糊不清。可是他這個夢,一幕幕場景,一張張面孔,甚至一磚一瓦一花一葉都分外清晰,完全不像個夢。
但是,不是夢又能是什麼呢?趙誠自認自己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混吃等死平凡一生,總歸有他爸公司開着,只要公司不破產,他也不可能晚年凄涼,是真的不覺得自己能當上主角還肩負拯救世界的重任。
這個擔子太重了,他可背不起,也自認沒那麼大的膽量能一把劍刺入自己胸膛還面不改色的。
只是,當時久城將原對向久歸的劍刃調轉方向刺向自己的時候,那複雜的,沉重的情感還是讓他覺得悶悶的難受,哪怕現在醒過來,那苦澀的情緒他卻是怎麼也忘不了。
可是他在努力說服自己,九歸卻依舊是之前那固執的模樣,甚至步步逼近:“你真的要自欺欺人嗎?你明知道夢不可能是那樣的。”
然而九歸越是問,趙誠越是慌,越不想面對現實:“等等,兄弟,就算那都是真的,你也確實是夢裏那個哥哥,但現在的我們都不是他們啊!假設那確實是過去發生的事情,至少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其實沒什麼關係啊?就像我,我發誓現在的我真的只把你當兄弟的!”
楚九歸盯着他看了許久,忽然無奈一笑:“我知道。”
趙誠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既然知道,那應該還能好好當兄弟。
卻沒想到楚九歸下一句話才是驚雷:“但你又知不知道,我對你卻不只是兄弟之情呢?”
趙誠下意識想接話,卻忽然發現,他要是接了,這話題似乎有點危險。要是再說下去,誰知道會不會拐向某些不太有節操的地方。
九歸自然是看出了他的逃避,是以並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起了身:“你睡了好久,我們現在借住在杜家的宅邸,既然醒了,也該去說一聲。順便,那小子因為禍水東引害你昏迷不醒,所以正禁閉着呢。好可惜,居然沒有弄死他。”
最後一句話聽的趙誠膽戰心驚:喂喂喂我們還在人家家裏住着呢啊!就這麼明目張胆地遺憾沒弄死人家真的好么!這不是妥妥的拉仇恨值嗎!
而且,他到底是怎麼能做到上一刻還在訴說衷情,下一刻就能跟忘記了一樣直接轉到毫不相干的另一件事情上的啊!
“趙誠。”走到門口,楚九歸忽然停住,卻沒有轉身:“你說過去發生的事和現在的我們沒有關係,那麼,我們就只看現在。”
“啊?什麼?”趙誠沒聽清。
九歸忽然一笑:“沒什麼。”
所以,到底是要幹嘛啊!
可惜人已經走了。
不一會兒,杜子林做賊一樣的偷偷摸進房間裏,看到趙誠正翻了被褥起來找鞋穿。
他竄過來就圍着趙誠轉了一圈又一圈,末了還伸爪子試圖捏捏趙誠身上的肉以確認他的死活,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愣生生在距離還有一點點的時候頓住了,最終也只是問了一聲:“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裏還不舒服的?”
趙誠意思意思活動了一下胳膊:“好的很呢。”
杜子林頓時鬆了一口氣地拍拍胸口:“那可太好啦!你都曉不得當時你哥看你暈過去了,直接給你摟起來了,臉沉得跟個啥一樣,然後一掌下去給那妖獸屍體干成渣渣了,好傢夥,妖丹都沒給留下來!哎唷唷心疼的我呀,高階妖獸的妖丹啊!你知道那值多少錢的嗎,靈石!一粒靈石,不只是普通金銀!對了,還有個事兒哈,我得跟你說一聲,真不是瞎編的。老實說啊,我總覺得你哥想挫骨揚灰的對象其實是我來着。真的,要不是當時我爹來了,我真感覺自己會被打死!就他眼裏那嗖嗖的殺氣,都能直接給人凍上了!你說,你哥這麼危險一個人,你到底是怎麼做到和他同行還不給凍死的?換我早就恨不得離他遠遠兒的了。”
趙誠被他這一大段話砸懵了,不過很快他就辯駁了起來:“胡說!我跟他那麼久的好兄弟,我能不清楚他的品性?他人很好的,你不能因為人家寬容就胡亂編排他!再說了,想打死你不是很正常的嗎,要沒有你溜着妖獸往我們這兒跑,我們道走的好好的,至於和那妖獸杠上嗎?也不會有後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真要認真討論起來,那明明是我們受了你的無妄之災才是。”
杜子林急忙投降:“行行行你是病號你說了算,但是你哥真的很危險的,我能感覺出來,這是我家族天賦,目前還沒出過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