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你,贏得天下又如何
清晨,舒歌睜眼醒來,側過身子,卷着溫暖的被單,雙手拽着被角,眨動着睡眼朦朧的眺望着窗外,陽光明媚,有些刺眼,可沒多久,她就適應了;微風輕撫,窗帘小動作的擺動着,她只留意那晃動的影子,自動忽略了沙沙的聲音。興許是因為聽不見的緣故,她總是自動去無視掉某些有聲音的東西,繼而只留意到他們靜止的一幕。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嘴角溫和的笑着,雖然她的世界一片寂靜,但她卻能感受到清晨的這份美好,簡單。
伸手掀開被單,舒歌赤luo着雙腳走出陽台,微笑的迎風伸了個懶腰,陽光噴洒在她身上,懶懶的又暖暖的……良久,舒歌才緩緩地重新睜開眼皮,望了過去,蘭澤正繞着池塘邊晨跑,只是他好像發現了自己,停下腳步,遠遠地向著她招手,也不管她是不是看得見他。
舒歌黑溜溜的眼球打轉,看了一眼身後,調皮的踩上竹藤編製的搖椅上,高舉着手對着蘭澤槊。
解決了早餐后,舒歌坐在院子裏的靠椅上,點了火,煮了一壺茶,倒了一杯,放在桌面卻完全沒有要喝的意思,低着頭又開始啃書了。
爐子裏藍紅交錯的火焰,頑強地燃燒着,茶壺冒出一縷縷白霧,裊裊升起,整個院子裏瀰漫著一個茶味的清香。
衝過澡的蘭澤,一身白色的棉布休閑服,脖子上掛着一條毛巾,邊擦着滴水的短髮,走到門邊,剛抬起一條腿準備誇出門,又忽然停下了動作器。
望着院子裏的她,恍惚着出神。
陽光籠罩着她,朦朧又唯美的境面,
那天,他們離開了醫院以後,便拐到了一家私人會所,舒歌的兩個堂兄,親自將他們送到了這裏。
梧縣,一個遠離a市的小鎮,這裏沒有大城市的喧嘩,沒有那些酒紅燈綠的旖旎,有的,只是淳樸的民風,這安靜又美好。
決定留在這裏陪她的時候,蘭澤在想,如果她願意的話,他就這樣陪着她,在這裏住一輩子。
忽然一陣驚醒,蘭澤回過神來,舒歌依舊保持剛才的動作,單薄的背影是無言的落寞。
蘭澤心裏清楚的知道,她在想他。
舒歌低頭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思緒卻是飄遠……
她沒有抬頭,依舊保持着看書的姿勢,眼眶卻泛起了淚光。
沒有林庭延的生活,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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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庭延拖着受傷的身體,一拐一瘸地走出醫院,臨上車前,他回頭,佈滿血絲的眼瞳望着醫院的牌匾,深鎖的眉頭,擰得更深。
*****一年後*****
a市機場vip候機室,陳茹默一襲桃色修身長裙,凸顯了玲瓏有致的身材,又搭調她白皙的肌膚。她輕抿着唇瓣,嘴角泛着笑意,雙頰緋紅,如陽光明媚耀眼,微卷的長發高高束起,精緻的妝容點綴,看出來她是經過一番用心打扮。
不多時,林庭延與老周的身影從通道朝着出口靠近。今日的林庭延一身黑色西服,簡單利落的剪裁卻突出了他高大的體魄,手腕還搭着一件灰色長款大衣,想來是在紐約的時候穿的。半年沒見,他給她的感覺變了不少,樣子也比從前穩重了幾分,透着成熟的味道;乾淨利落的短髮,剛毅的輪廓依舊,深邃的眼眸就像深不見底的汪洋,總能讓人沉淪。
陳茹默遠遠地看了他,眼裏透着喜悅,踩着八寸的高跟鞋迎了上去。
少頃,陳茹默嬌小的身影擋在了他們前面,她彎眉淺笑。
"阿庭,你回來了!"
說著,她伸出雙手,欲接過林庭延手中的大衣。
林庭延停下腳步,蹙眉望着陳茹默,並沒有將大衣交到陳茹默手裏,餘光冷冷地掃了一眼身旁的老周。從陳茹默身旁越過,大步朝着大門走去。
陳茹默緊咬着下唇,眼眸泛着明亮,不甘地跟了上去。
"老周,下午的行程安排告訴我一下。"
車子剛發動,林庭延性感的嗓音開口問道。
陳茹默坐在前座,透過後鏡,一直觀察着林庭延的臉色。
"您今天下午約了盛世的顧總商談合作的事情,晚上是與鴻森的李董飯局。"老周低沉的回應道。
盛世,顧辰?林庭延低眸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似乎想起有那麼回事。
過了一會兒,林庭延抬手支撐起腦袋,緊閉着雙眼休息,由始至終都沒有理會前面副駕座上的陳茹默,彷彿她就是不存在的透明似的。
忽然,他擰緊眉頭,忽然望着老周:"霍老的拍賣會,是不是有邀請我?"
