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註解成詩篇,輕描了殘缺的信箋09

思念註解成詩篇,輕描了殘缺的信箋09

“別捂着頭睡,會悶壞的。8”陸閔連忙用力扯開她緊揣着的被單,聲音柔軟的寵溺,眼角卻透着一股無言的悲痛。

“悶壞了,漂亮姐姐就不和你玩了。”

“不悶了,我很乖的睡覺,明天就能看見漂亮姐姐了…”林初雪低聲呢喃着。

“我們還要玩躲貓貓。”

陸閔扯開嘴角,臉部的肌肉抽搐着。明天,他上哪裏給她找漂亮姐姐槎?

舒歌…

那個似水又如火般的女子,柔軟美麗,平凡卻又耀眼。陸閔眼前浮現第一次看她演奏會時的驚艷,在避風港,她落寞悲傷時的憐惜……還有此時此刻的哀痛。

在得悉她掉進海里的消息,他滿心的悲痛與愧疚,就像最親的人,忽然意外消失離開,那種感覺,特別難受掃。

當初雪拉着他的手掌,說:她在跟漂亮姐姐玩躲貓貓,然後喊着叫她快跑……那一刻,他比林庭延更難受。

是舒歌,將初雪送回了他身邊…可林庭延,卻失去了她。

思及至此,他心底默默地對她說了聲謝。

可是,他更希望,舒歌能夠回來,完整無缺的站在他們面前,回到林庭延身邊。

出事前夕,初雪忽然答應他說結婚。她說,她懂了舒歌的話。所以,她願意去嘗試,走出對婚姻的陰影,但願還不是太遲。

那一刻,他衷心地把舒歌當做知心的朋友。

記得那時候,初雪還跟他說,以後會跟舒歌好好相處,可是還未開始,事情就發生了。

最後,舒歌失蹤,初雪更是……看着她此刻無憂無慮的模樣,他不知道,是該覺得悲傷難受,還是欣慰。

雖然沒了心智,但是,她忘了那段慘痛的經歷。

他很自私地想,忘了好,至少她還能懷着快樂好好生活着。

思緒扯到林初雪時,陸閔眼眶的淚水掉了下來,滴在她雪白的被單上,消失無蹤……

握緊她的手用力了幾分,他心底發誓,這輩子都不會放開她的手了。

鬧騰了一整夜的林初雪,小臉逐漸染上一層疲色,眼皮沉甸甸的蓋下來,她才均勻着呼吸……

望着初雪恬靜安穩的睡顏,陸閔難過的苦澀。8動作輕柔地給她掖好被子,落寞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抽開。

走出她房間的那一刻,他終於忍不住,高大的身體跌靠在牆壁上,難受的哭了起來……

每次對她清澈的眼瞳,他腦海里揮之不散的場景。找回她的那一刻,她渾身傷痕,驚恐地躲在蘆薈叢中,是那樣無助。將流血不止的她送進急診室的時候,他沒有像現在這樣痛哭,靜守在門外,他心底堅信,她一定會回來的。

果然,最後上天眷顧了他。可是,當她醒來時,他無措地愣在原地。

這一刻,他痛恨自己,為什麼那天沒有去接她,如果不是那樣的話,或者立秋的婚禮,就不會無限期延後了。

走廊陰暗的燈光,朦朧了他的輪廓,哽咽的聲音,空蕩的迴響着。

林庭延止住腳步,望着蹲在地上痛哭的陸閔,望着初雪緊閉的房門,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後天,我母親回來接初雪去紐約。”

林庭延修長的手指,把玩着酒杯,眸底留意着陸閔的反應。

“抱歉,這一次,我沒有話事權。”

過了一會兒,林庭延補充道。遠在紐約的母親,已經知曉了初雪的事情,悲痛過後,她冷靜地作下這個決定,叔公也點頭贊同,所以他沒有多話的餘地。

“我跟她一起走。”陸閔抿了一口酒,沙啞低沉的說道,眼裏是林庭延從未見過的堅定。

“a市的事情,得你自己兼顧了。”

“我倒是沒什麼,還有老周跟唐棠在。倒是你,初雪她…….”林庭延說著,又忽然止住。

“伯父伯母他們,你要怎麼跟他們交待?”

