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救第3天

自救第3天

街區公路上還躺着一名死去的犯人,血流了一地;肇事司機無措地剎停車輛,在駕駛座上後知後覺的顫抖;追擊的警員愣在原地,呼喊也停在嗓子眼;拐角的犯人同夥手握着遙控器僵停在那……

安靜已經不足以形容這樣的場面,說是寂靜倒還勉強。

仿若是時間暫停了一樣,沒有一個人有動作。

有那麼一瞬間,松田陣平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嘴裏有沒有說出話,他的心底發了瘋般喊同期好友的名字,真正出口的時候只有一聲輕輕的、低啞的:“啊……”

這似是感嘆似是無措的聲音通過骨傳導入了耳,黑捲髮的青年陡然反應過來,黑曜石般的眼中亮起細細的光,讚歎與慶幸皆閃耀其中:“琉生!你可真不賴啊!”

沒錯,那巨大的‘砰’的一聲,是栗棲琉生那邊發出的。

更確切一點,是他手中的警/用轉/輪手木倉M/360/JSakura裡子/彈出/膛發出的聲音。

當栗棲琉生第一次被壓制而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后,他忽然間意識到了自己是‘多餘’的那一個。

他妄想改變所謂的劇情,所以他感受到壓制。可他本身就是最大的變數,也是不存在於主線劇情中的警校第六人,他又沒遇到什麼要命的危險,壓製程度根本不深。

因此,壓制就只是壓制,一秒過後他又是一條好漢。

這也就意味着,他跑出去的時候就已經預想到了會有‘失去意識一秒’這樣的情況發生。

跑步的確壓縮了大腦的思考,可這是再簡單不過的猜測了。栗棲琉生是同期中的第一名,他有這個實力。

而他還有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他小時候誤觸燈泡卻毫髮無傷。

——不怕被電,也能放電。

只不過不知道上限,他也不敢嘗試,更不敢和別人說。

從此以後只要他想,他就可以通過觸摸毀掉遙控器,或者是通過自身釋放的電弧讓開關里的線短路,從而達到‘壞掉’這個效果。

所以他才如此篤定,只要摸到炸/彈或者遙控器他就能夠停止它們。

嘛,平時的炸/彈還是有好好拆的啦。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觸及犯人手中遙控器的選項被栗棲琉生放在最前面是因為這是最優解,是沒有更多傷亡的最優解。

作為一個警察,他當然要考慮傷亡最小的方案,只是這個計劃的成功率與他爬上十六樓摸到遙控炸/彈差不多。

所以在再度恢復意識后的第一時間,他就從后腰掏出配槍對準了犯人。

——出外勤的警察身上可是都要求配槍的!

時間都彷彿變慢了。

他竟然還有餘力思考無法一擊斃命,沒有腦死亡還殘留脊椎神經的話,殘餘的手部神經會讓犯人再度按下去,從而啟動炸/彈,所以只能瞄準鼻子,不能瞄準心臟與手腕。

腦中這樣想着,手上卻沒有刻意瞄準,大腦發出了瞄準鼻樑骨的指令,經過千百次射/擊訓練的手臂便自然抬起、繃緊、對準。

連準星都不用看,手指已經自然的順勢扣下扳/機,全程不過是一秒而已!

犯人應聲倒地,遙控器也隨着犯人倒地的動作而脫手,從安全的角度彈落在地上,沒有再度啟動。

栗棲琉生看着這輩子第一次殺掉的罪犯,腦中不合時宜的想到:啊,要寫子/彈的去向報告了。

一股悵然從心底油然而生,他在瞬間感受到的並不是對兩具屍/體的恐懼或麻木——對他來說已經是司空見慣了——而是一種空落落的,甚至會覺得有點麻煩的嫌棄。

‘幸好沒有記者在這邊,不然不止報告,恐怕還要被停職一周了……’

‘哪怕我所作所為是職責,初心是保護與拯救。’

‘記者總是這樣的,不是嗎?’

一切都了結了。

在這一瞬間,他才意識到了自己做到了,甚至有些難以置信。因為哪怕他多麼謹慎,想了備用計劃,可是那終歸是沒有實施,只有達到了結果,才會讓他這種人安心。

巨大的喜悅衝上心頭,他知道他的同期、他喜歡的人……也許還有更多無辜的群眾,都會免於被這個犯人威脅生命。

心情一放鬆,繃緊的弦就斷了,剛才透支體力奔襲而來的疲憊驟然間湧上來,栗棲琉生經歷了今天第三次腿軟,連忙要扶住旁邊的路燈桿。

意料之外的,他扶進了一片溫熱之中。

是見勢不妙的松田陣平架住了他。

這個把墨鏡放在胸前西裝口袋裏的排/爆/警察一身痞氣,黑色的、並不服帖的短捲髮似乎在昭示着主人不羈的性格,看上去比地上躺着的兩個犯人還要兇惡。

松田陣平沒有在意旁邊被嚇了一跳的警員們,看着勇敢的同期笑了笑,露出一個放鬆又有些擔憂的神情:“還能站着嗎?”

栗棲琉生愣住,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陣平,真可怕。”

“哈?”