"是的。"老周點頭,心裏疑惑,他不是說了不去嗎?怎麼忽然又問起了。
"拍賣會幾點開始?"林庭延調整了坐姿,一臉認真的問道。
"晚上七點。"
"今天?"
老周取出隨身攜帶的記事本,看了一眼,對着林庭延重重的點頭。
"是的,就在今天晚上。"
林庭延思付了一會兒,忽然抬頭對着前面的陳茹默。
"茹默,李董的飯局,你替我出席。"
"啊?"陳茹默錯亂地望着林庭延,隨後又點了點頭,她怒了努嘴角,眼裏寫滿不悅,卻無可奈何,不能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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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紀雲頂會展大廳二樓,一場以籌建希望小學為名的大中華慈善拍賣會正準備拉開帷幕。
各界紳士名流雲集一堂,華燈璀璨的現場,珠光寶氣。男人和女人,挽着自己的伴侶,手裏拿着籌牌,遊走穿梭在人群之間,幾處低聲細語,嬉笑湧起。
臨近拍賣會開場,林庭延的身影才姍姍來遲,視線凌厲地掃過四周,遠遠地,看見陳信旋擁着身材火辣的長發美女。女人咬着他耳廓,對着他說了什麼,陳信旋忽然抬起頭,朝着林庭延這邊望了過來。
目光相撞的瞬間,林庭延禮貌性地對着他微笑。
陳信旋揚起唇角,冷笑。
少頃,他已經來到林庭延面前,雙手插着西褲口袋,眸色輕佻地望着他。
"好久不見。"林庭延不理會陳信旋輕佻的態度,依舊保持溫和的笑容。"什麼時候回來的?"
"中午下的飛機。"
陳信旋笑笑,點點頭。
"good-luck,或者今晚會有意外的收穫。"
說完,轉身攬着女人的細腰,正準備抬步離開,又忽然回過頭看着林庭延:"不過,這得看本事。"
說著,大步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林庭延凝眸,腦海里還在思慮陳信旋方才那句話的意思,然而更多的,卻又是奇怪陳信旋怎麼忽然變了個人似的。
半個月前,他在柏林無意碰見肖灑,她眼底的落寞與哀傷,言語交談間,她無奈的嘆息,想來都是因為陳信旋如今這番模樣?
想着,林庭延眼裏填滿疑惑。
他以前聽舒歌提及過陳信旋與肖灑之間的事情,讓他苦思不明的是,為什麼陳信旋會在肖灑喜歡上他的時候,完全變了態度……
"哈哈,我還以為你不過來了呢。"
正當林庭延疑惑之際,身後傳來爽朗的笑聲,霍震涵杵着拐杖,滿面慈笑的站在不遠處,霍祁焱壓低着身板,小心翼翼地攙着他,眉宇間有些不耐煩,卻是十分難得地守在老人家身邊。
在看見林庭延的時候,眼眸儘是不屑與嘲諷。
林庭延臉色已經恢復如常,嘴角揚起溫和的笑容。
"霍老。"
他挪步上前,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又抬眸望向霍祁焱:"好難得,大明星助陣!霍老,他的號召力可抵過我們這裏幾個人啊。"林庭延輕笑道,說話的同時,他也沒有錯過霍祁焱眼裏的嘲諷。他無奈的笑笑,一年前舒歌出事沒了消息以後,霍祁焱每次見了自己,都是這樣,滿滿都是不屑與不滿,有時甚至出言嘲諷他,句句帶刺。
"哈哈,太過抬舉他了,他可連你的十分之一都不如。"霍震涵聽了,笑着謙虛道。
"哪裏,bosco很多地方值得我向他學習。"林庭延薄唇輕抿,低聲道。
"爺爺,我有那麼差嗎?"霍祁焱聽了,瞥了一眼林庭延,不滿的叫囂。
"難道不是?你要是及得上阿庭的一點,我就不用這麼費心用力的操勞了。"
霍老說著,蒼老的手指向霍祁焱,對着林庭延道:"你瞧他那黑着的一張臉,就為了我強拉了他過來,至今還生氣,跟個小孩子似的。"
林庭延聽了,連連陪着笑不語。
"爺爺,我沒有生氣……"霍祁焱聽了霍震涵跟林庭延客氣的寒暄,忍不住出言抗議,似乎不滿他,讓自己在林庭延面前丟了臉。
"還說沒有?"霍震涵咬牙,怒瞪了他一眼。
霍祁焱訕訕的撇撇嘴,沒敢繼續反駁。
霍震涵原本還想拉着林庭延閑聊幾句,奈何主持人已經通知開場,於是便拍了拍林庭延的手背,說改天再敘。
一番枯燥無味的致辭感謝之後,拍賣會正式拉開帷幕。
首先拿出來拍賣的是乾隆親筆真跡,看着那些人你奪我搶,貴賓席上的林庭延反倒是悠閑地觀望着,並未參與。
幾經爭奪,轉眼,已經籌到了近千萬的善款。
林庭延優雅的翹起二郎腿,雙手交疊在胸前,眸色平淡地看着拍賣台,面對一件比一件珍貴的拍賣品,波瀾不驚,沒有絲毫動容,更沒有參與其中的意思。
另一邊座位上,年輕躁動的陳信旋,時不時朝着林庭延的位置張望過來,眼眸帶着幾分輕屑,繼而轉向拍賣台,眉宇間透着一絲不耐。
林庭延留意到陳信旋的浮躁,瞧着他的樣子,似乎早已知曉今晚的拍賣品,他的不安,是因為有人跟他相中了同樣的物品?