“直說,在初雪醒來的時候,我發過誓,這輩子都不會讓她一個人,更不會鬆開她的手。”陸閔說著,眼眶再次濕潤。

“永遠都不會。”

“陸閔,其實,你可以不用這樣的,初雪的事情,跟你沒關係。”

陸閔聞言,抬眸對着林庭延。

“阿庭,我愛初雪。“

很愛很愛,那種感情,就像舒歌對你一樣。

林庭延握緊酒杯的手用力,沒有接話。這一刻,透過陸閔的雙眸,他好像看見了多年前,那雙填滿愛意的眼瞳……不是最美的,卻是最讓人難忘的,他恍然覺悟,原來,她早已經烙在他心裏。

隨後,苦澀湧上心頭,一切都已經晚了。

是他自己覺悟得太晚了。

良久,他抬高手臂,對着陸閔舉杯。

“謝謝你,陸閔;初雪有你,我放心。”

說著,仰起頭一飲而盡。

陸閔苦笑,也跟着他一起的動作。

抬頭仰望着蒼茫的夜空,醉意襲了上來。

但願,舒歌還好。

蘭澤推門而入,入眼是舒歌單薄落寞的背影,纖細又倔強支撐着,寬鬆的病號服,將她裹得嚴實。他眸光一暗,緩步走了過去,蹲在她側邊,抿着唇微笑,眼角寫滿心疼。

眨眼,已經深夜,她醒來的這段時間,總是喜歡這樣,深夜了,獨自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雙眸無神的發獃,時常着,一坐便是天亮。

少時的車禍,留下了後遺症,這次又因為流產沒能及時送往醫院,導致流血過多,還有其他因為暴力而受的傷,經過海水浸泡,她的身體更加不如從前。

想到醫生私下跟他談的話,蘭澤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害怕傳遍全身。

“怎麼還沒睡?”

舒歌回過臉,專註而認真的望着蘭澤,留意到他嘴唇的口形,拿起紙張與筆,快速地寫下:你也沒睡。

蘭澤看了一眼,輕笑,心底無比苦澀。

新的溝通方式?

心痛又無奈的方式,他一點都不喜歡,可是卻又只能這樣,別無他擇。

她的雙耳受了暴力,後來又掉進海里,在醫院一直高燒不退,所以才導致了失聰,終於嗓子,其實康復得差不多,只是舒歌自己不願再開口罷了。

他低頭想了一會兒,又抬頭望向她。“想他了?”

舒歌眼眸忽然黯淡下來,被看穿的心事,隨後又重重地點頭。

對於蘭澤,她沒有隱瞞的必要,他們自小一塊長大,是無話不談的知交朋友,如今更是她唯一可以釋放情緒的人。

所以,在他面前,她展露的是最真實的情緒。

“回去找他?”

蘭澤眼底略過一絲受傷的情緒,卻又被他快速壓了下去。

舒歌搖搖頭。

‘我想他,但是我不會再見他,我們已經結束了。‘

下一刻,她又快速的寫下幾個字。

隨後,她擠出一抹笑容,從她得悉自己失聲失聰的那一刻,他們就結束了…….沒有以後。

“他還在找你。”

蘭澤儘可能將話說得簡短,以便她看自己的口形的時候,不用太費勁。

這一次,舒歌無話。

“他說,不會放棄。”

蘭澤又補充道。

他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還是不對,只是想將外面的一切都告訴她,僅此而已。

不會放棄?

她眼眸泛起酸澀,她看着初雪受辱,孩子從她身體裏流失,到如今這樣殘破的她,不配站在他身邊。

所以,林先生,這一次,我替你做了決定。

強忍住眼眶的淚水,舒歌忽然挪開視線,落在桌面殘皺不堪的雜誌上,還有小媽臨走前,放在她桌面的牛皮信封。裏面的東西,她知道:是她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

想到那個陰狠癲狂的女人,舒歌無聲的嘆息。

‘幫我忙。’舒歌重新執起筆,寫了三個字遞給蘭澤。

蘭澤疑惑的望着她,看着她抽出另一張白紙,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筆尖刷刷的飛舞着,沒有多久,她小心的折起,將信放進牛皮信封內,轉身望向蘭澤,眼裏填滿瑩亮的淚水。

‘讓肖灑轉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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