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第一百零六章
眼下,這低調的路線是走不成了。不過再仔細一想想,倒也不算虧得厲害。畢竟城主府里的高手都趕來了,最高階也就是九階,也不怕被算計。
而既然是城主府,想必知道的信息肯定比在仙城內部打聽出來的更全面更詳細些,所以他索性就停在了原地,不打算走了。
不一會兒,數道九階的氣息紛紛接近,還帶着沒完全收斂的威壓。
而見到他,準確的說是他的修為,就都急忙向他拜了拜。
至於腿上那小子?
原本就被震了個重傷,又被這一道道威壓一震,徹底暈了過去。
這一下,總算是沒有再抱着他的大腿了。
對面那幾個人看到這情況,小心翼翼地過來問:“前輩,這位……”
久城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人,搖頭:“我不認識他,隨便給他找個地方丟下吧。”
他們忙不迭地點頭,然後又看向他:“前輩是否要找住處?”
久城點點頭。
然後他們忙說:“小城裏邊實在沒什麼環境好的洞府,倘若前輩不嫌棄,不妨請城主府一敘?”
這話正中久城下懷,便順水推舟地答應了:“如此,甚好。”
於是那小少爺就懵逼地看着以往他叫叔叔的這些城主府護法殷勤地把之前被他尋釁滋事的人恭恭敬敬地請去城主府,雖然不知道這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但是想到之前自己的舉動,頓時臉色慘白。
城主看面貌五十上下,真實年齡未知。然而久城本以為作為一城城主,哪怕修為不高,至少也該與這些護法彷彿,卻不料這城主的修為也就堪堪七階。
城主見府上護法把貴客請了回來,原本特別殷切地上前迎接,不料卻看到大部隊的後邊還跟着個不成器的小兒子。
據說這臭小子之前還挑釁過前輩,頓時眼前一黑,當即把兒子叫到面前讓他跪下,然後當著久城地面狠狠訓斥了他一頓,完事兒后誠惶誠恐地向久城請罪:“前輩恕罪,實在是某將這個兒子慣的太過嬌縱,才令他橫行市井無法無天,某這便將他壓下去嚴加教導,還望前輩看在他年紀尚幼放他一馬。”
久城一臉高深莫測,城主說這一番話依舊是沒有什麼反應。城主見他這般模樣,心下一寒。
恐怕,這樣懲處並不能讓前輩滿意。
雖說跪着的是他最疼愛的小兒子,可若是不讓這位前輩出夠了氣,恐怕他一指便可滅了城主府滿門。仟仟尛哾
兒子沒了還可以再有,但是若惹怒了前輩,那便什麼都沒有了。
城主一咬牙:“犬子冒犯確數他莽撞,來人,直接廢了他的修為逐出城主府!”
地上跪着的小少爺聽了這話,他如何能不知道他父親究竟是想幹什麼,當即面色大變:“父親!你怎可如此對我!”
雖然城主並沒有說要他的命,但是被廢了修為,又逐出城主府。要知道他以前得罪過的人可不少,真要沒了城主府座靠山,要如何存活下去?
然而城主現在哪兒還有空管他怎樣?他正一心琢磨如何消解前輩怒氣。
久城這才換了一下姿勢,懶散開口:“城主大人如此做派,恐怕會寒了小公子的心吧?”
城主臉上直冒冷汗,完全不知道久城真正的意思是什麼,連呼不敢:“前輩可莫叫在下大人了,這在前輩面前如何使得?況犬子此遭,確然是該受此懲罰。”
久城揮了揮手:“也罷,吾並非無情之人,懲戒便可,廢去修為逐出城主府什麼的,就莫要再提了罷。”
城主一邊擦汗一邊道謝:“多謝前輩網開一面。”
遛了城主府眾人一會兒,他才拐回到自己正題上:“閣下既尊為這仙城城主,吾恰有些許疑問,且對如今天下局勢並不明朗,不知城主可否告知一二?”
聽了這話,城主懂了。
想來,這位前輩應是才出關不久。
不過畢竟這修為是諸護法都看不透的,他也不敢欺瞞,只如實道來:“如今這天下局勢,若要一一道來,實在是複雜不已,不若前輩提提自己的疑惑,某再為前輩一一解答可好?”
久城琢磨了一下,說:“善。那麼,便先請問一下,吾記得這仙城之外,便是那鑾雲書院的地盤。實不相瞞,吾曾經也是那書院一個學生,現在學成回歸,想去拜訪一下恩師,可否幫忙引薦?”
其實,他哪有什麼恩師需要拜訪,也不過是隨口一扯,引出鑾雲書院的話題而已。
城主聽了他這話,卻是面露難色。
久城看到,詢問:“怎麼,是這引薦不好做嗎?”
城主搖頭:“這倒不是。只是這鑾雲書院……於三年前便就解散了。”
久城側目:“什麼?我居然不知道這事?不是說鑾雲書院由多方勢力共同扶持,總不至於這些大宗大派全都破落了吧?”
