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再待下去就要長草了！」水山繁哀嚎一聲，在病房裏上躥下跳，時不時還用手拍着窗戶與桌子，嘴裏意味不明地配着-ox，整個病房裏充斥着常人所難以忍受的嘈雜。

站在門口的Reorn和沢田綱吉沉默地注視着水山繁發癲，許久后，殺手默默壓低帽子，從帽檐下幽幽傳出來一句：「他這種情況多久了？」

沢田綱吉放下了捂在耳邊的手，咽了口吐沫欲哭無淚：「已經三……三天了。」聽此，Reorn無言轉身離去，小小的背影流露出濃濃的疲憊：「把這玩意兒放出去吧。」

突然，他動作一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回頭對沢田綱吉招了招手：「對了蠢綱，你一會兒要去調試匣兵器是吧？」嬰兒的黑色豆豆眼眨了眨：「那就幫我帶個話，我有個東西需要他們幫忙研究一下。」說罷，他瞥了眼在裏面發癲的青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於是，在Reorn難以忍受折磨終於鬆口將水山繁放出醫院后，青年終於重新踏上了日本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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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是11月初，今年的初雪還沒有下，但天氣已由秋天的涼爽轉向獨屬於冬天的刺骨。冬季，一個在電影裏常被稱為復仇季的時節，水山繁記着鮮艷的紅色圍巾，將因吹到寒風而有些受紅的臉往裏面埋了埋，低頭坐上了一直等在路邊的保時捷。

「早啊琴酒，等很久了嗎？」車內被貼心地打開了暖風，水山繁舒舒服服地往副駕駛椅背上一靠，笑眯眯地同身邊面無表情的銀髮男人打招呼。

「嘖。」可誰知男人咂了咂嘴，冷冰冰的開口：「系好安全帶，非要折騰我來接你，當我和你一樣閑嗎？」

水山繁乖乖地回身去扯安全帶，語氣中帶着些許的撒嬌：「沒辦法嘛，Boss他老人家特意囑咐我回來的事不宜讓別人知道，所以我也不能使喚我那些手下，只能麻煩和我最親近的你啦。」

琴酒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兩聲，感受到身邊青年投來的疑惑視線，抿着嘴岔開了話題：「最近朗姆行事出格，我也懶得與他相爭，以那個男人那樣多疑的性格，可能又想借你回來的事情打壓朗姆吧。」

水山繁敏銳地察覺到了琴酒對於Boss稱呼的變化，微微眯了眯眼睛，側過頭笑着看向殺手：「所以說我能這麼快回來，也要感謝你嘍！忍朗姆那個老不死的受了很多委屈吧，放心放心，我替你出頭。」

話音剛落，琴酒就一個急轉彎，水山繁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腦袋直接磕在了玻璃上。見到他這副狼狽的樣子，琴酒「呵」地笑出了聲，絲毫沒有自己剛剛故意逗對方的心虛：「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在城市內風馳電逝了好一會兒后，水山繁一臉菜色的從車上爬了下來，憤憤地瞥了一眼那個無視交規的男人，無奈地揮手與他告別。

熟練地用藏在門框最上面磚頭裏的備用鑰匙開了門，水山繁走進那間被他借給赤井秀一的屋子，驚喜地發現裏面竟然比他走的時候更要井井有條。

他拋着鑰匙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發現冰箱裏滿滿當當的食材與廚房開火的痕迹后，有些驚詫地瞪大了眼睛，肚子裏的壞水咕嚕咕嚕地往外冒。

隨手將自己甩到沙發上，他打開電視，一邊聽着裏面有些聒噪的娛樂節目，腦袋裏想着明天見Boss時該如何展現自己的不可替代。

可能是此次他帶回來的情報過於重要，Boss竟然鬆了口，頭一次叫水山繁來見他，而不是像以往那樣借貝爾摩德之口傳遞消息。

關於他這次被要求秘密回來的事情，除了像琴酒所說在朗姆最自滿的時候給予他打壓之外，也有着Boss對待自己的考量。如果沒有通過這次測試，自己可能就會命喪於那間辦公室，而藍橙酒這個人就會一直被外派在國外，手下的勢力也將會慢慢被其他高層所瓜分。

所以明天那場戰役，他必須要展示自己的不可替代，這樣才能打動那個利益至上的男人。

就在水山繁腦子裏思緒紛飛時，他們也願意聽到了有一道腳步聲正在慢慢上樓接近。那倒步子不急不緩，邊走還有邊掏鑰匙的聲音，來人是誰不言而喻。

水山繁抱起胳膊坐在沙發上，決定給自己久久不見的卧底手下一個大大驚喜。

鎖頭被旋轉開的聲音傳來，門被推開一個小縫，然後就突兀地停在了哪裏。水山繁坐着不動，等待着來人接下來的動作。

在清楚地聽見門縫裏傳來電視的聲音后，赤井秀一右手附上藏在腰間的槍。自己並沒有看電視的習慣，所以只能是家裏闖入了外人。他冷冷地笑了一下，眸子裏滿是殺意，在不破壞門鎖的情況下成功進屋，這位「陌生人」的功夫確實不錯，不過也僅止步於此了。

他一手握槍，乾脆利索的將開了個小縫的門一腳踹開，黑洞洞的槍口直指沙發，手指壓在扳機上，時刻準備着扣下去。可就在看清沙發上的人影后，赤井秀一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

