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if線:鐵鏈你受不住
偶爾,顧庭會嘗試考慮自己和坎貝爾之間門的關係——
他們是因為一場“交易”才在一起的,且在“在一起”這三個字後面還需要打一個問號——畢竟他們不是什麼協議婚姻、協議伴侶,而僅僅是協議床伴,是那種除了床上之外互相不干涉的合作關係,於是當顧庭忽然發現那隻銀髮雌蟲可能對他含有某些過了線的情愫時,他的第一反應是逃離。
那天在曖昧氛圍下有些情不自禁的吻只進行了一半,在黑髮雄蟲即將被坎貝爾吻到無法喘息的時候,他便匆匆推開了對方的肩膀,臉上還掛着紅,有些不自然說自己忘記了什麼東西,便也顧不上坎貝爾驚訝甚至是無措的神情,慌忙轉身離去。
顧庭不知道被落單在房間門裏的銀髮雌蟲怎麼想,但在最近,他卻很受對方感情變化的困擾。
——嗒。
又完成了一幅畫,顧庭抱着手臂獃滯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之前他的亞雌老師曾建議過顧庭可以畫一畫靜物之外的東西,於是顧庭開始嘗試畫團團、畫巡邏的軍雌、畫各種姿態的機械人……他畫了很多,潦草的、精細的、朦朧的,但最初他第一次畫在紙張上的銀髮雌蟲的影子卻從來沒有出現過。
所以是為什麼呢?
黑髮雄蟲無聲嘆了口氣,他把畫架收拾好,轉頭看向窗外。
距離叛軍攻上翡冷翠,再到星盟的建立,一算時間門竟然馬上就要有一年了,在此期間門顧庭的畫技得到了進步,同時有關於新發現的“地球”的資料也越來越多,這讓他時常有種立馬坐上星艦離開翡冷翠的衝動。
於是在這種衝動的“教唆”下,一個最初誕生時還有些朦朧的想法逐漸在顧庭的腦海中清晰,並完全成型,變成了每日都催促在他心中的小鬧鐘。
顧庭躊躇片刻,他點開了聯絡器發出消息——
[藍寶石]:坎貝爾,這會兒你忙嗎?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自從那天不受控制的吻后,這是顧庭第一次聯繫銀髮雌蟲,雖然那日後他們兩個之間門的相處看起來似乎沒有多大的變化,可實際上他們彼此都知道,已經回不到最初的階段了。
銀髮雌蟲的回話幾乎就在幾秒鐘之內,顧庭甚至懷疑對方可能一直盯着聯絡器看。
[暴君]:我正在開會,你可以先去我的辦公室,我很快回來。
[藍寶石]:好的。
顧庭按滅了聯絡器,直接穿上外套往辦公室走。
也是從上次不受控制的親吻后,他和坎貝爾便再沒有進行過“交易運動”,對此秉承着認真對待任務精神的顧庭倒是主動問過,銀髮雌蟲的回答則是說自己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言下之意便是拒絕了床上的親密,而顧庭更是不會主動要求。
他想,既然坎貝爾說自己好得差不多了,那他是不是可以提前踏上去地球看看的路了?
顧庭下意識忽略了自己對於銀髮雌蟲那點兒微末的不同——在他看來這些不同只是因為身體上的親密接觸才造成的,只要他遠離了親密源,那麼隨着時間門的推移,不正常的感情變化也會回歸正常,這才是理智告訴他應該做的事情。
此刻,坎貝爾的辦公室里空無一蟲,顧庭也算是這裏的常客,他像是往常一樣準備坐在靠窗的小沙發上曬着太陽,餘光一瞥,正巧看到了眼熟的筆記本。
這東西礙於交易顧庭交給了坎貝爾保管,但實際所有權還是顧庭自己的,於是黑髮雄蟲只猶豫了片刻,便偏轉腳步,抬手拿上筆記本準備回看自己之前寫的內容。
不過東西才剛剛拿起來,就有一頁紙從中掉了出來。
“嗯?這是什麼……”
黑髮雄蟲蹲下撿起來的紙張,看起來有些時間門了,並且經過了主人長時間門的把玩,邊角有些犯毛,甚至其質地令顧庭格外的手熟,他下意識展開了紙張,便看到自己最初時格外稚嫩的筆觸——對於當時的顧庭來說,他對這幅畫自我感覺良好,但在經過了質的飛躍后,此刻再看時,簡直差得毀人眼睛。
“竟然在這裏?”
幾乎在看到畫幅的瞬間門,顧庭就想到了當初第一次經歷坎貝爾發情期而被銀髮雌蟲用強的場景,還不待顧庭深思,辦公室的門被拉開,剛剛邁進來一隻腳的坎貝爾一句“你已經來了”直接噎在了嗓子眼裏,只能幹巴巴地盯着顧庭手裏的畫,有些蒼白道:“是、是我撿的……”
“在哪兒撿的?”顧庭起身,指尖捻着紙張衝著坎貝爾抖了抖,他在銀髮雌蟲的眼中看到了顯而易見的心虛。
“房間門裏。”
“什麼時候撿的?”