松田陣平的溫柔也就偽裝了那麼幾秒,聞言立刻豎眉——他差點就揚起拳頭說出‘我還能更可怕你信不信’這樣的話來——想着剛才栗棲琉生間接救了他幼馴染,還是壓下怒氣:“能站就自己站着!”

溫熱的感覺離開了,心底有些空落落的栗棲琉生深吸一口氣提高聲音掩蓋自己的不自在:“我可是救了你的幼馴染!”

松田陣平大聲反駁:“所以我才沒有威脅你!而且那也是你的好友!”

“威脅?你可是警察啊!”,栗棲琉生難以置信,“注意下形象!”

松田陣平:“我又不需要形象!”

“……也是,看上去就是道上混的。”棕發男人壓低聲音說。

捲髮的警官無語:“你是要打架嗎?”

栗棲琉生:“我可是你上司!”

沒錯,即使他們是同期,他也是松田陣平的上司,因為他的職位是警部補,是高於陣平的。

松田陣平不耐煩的咂舌,從胸前口袋裏拿出墨鏡戴上,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有一些顫抖。

排/爆警察的手很穩,可他的手卻顫抖了。直到現在,后怕才湧上了心頭。

——他差一點點就要與萩原研二永別了。

他過往三分之二的時間裏都有萩原研二的參與,與其說是幼馴染,其實也是無法脫離的半身,他們做的每一件事都會有對方的身影,他們見過彼此最狼狽的時候,甚至比他們自己還要了解對方……

而萩原研二會來做警察也是因為這個職業穩定,會來爆處組是因為想陪着他,如果就這樣失去了研二,他也會產生‘他不來陪我就好了’這樣的想法。

松田陣平收回思緒:“謝了。”

他其實是個很敏銳的人,觀察力與推理能力也很強,他發覺了琉生是為了緩和他的心情才會說出那些看似吵架的話。

栗棲琉生也平靜下來,抿抿嘴:“朋友之間談什麼感謝。”

他知道自己比不上、也替代不了萩原研二,所以只能用那樣拙劣的方法掩蓋自己的無措,就算開解陣平也是那樣彆扭的關心。

剛才與松田陣平接觸過的地方還有些發癢,而他加速的心跳也在訴說著心意,但是……

嗯,現在這樣就很好。

松田陣平是對他沒有愛情那樣的好感的,不然這個人生中只有油門的男人一定會踩死了油門,要麼衝要么死吧。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捨己為人的人嗎?’*

‘為了公眾的利益,我很樂意迎接死亡。’*

栗棲琉生簡直要對這兩句話ptsd了。

……儘管他不覺得他也是那樣的人。

但如果發現了,他也只會雙標的說:“陣平不可以去,我可以。”

他會把他的同期們保護在他的羽翼之下,因為他上輩子是一名麻藥取締官,他知道要捨己為人、勇於奉獻,要保護公眾的利益。

就算從三次變成了二次,他也明白要保護群眾免受惡人荼毒。

“呼——”青年盡量輕聲的呼吸,逞強的掩蓋自己直到剛才還在劇烈起伏的胸口,他終於忍不住長呼了一口氣。

犯人死了。

松田陣平必死的事件沒有了,以他出色的能力想必很快就能夠更進一步。

“喂喂~”

就在這個時候,萩原研二有些失真的聲音通過電話傳了過來:“小陣平,小琉生,研二醬這邊已經解決了哦~”

他剛才一直在沉默,也許是在聽這邊的聲音,想像他們的情形。

聽到幼馴染還鮮活着的聲音,松田陣平的手摸進了兜中,被墨鏡掩蓋住的眼睛已經紅了——

他的嘴上還惡狠狠的說著:“解決了就快點給我下來!”

萩原研二‘噫’了一聲,熟練的撒嬌:“好凶哦小陣平!研二醬會害怕的啦!”

松田陣平搓了搓身上忽然立起的汗毛,再一次不耐煩的咂嘴。

栗棲琉生剛才略有些軟的腿已經恢復正常,他的脊背重新挺直,整個人像是一棵筆直的青松,堅韌不可摧折。

他失笑扶額,微微湊近話筒:“這裏是栗棲警部補。今天帶隊的萩原隊長,任務結束了,收隊。”

就在這個時候,栗棲琉生身上的對講機響了。

是內河一朗警部的聲音:“既然解決了,那就快點回來!”

栗棲琉生又恢復了最開始嚴肅的那副模樣,嘴角拉平,甚至有點微微的下撇,他按着按鈕回復:“收到。”

松田陣平聳聳肩,單手揣進兜里,連帶着表情嚴肅的棕發綠眼的青年看起來都像是是道上混的。

他們身周的氣場太強了,其他幾位追捕的警官職位不如警部補,實力也不如隊長,連攔都不敢攔,急忙處理後續。

繼續封鎖街道、叫支援、叫法醫和擔架、現場取證……

要處理的後續很多,事情可不是一顆子//彈出/膛后就解決了。

嘛,不過這些警官里也不是沒有膽子大的,比如這位是他們同事的爆處組警官泰松俊太,他見他們回來,掛斷電話后立刻靠過來:“我聽他們說,萩原隊長沒有穿防護服。”

松田陣平:“!”

栗棲琉生敢發誓,他第一次見到怒髮衝冠是真的會存在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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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警校組同期的我還有活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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