城主急忙否定:“自然不可能。此事說來關係甚巨,還請前輩聽我細細道來……”
……
久城行走在荒原之中。
雖說十數年沒有回來,他已預見了修仙界恐怕變化良多,卻也沒料到居然能發生這麼多大事。
登天之途隱現,仙妖魔三族協商定下互不干擾的契約,劍聖清恆君被打為異端遭圍剿而失去蹤跡,眾多高階大能隕落,還有……久家主久歸走火入魔屠殺久家滿門后突然消失。
一樁樁一件件,並不知道那些是真,哪些是假。
但無疑,這些都是波瀾將起的預示。
恐怕,落櫻他們所說的異變,已經開始了。
而久城現在正在趕往當初亂石嶺現世的地方。
他有預感,他真正要做的事便與那突然現世的天道石碑有關。
只是,據說亂石嶺出現的地點完全隨機,而想要見到石碑,首先得找到亂石嶺。可是修仙界裏那些衍術大家陣法大師研究了許久,對坐標卻依舊沒有頭緒。
哪怕他們問那些成功進入的人,可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去的。似乎想要進去,只能靠機緣。
不過大致地點就在荒原,這倒是沒有問題。
因為沒人找到進入的途徑,他便也只能在荒原中遊盪,同時將感知能力提到最高。
就這麼遊盪了幾天,某天他忽然感覺到一道隱隱的波動,他便知道,時機來了。
就是不知道為何,這波動似乎有些熟悉。
他並沒有反抗的打算,而是直接席地坐下,靜靜等那波動將他捲走。
再一睜眼的時候,他已經身處於一片凌亂的石林之中,且如那城主所說,這裏對神識的干擾作用非常大。
因為石碑會自動把闖入者瞬移過去,他也不急,而是在石林中隨處亂晃,試圖探究一下他影響神識的機制。
不過石碑並沒有給他這個時間,很快那金芒便將他裹了進去。
不過一睜眼一閉眼的功夫,他便到了石碑跟前。
石碑會自動篩選闖入者的圈子,而久城睜眼的時候,已經是在很靠里圈的範圍了。
黯銷忽然嗡嗡震顫,竟似有脫手的危險。
他知道劍裏邊有一個殘缺的劍靈,可是以往他從未感覺到這麼大的動靜,在這片地方,那劍靈居然醒過來了!
似乎是……感應到石碑的存在的時候。
久城抬眼看向這石碑。
石碑很高,上面遍佈暗金色的花紋,是他多次在夢境中見過的。
而現在這場景,與夢境中極為相似,只差……另一個人。
劍靈對這座石碑的敵意非常強烈,強烈到需要久城勉力摁住,才不會脫手而出。
劍靈掙扎了一會兒,終於放棄,轉而往久城的腦海中注入一段信息。
久城眉頭一跳,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回事兒。
他看着這座石碑,眼神複雜。然而那花紋似乎扭曲了一瞬。
於是,他的目光被吸引了,無意識地將手伸出覆在石碑上面,已然踩進了修仙界劃分出來的,至今未有人成功進入的內圈範圍。
不知過了多久。
他眼神忽然清明,急忙退開數步。
他周身靈氣凌亂,竟是有十二階往上的趨勢。
同時,一股令他不適的氣息試圖纏繞上他。這氣息類似於死氣,又不是很像。他可以感覺到,若是真的被纏上了,慢慢就會變成任人驅使的傀儡。
他坐在一邊急忙壓制這道氣息,這時候,一道全身隱藏在黑袍之中的身影也突然出現。
他試圖阻止,卻不料這人也伸手去觸摸上那石碑。
之後他主動摘下帽子,看向久城,微笑:“好久不見,我來赴約。”
久城呼吸一滯。
是久歸。
但是他又很快調整過來,問:“我們何來的約定?”
久歸自嘲一笑:“重啟登天路。弟弟,莫說你不知道。”
久城忽然有些憤怒:“我自然知曉,我還知道,我們二人,必要有一人死亡。可是,登不登天與我們有何干係,你為何要來!你明知……”
久歸平靜地看向他:“那你又為何要來?”
久城一時啞口無言。
久歸嘴角略微勾起一絲弧度:“這是該我們做的事情。做完了,便也就可以解脫了。那麼,便開始吧。”
久城將一柄劍丟給久歸:“物歸原主。”
久歸撫了撫它,卻並沒有拔出的意思,而是將它收了起來:“你把它保養的很好。不過,現今的我卻是用不了它了。”
他手腕一翻,一柄通體赤色的劍出現在他手中,斜斜指向久城:“來吧。一樁事了,接着是另一樁了,你也拔劍罷。”
久城看着劍,笑了,笑得非常悲壯,笑得眼淚從眼角滾落:“我們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也罷,總歸也是最後一次了。哥哥,我的劍術自小由你指導,那麼,現在便也請哥哥再為我指導一次,可好?”
久歸回應他的動作,是將手裏的劍抬起:“如此,便如你所願。”
石碑下是一黑一白的身影,穿着它們的人卻是交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