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比時光更長06
林庭延望着她單薄的背影,呼吸都不敢用力,深怕擾了她;看見她的一刻,他內心激動的澎湃,連同着掌心也緊張得滲出一層薄汗。雙腿沉重的踩踏原地,他不知是沒有了抬起它們的力氣,還是無法再次看見她落荒而逃的勇氣。
當走下車,抬眼便看見她嬌小的身影,他整顆心,興奮之餘又帶着擔憂。
林庭延還記得,蘭澤演奏會的那晚,錦繡閣廣場外面,她在看見自己逃跑時的驚慌失措,甚至不惜危險的橫衝馬路。當時那個畫面,刺痛了他的雙眼。
望着她,安靜的畫面,深邃的眼眸,再次傷了神。
他垂下頭,雙眸黯沉的望着地面,光滑圓潤的石頭,泛着光檣。
“舒歌。”
許久,見她紋絲不動的繼續靜坐,林庭延蹙起眉頭,再次沙啞的喊了一聲,比起剛才稍微提高了一點兒音量。
“舒歌,對不起。晶”
“回頭看看我好不好?”
“舒歌……”
“我求求你。”
只要你回頭,一眼。我才會有勇氣走到你面前。
此刻的林庭延,近乎卑微。
對於林庭延連續的幾聲呼喚,舒歌沒有給他絲毫的回應,繼續用她單薄又落寞的背影對着他。
林庭延用力的皺起眉頭,以為舒歌是故意不理他,於是正準備抬了腳步上前。
“別喊了,她聽不見。”
忽然,身後傳來低沉又性感的嗓音,林庭延錯愕的回頭,高大的身體猛然一滯,滿目震驚地睜大雙眼。
蘭澤抿着唇望着自己,俊彥上掛着苦澀的微笑;旁邊,跟着舒歌的父親舒硯。
他剛才說什麼?她聽不見?林庭延滿目震驚地望着蘭澤。
舒歌她……聽不見?
所以,她不是因為生氣才不搭理自己,而是因為她根本聽見他在喊她……
“舒歌?”
舒硯凝眸,滿臉沉重的看了林庭延一眼,抬手輕拍了蘭澤的肩膀,轉身離開。一時間,只剩下林庭延與蘭澤對峙着。
薄唇輕微的張開一條縫,寂靜的庭院,只聽得見他粗重的喘息聲。2而蘭澤,一臉平靜的面對着他。
不可能的,隨後,林庭延又猛搖頭,一定是他聽錯了。
“你剛才說了什麼?”
林庭延咬着牙,不確定的望着蘭澤。
“什麼她聽不見?你再說一遍。”
“是的,她聽不見了。”蘭澤迎上林庭延寫滿疑惑的雙眸,點頭肯定了的說道。“不僅僅如此,她還說不了話。”末了,他又繼續補充道。
“舒歌,失聰失語了。所以,即使你站在這裏對着她的背影喊破喉嚨,她也不可能回過頭來看你一眼,回應你一句話。”
蘭澤話音剛落,林庭延咬牙強忍下心口的疼痛,揣在西褲口袋裏的手更是發狠的用力揪了自己一把,身體神經感受到的疼痛,剛才蘭澤確實說了那樣的話。
酸澀涌了上來,佈滿血絲的眼眶逐漸泛紅,眼底不斷湧上的濕潤,模糊了眼前。
“所以……”
她才會將大提琴放上了拍賣台,親手斷了自己的夢想?
“她毅然選擇跟你離婚,離開a市,最後還拍賣了最心愛的大提琴。”
蘭澤仰起頭,望着天空,將淚水逼回眼眶。
胸口窒息的疼痛,嘴角揚起了苦澀的笑容。原本以為,自己陪她一起經歷,一起熬着走了過來,再說起的時,悲傷也就淡了。卻不想,每每說起的時候,他依舊會那樣心疼她。
那個,他愛而不得,卻又苦苦執着的女子。
“你胡說,她不可能會這樣?”
“不可能。”
忽然,林庭延流着淚,對着蘭澤大聲咆哮,整個人崩潰。
“不可能?”蘭澤望着林庭延,冷笑、“她都差點沒命,這有什麼不可能的?”
“怎麼會?……她那麼愛說話,怎麼受得了?”