“就是那天……”
“那天?你發情那天?”
“嗯。”
顧庭挑眉,若有所思道:“所以我找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給我?”
坎貝爾不答反問,試圖找回自己的主場,“畫上的是我嗎?”
被問住的顧庭張了張嘴,他沉吟片刻,倒是也沒什麼不好意思地點頭了,“是你。”
“為什麼畫我?”
這一次輪到顧庭沉默了。
坎貝爾勾了勾唇,他褪下包裹着手指的黑色皮質手套,將其搭在了辦公桌的桌沿上,緩步靠近,輕而易舉地從黑髮雄蟲的手中拿回了那張紙。他道:“我記得,你之前說找不到就算了,所以它現在的所有權應該屬於我,這沒問題吧?”
“……沒有。”顧庭嘴唇輕微蠕動,緩慢地吐出幾個字眼。
“那我喜歡,總有保留的權利吧?”
“有。”
“為什麼畫我?”坎貝爾身形微微靠後,臀部壓在了桌沿上,受力點的轉移正巧擠出來一截膚腴的弧度,“我作為畫中的主角,是不是也應該有知情權?”
顧庭被堵得有些啞口無言,他乾脆泄氣道:“看你好看唄。”
“我很喜歡。”
坎貝爾勾出一抹笑容,他看到了小雄蟲臉上的羞赧,立馬轉換了話題,“好了,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
顧庭:“我們不是已經很久沒有那個了嗎?”
銀髮雌蟲一頓,心裏漫上喜意,只是還不等他心頭的愉悅徹底蔓延,在聽到黑髮雄蟲接下來的話后,那點兒快樂的苗頭立馬被凍結,像是瞬間門完成了春暖花開到寒冬凜冽的轉變。
“你之前說是因為身體恢復得好,所以才不用繼續做那些事情了,那我們之間門的‘交易’還要持續多久呢?我看有關於地球的資料已經越來越全面了,況且這段時間門我呆在翡冷翠也很無聊,所以就想着問一問你看能不能提前結束交易,然後去……唔!”
話還沒說完,顧庭就被一截猛然的力道推着肩膀壓在了沙發上。
後背底下是柔軟的材質,但瞬間門的天旋地轉還是令黑髮雄蟲有些反應不及,等他抬眼與始作俑者對視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銀髮雌蟲竟然紅了整個眼眶——不是因為悲傷流淚而紅,不是因為□□上頭而紅,是因為一種憤怒的、被欺騙了感情的隱忍的瘋狂。
——被欺騙了感情?等等,我為什麼會有這種錯覺。
在顧庭還失神的時候,下一刻他的下巴被巧克力色的手指捏住了,側臉的軟肉微微下陷,隔着一層腮肉的牙床都能感受到來自銀髮雌蟲森然的力道。
“然後什麼?然後離開這裏?”
坎貝爾幾乎是壓抑瞬間門在心中瘋漲起來的暴虐,他可以接受小雄蟲將他們之間門的相處當做是交易,畢竟這是他開的頭;他也可以同意對方繼續用“交易”二字來掩蓋彼此間門已經變質了的氣氛;他甚至也能允許對方在匆忙下結束了那天的深吻、假裝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的樣子……
因為坎貝爾覺得他還有時間門,他有的是時間門慢慢改變顧庭的想法,直至對方徹底接受這場由“交易”開啟的一切演變為更親密一層的關係。
但他不能接受的是在他放緩了腳步要等待顧庭回頭的時候,對方卻忽然毫不在意地想要徹底抽身,甚至是離開翡冷翠、離開他的視線。
坎貝爾幾乎有些咬牙切齒,“顧庭,你明明就感受到了?”
明明那天你也想吻我。
明明很多個意亂情迷的時候你低聲呼喚過我的名字。
很多個“明明”憋在了坎貝爾的心裏,他咬着牙卻問不出來一句。
黑髮雄蟲怔然地望着壓在自己身上的坎貝爾,對方一向沉靜的神情里此刻全然被忍耐所充斥,就像是一個無路可走、找不到方向的迷失者,在等待着唯一的光明將其引領回正確的道路。
顧庭忽然又想起了那天在他們兩個都清醒時交換了一半的吻。
他道:“坎貝爾,你喜歡我。”
是陳述句。
“嗯。”銀髮雌蟲幾乎瞬間門回應,“我是喜歡你。”
這樣的直白倒是令顧庭反而有些不習慣了,他嘗試開口解讀他們之間門的關係,“但我們一開始是交易,這是說好的。而、而且,這種喜歡不一定是你認為的喜歡,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們之間門發生了親密關係,再加上你一直以來只和我一個雄蟲接觸過,所以才會產生這種錯……”
“你是想說‘錯誤的感情’嗎?”
