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比安卡漸漸地發展出了一套全新的生活規律。

因為一直都沒人去教她該做什麼，於是她乾脆選擇粘在了張姨等人身邊，一邊想方設法地通過幫忙的方式討喜，一邊努力地去聽取各方面的事情。不論是幾個清潔工休息時亦真亦假的八卦閑聊，還是某個穿着利落的大人物匆匆路過時的自言自語，比安卡全部都會不動聲色地記在心裏，然後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慢慢琢磨。

這樣的日子倒也挺充實的。比安卡不僅總是不聲不響地地努力付出，更是從未違反過她了解的任何規矩。再加上她自己營造出的乖小孩形象，使得她的存在在不知不覺間便被他人默認接納了。

比安卡已經開始習慣了這種狀態，直到某一天——

“你都幹了些什麼事！”晚餐提供時間過後的食堂大門毫無預兆地被蠻力撞開了，巨大的聲響使包括比安卡在內的所有清理人員都被嚇了一跳。

“哦，抱歉。”撞開門的是一臉怒色的索拉雅。在成功驚嚇了眾人後，她飛快地補充了這句話。

“歡迎回來。”直到此時看見了索拉雅，比安卡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組織里住了多久。當下的一句問候語道出，既結合了這些天來討得好印象的慣用伎倆，又混和了點私人感情，使得這話出口的時機正好趕上了大家大眼瞪小眼時的微妙瞬間。

索拉雅聞聲轉頭，發現了說話的人後竟像是更加憤怒了，當即吼了一聲：“你跟我過來！”

比安卡十分茫然，和身旁的張姨對視了一眼，發現她和自己同樣疑惑后，只好放下了手中的抹布，然後緊張地追着索拉雅出了食堂。

索拉雅回頭確認一下比安卡真的跟過來后，便徑直向比安卡住的房間趕去。到了門口，她才停下來，對比安卡道：“開門，進去說話。”

比安卡頓時覺得自己情況不妙，但腦中迅速回憶了一遍近期的所做所為，卻找想不出自己犯了什麼錯。

房門一打開，索拉雅就迫不及待地沖了進去。比安卡剛進屋關門，索拉雅便道：“你出名了。”

“啊？”

索拉雅的尾巴焦躁地在地上甩了甩：“我走之前是不是說過，地球人在這個世界上很特殊？”

“說過…”

“那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

比安卡猶豫了。她自己的小心思歸根結底還算是在打探消息，雖然得到的基本都屬於無害的閑言碎語，但這個舉動本身就十分可疑。在知道索拉雅於組織里的地位不低的情況下，比安卡真的不敢坦然向她承認什麼。

“難道是為了奪取關注嗎？好，我現在就告訴你，這個組織的高層已經注意到你了！”

“我沒有要找關注！”比安卡辯解道。

“那你就老實交代，我走的這段時間你都幹什麼了。說不清楚的話，我可不會護着你。”

索拉雅的表情異常嚴肅，說話時也刻意壓低了聲音，鄭重的模樣令比安卡覺得

有些恐怖。又一陣短暫的糾結后，比安卡還是坦白了。

“…我這麼想這麼做只是為了有些安全感，而且他們也都答應要保密的。我知道這種行為很不妥當，而且還可能被當成是欺騙，可是…對不起。”

索拉雅閉着眼聽完了這些事迹。她若是有手的話，此刻應該會被用來揉眉心。聽到最後那句道歉時，她長嘆一口氣，無奈道：“只是叫一部分人保密又有什麼用？這種事情不是你含糊幾下就能揭過去的，更何況你根本就沒有否定，所以你指望那些聊八卦的做什麼？還有…”

“還有什麼？”比安卡小聲問道。

索拉雅再一嘆氣，睜開眼來，對比安卡道：“你的心思可真夠多的。確定真的只有和你生理年齡匹配的心理年紀嗎？”

“…啥意思？”

“就是你身體上看着有十來歲，心理上是不是也只有…算了。目前來說，如果平時發現你的所做所為，組織估計會很難接受。可是現在的情況特殊，再加上我也沒做好我的工作…你應該也可以接受這些事實，所以要不要再聽一遍解釋？”

比安卡毫不遲疑地一點頭。

“你是組織里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沒有特殊能力的地球人。”

“特殊能力？”比安卡飛快回想起了什麼。“對了，我記得有人問過我，但是…那是什麼？”

“就是你們叫作超能力的東西。現在組織里暫時沒有能夠拉來給你做示範的人選，所以你自己想像一下吧。”索拉雅道。

“呃…”

“總之，地球人在組織里其他人看來都是怪胎，如果你要是和他們一樣，那麼高層早就會讓你去跟着他們了…可是你卻又和普通成員們走的很近，而且跟他們更相似。於是因為是這種情況，你才一直沒有受到安排。唔…其實這麼說來，我剛才也不該那麼失態的…”

“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我能在組織里住着就夠了。”比安卡立刻道。“如果安排困難的話——”

“安排你壓根不算什麼難事，頂多就麻煩了點。我主要就是不耐煩我的同事，畢竟我都走了有半個多月，結果一回來就聽說還沒有人把你的事情弄妥當。我這下肯定又得負責了，唉。”

“食、食堂里還有些飯沒收起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去吃點。”

“哦，那真不錯。你要跟我一起來嗎？”索拉雅馬上打起了精神。

比安卡轉身替索拉雅開了門，讓兩人都可以順利出房間：“張姨這兩天腰疼，我得回去幫她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