待結束又一輪的拍賣后,司儀送上一架略帶陳舊的大提琴,大屏幕上,s&g的logo被無限放大,現場唏噓聲一片,似乎沒人看出這架大提琴的價值。
林庭延雙腳踏地,身體頃前,緊鎖的眉頭,睜大着眼眸望着屏幕,這一刻,他明白了陳信旋剛才的浮躁不穩。原來,他說的收穫是指這個,而後面補充的那句‘靠自己本事’……林庭延猛然轉過頭望向陳信旋的位置,他也轉過頭看向自己。他的臉色已經恢復平常,眼裏波瀾不驚,胸有成竹的樣子,是下定決心與他爭奪到底了。
看着大提琴被架在拍賣台上,林庭延心痛難忍,那是她最珍愛的大提琴……她怎麼捨得?
現場音樂轉換為大提琴獨奏,當熟悉而低沉的音樂瀰漫整個空間,原本喧嘩的現場逐漸安靜起來,林庭延緊抿着唇,抽回視線正對着屏幕,腦海中,儘是那張嬌俏的容顏。
待公證員介紹完畢之後,一番搶奪拉開帷幕,價格從十萬被拉開至一百萬,價格被越抬越高,並沒有消停的意思,現場除了幾個人之外,連東家霍祁焱也加入競爭。那讓人心痛的音樂,林庭延修長的手指在口袋裏泛白成拳,沙啞的喊了一聲身邊的老周。
一直待在他身邊的老周在看見那架大提琴的時候,已然知曉林庭延的意思。他正準備舉牌,隔壁的陳信旋再次舉牌,挑釁的看了林庭延一眼,嘴角拉高,笑得那樣狂盪不羈。
林庭延看了一眼陳信旋,並未理會他,繼續示意老周跟價,他望着拍賣台,眼眸堅定。隨着價格一直被抬高,原本幾個喊價的人逐漸停了下來,現場僅剩林庭延與陳信旋一直相互追逐,緊咬着不放。
"我出五百萬。"陳信旋氣惱道。
林庭延的視線沒有半分移動,那耳熟能哼的音樂,疼痛席捲他的感官,凌遲了他的心。
"一千萬。"
"美金。"
林庭延話音剛落,現場一片嘩然,霍祁焱低眸望着林庭延,在霍老爺子凌厲的眼神下,不甘地坐回位置。
陳信旋怒瞪着他,"**,瘋子。"罵了一聲粗話,儘管不願,卻還是選擇了放棄,他可不想,跟他有過多的糾纏,否則,舒爺爺那難以交代。
落錘定音的時候,林庭延微紅了眼眶。拍賣會結束,林庭延親自拿着大提琴走出會展廳大門,陳信旋疾步從他們身邊走過,忽然,他停下腳步轉身對着林庭延,單手插着口袋,嗤的一聲笑起來。
"一千萬,美金!"陳信旋冷笑。
"你tm簡直就是個瘋子。"
"怎麼樣?聽着她親手拉奏的旋律,看着她的大提琴被拿出來拍賣,有沒有一種被凌遲的感覺?我告訴你林庭延,我tm就是要看着你自責,看着你痛苦……得到這個大提琴又如何?她還是不會回到你身邊,你連見她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我告訴你林庭延,就算你擁有全世界,少了她,你依舊一無所有。"陳信旋瞪着林庭延,氣憤了一通,隨後甩手轉身大步離開。
林庭延由始至終都沉默着,他不否認陳信旋的話,少了她,他的世界黯淡無光。輕手撫上琴盒,清冷的眼眸低沉了幾分。
舒歌說,她累了,不愛了。
然後她真的消失了。
她說,假如她不愛了,全世界的人也找不到她。
然後,他失去了她,再也找不回。
"先生,回去吧。"老周將雨傘撐在林庭延頭頂,雨忽然越下越大,周圍滴滴答答的雨聲。
車子在公路上緩慢行駛,林庭延將大提琴抱在懷裏,心痛得無法呼吸,佈滿血絲的眼眸逐漸濕潤。
舒歌,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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