看着坎貝爾猩紅的眼,顧庭忽然有些不敢點頭了。
銀髮雌蟲原本壓在顧庭側臉的手指緩緩移動,從腮幫子到嘴唇,他指腹輕輕按揉,便在黑髮雄蟲微微上挑的嘴角留下一抹紅印。
坎貝爾:“顧庭,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喜歡,但不該用‘錯誤’去定義他。”
他繼續道:“當時翡冷翠的廣場上有那麼雄蟲,你覺得我為什麼會第一眼就選擇你?我明明可以一直以強硬的姿態要求你,你覺得我又為什麼會替你找那顆星球?一開始我以為是交易,但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或者說得老套點,我可能對你是一見鍾情,只是時隔了半年才意識到。”
坎貝爾的指腹輕輕揉着顧庭的下唇,他忍不住回憶起自己曾經在夜間門啄吻着那塊肉的滋味,但在一切的旖旎幻想之下,他最終克制住了心底的衝動,只是嘆了口氣,低下了一直高昂的頭顱,“我很抱歉——為我最初的態度以及那次發情期的魯莽。”
頓了頓,見半天顧庭沒有回應,他補充了一句,“接不接受在你,如果你還想離開,我會派星艦護送你……”
——但你最後必須回到我的身邊。
這是坎貝爾藏在心底的、更加黑暗的想法,他甚至已經幻想出了黑髮雄蟲被他鎖在高塔上、只能見到他一蟲的場景。
顧庭:“我想說,你壓地我有點兒喘不過氣。”
“……”
坎貝爾幾乎是有些慌亂地從黑髮雄蟲的身上爬了起來,他少有這樣難堪的時刻,甚至當自己站在沙發邊上看着顧庭揉着肚子起來時,忍不住反省是不是自己近期吃胖了很多。
“抱歉。”
——哪怕是一些坎貝爾上的體位時,也有雙腿做支撐,從來沒有這樣完全把大半身力量都壓在黑髮雄蟲身上的情況。
顧庭摸了摸自己有些火辣辣的腮幫子,他側臉對着坎貝爾,“我的臉被你捏紅了嗎?”
“有、有點。”結巴的變成了坎貝爾。
“對於我來說,你力氣太大了,或許可以收斂一下?”顧庭只是一個熱衷畫畫的B級雄蟲,他沒有經受過訓練,也沒有過高的精神力支撐,因此他的體質對上坎貝爾時的對比就像是三腳貓功夫對上了絕世神功。
“……我會的。”
“坐下吧,我們回歸正題。”
“好的。”
明明前一秒氣氛還有些劍拔弩張、甚至很有可能因為黑.化而引發後續的一系列囚.禁和強.制愛,但顧庭那令蟲意外的反應卻弄地坎貝爾有些不知所措了。
顧庭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放了下來,“我們談談?”
還不等坎貝爾回答,他自顧自道:“我這個蟲,向來習慣公私分明,交易是交易、感情是感情,在交易期間門,我不會也不想混入感情,你懂嗎?”
銀髮雌蟲握緊了放在身側的拳頭,他緊緊盯着顧庭,啞聲問:“所以呢?”
“交易結束了我或許會考慮考慮。”
“——等等?”坎貝爾一頓,星盟首領一向冷靜自持的面具幾乎要戴不住了,“什麼意思?”
顧庭攤了攤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要麼交易繼續進行但是不談感情,要麼結束交易我試試能不能和你談感情。”
顧庭不得不承認,從那天不受控制的吻開始,他心裏就逐漸有了點兒別的因子,但也正如他所說,交易和感情不能混為一談,他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在交易還存在的狀態下與坎貝爾談感情,因此不論是他還是坎貝爾,此刻都必須做出選擇。
黑髮雄蟲道:“提前申明,交易結束后能不能談感情還是待定,因為我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也喜歡你。”
坎貝爾:“但是有機會?”
“嗯哼。”
“那你,還要去那顆星球嗎?”
“當然,這件事本來就在我的計劃里,但我會回來的。”顧庭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坎貝爾,“就像是資料里說地那樣,那裏並不適合蟲族生存,我怎麼可能一直呆在上面?”
說著,他抬腳勾了勾坎貝爾的小腿,“怎麼?你覺得我去了就不回來了?”
“……嗯。”
“那時候你在想什麼?”顧庭忽然想起了剛才銀髮雌蟲看着自己的眼神,兇狠到幾乎要把他吞食到肚子裏,“把我關起來?關在你身邊?每天只能看到你?我記得你是黑寡婦蜘蛛,那你想吃了我嗎?”
坎貝爾所有陰暗的想法幾乎都被對方猜對了,便乾脆點頭,“一開始是有這樣的想法,但也沒有吃了那麼兇殘。”
“只是關起來?要用鐵鏈子嗎?”
銀髮雌蟲皺眉,“不行,鐵鏈你受不住,光我的蟲肢都能把你的手腕磨紅……”話說到一半,坎貝爾立馬收聲,一抬眼就對上了顧庭似笑非笑的神情。
顧庭:“皮膚嫩怪我?”
“怪我太使勁了。”
“記得下次輕點。”
“好。”
“一會兒再談談交易以後的事情?”
“好。”
“都說好?剛才不還威脅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