林庭延痛苦的揪着自己的短髮,眉宇間儘是痛苦之色。
蘭澤別過視線:“是呀,她那麼愛說話……可是林庭延,這一切,跟你對陳茹默的無所謂縱容脫不了干係。”想起陳茹默那個喪心病狂的女人,再怎樣溫和的蘭澤,臉上也流露出了恨意。
“當初她出車禍的時候,我就已經提醒過你,陳茹默那個女人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樣柔弱。她曾經,因為你的原因,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舒歌……這些事情,你明明清楚知曉,為什麼?”
“為什麼,你連一句警告都不曾給過陳茹默?”
面對蘭澤的質問,林庭延沉默,痛苦的低垂頭。
“你知不知道,正是因為你的沉默縱容,才會讓陳茹默有了變本加厲的膽子。”蘭澤說著,揪着林庭延的衣袖,指着舒歌的背影:“你看看現在舒歌的樣子,再想想遠在紐約的初雪。將她們傷及至此的人,除了陳茹默,還有你。”
林庭延緩緩的抬眸,哭紅的雙眼望着舒歌的方向……痛苦的不發一言反駁蘭澤的話。
蘭澤鬆開他,調整好情緒。
“她現在還不想看見你,回去吧。”
“啊……”
林庭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撕裂的痛苦着。
她聽不見,也說不了話……她整片世界,猶如一灘死水;沒有波漣,沒有聲音,什麼都沒有了。
腦海里,填滿了她從前嘰嘰喳喳沒完沒了的聲音,還有她爽朗愉悅的笑聲。從前,他聽着有些煩躁;如今,想要再聽見,卻已成了奢侈。
林庭延痛苦的懊悔,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舒爺爺還有小媽堅持地不讓他找到舒歌……因為,他沒有資格。
咸澀的淚水不斷的湧出眼眶,這個驕傲如斯的男人,不顧形象的在蘭澤面前低聲痛哭。
蘭澤低眸望着地面上的男人,無聲的嘆息,眼角溢出一滴眼淚。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看着林庭延這樣痛苦,蘭澤沒由的想起陸閔。林初雪遭受了那樣的事情,心最痛的人,應該是他吧……他還記得,當初在蘆薈叢里看見初雪的時候,衣不遮體,渾身是受辱時殘留的痕迹。那時候,她整個人已經神志不清了……他想着,心底一陣惋惜。
出事的時候,陸閔正滿心歡喜的準備着他跟初雪的婚禮。蘭澤想着,無意抬眸一瞥,不遠處,站立的身影。
“舒歌。”
忽然,蘭澤驚愕的喊了一聲,有些無措的望着她,又看看癱坐地面的玲林庭延。
林庭延隨着蘭澤那一聲驚喊而抬頭,舒歌不知何時走到了他們這邊,停在不遠處,不冷不淡的望着他們。
“舒歌。”
對上她平靜的小臉,林庭延哭得沙啞的聲音喊了開口。
舒歌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抬眸對着蘭澤。
‘他為什麼會在這兒?”
“我爸爸呢?”
熟練的手語,動作有些快,蘭澤知道,她在生氣。面對她的問題,蘭澤壓低這頭,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而林庭延,看着她雙手凌空比劃,不由的再次震驚,一時忘了反應。
“舒歌,我……”蘭澤張口,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林庭延到底是怎麼進來的,更不知道,他從哪裏探聽到舒歌在憶江畔。
‘爸爸呢?’
看着蘭澤為難,舒歌再次比劃着手語問道。
‘在屋裏。’
蘭澤跟着用手指向屹立的宅院。
‘讓他走,我不要看見他。’
舒歌抬眸看了一眼,對着蘭澤比劃一通;跟着抬起腳步,直接從林庭延身旁越過,由始至終都沒有再看他一眼。
只是,在背對他的那一刻,晶瑩的淚珠,宛如斷線的珍珠;腳步宛如千斤重,每走一步,是錐心的疼痛。
“舒歌…”
林庭延從她跟蘭澤的交流中回過神來,只是舒歌已經走遠,望着她的背影,痛苦的喊了一聲,彷彿用盡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氣。
蘭澤抽回視線,對着林庭延。
“先回去吧,等處理好陳茹默的事情,再過來找她。”
說完,轉身跟着追上舒歌的腳步。
望着漸行漸遠的背影,林庭延依舊跌坐在冰涼的地面,心痛難忍。
良久,他吃力的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有些搖墜、雙眸掠過一絲狠戾。
蘭澤說得不錯,他現在首先要處理的是:陳茹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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