看見錯愕逐漸將那雙綠色眼眸里的殺氣所替代，沙發上的青年保持着懶洋洋的姿勢，抬手對愣在原地的男人揮了揮：「喲，黑麥！」他伸手指了指那邊：「我說啊，你要一直舉着那個東西對着我嗎？」

赤井秀一一驚，猛地放下手裏的槍，也不知腦補了什麼，急匆匆轉身地將門關上，走過來坐在了水山繁的對面，嘴巴張張合合，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盯了他半天，猶猶豫豫地叫了聲青年的名字：「藍橙酒大人……」

青年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好脾氣地回應自己久別重逢的部下：「你說？」

「您是叛逃組織后逃回來了嗎？」

「噗——」水山繁一口水噴了過去，赤井秀一不察，被噴了一身，整個人更僵硬了。水山繁氣個半死，狠狠地將水杯往茶几上一放：「你才叛逃了呢！我是絕對不會叛逃組織的！」我可是要成為組織老大的人，怎麼可能會叛逃啊！水山繁在心裏默默補充。

赤井秀一聞言低頭掩飾住了自己的神色，聲音里滿是歉意：「抱歉大人，我對你的擔心壓過了對組織的忠誠，所以才說出了大不敬的話，請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赤井秀一被青年的一句話打了個猝不及防，心裏的猜想不斷被推翻重塑着，嘴裏漫不經心地說著甜言蜜語。

可水山繁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反而讚賞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嗯？這有什麼好懲罰的？你這個思想不錯，乖乖聽話，保持住。」

赤井秀一接下來向組織盡忠的話被噎了個正着，他抬頭瞅了眼越發不按常理出牌的青年，壓下了心中的驚濤駭浪。

掌握FBI內部的技術，對組織內的卧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做了很多對組織不利的事，懷疑自己的身份卻一聲不吱，可同時備受排擠卻堅定表明不會叛逃組織，可又絲毫不掩飾自己對組織的忠心近乎為零。

這個形勢處處都是矛盾的青年，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麼？他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麼？是敵人還是戰友？赤井秀一的腦子一團糟，但此時卻也只能強迫自己壓下去，因為現在並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水山繁此時繞到了他的身後，拍拍他的肩膀：「我說，我看你在冰箱裏買了不少東西，你會做飯？」赤井秀一禮貌地回答：「談不上多好，有點興趣。」水山繁眼睛一亮，滿意地拍了拍手。

被針對出國后，他就單方面斷了與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聯繫，雖然現在回來了也沒打算再找上門，因為他知道組織目前對自己的虎視眈眈，害怕自己會給那兩個警界新星帶來麻煩。而琴酒那邊他更是不敢去，生怕Boss會因為自己而針對琴酒。所以才喪失了兩個飯票后，他很為自己的伙食發愁，沒想到瞌睡來了送枕頭，當時隨手將房子託付給的人竟然也會一些手藝。

可當嘗到赤井秀一做出來的飯時，感受着對面男人有些緊張的目光，水山繁皺了皺眉，咽下了嘴裏的燉肉。

怎麼說呢，也不難吃，就是有點平平無奇。

不過能找到會做飯的人他已經很滿意了，水山繁默不作聲地將桌子上的飯菜一掃而空，然後大爺般的癱在椅子上，對賢惠地在廚房洗碗的赤井秀一投下了個炸雷：「你繼續住兒吧，和我一起。」

赤井秀一聽此手裏一滑，差點沒接住碗，他一臉震驚地看向水山繁，想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話，可卻看見青年一臉坦然地看着他。

赤井秀一委婉地開口：「這個房子裏似乎，只有一間卧室來着？」所以你什麼意思！要和我睡一起嗎！職場潛規則嗎！赤井秀一在那一瞬間腦海里閃過無數的念頭，最後只剩下了一句當初老師問過他的一句話：你是否會為卧底奉獻一切？哪怕是自己的身體。

赤井秀一默默扶住自己的胸口，可我現在還沒有準備好啊，老師！他瞥了一眼青年那堪比上帝寵兒的面龐，安慰自己起碼不吃虧。

可這邊赤井秀一剛自我攻略完，那邊水山繁瞬間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大聲嚷嚷起來：「你這個人思想怎麼這麼齷齪！又沒讓你和我睡在一起！」

赤井秀一愣住了：「啊？」水山繁伸手指了指對面，理所當然地說：「身為黑衣組織，買房子要買下來一層是常識吧，你就住在對面好了，早中晚要記得來給我做飯哦。至於夜宵就不麻煩你了，怎麼樣？還蠻人道主義的吧！」

赤井秀一恨不得將自己的臉扎進水池子裏，尷尬到耳尖泛紅，訥訥回答：「好……好的。」

將卧室里自己睡過的枕頭與床單通通收走，又將水山繁柜子裏的新床單鋪上，赤井秀一走到門口準備離開。然後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回頭看向水山繁：「對了，藍橙酒先生。您去國外的這段時間裏，波本一直來找我試圖聯繫您，不過由於我沒有聯繫的號碼，所以就自作主張替您拒絕了他。」

水山繁按着遙控器的動作一頓，抬頭看了一眼赤井秀一：「這種小事兒，你和我說什麼？」赤井秀一面色不變：「因為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來問我一次，一副有所求的樣子，對我的態度好了不少。」

水山繁將遙控器撇在茶几上，發出了巨大的碰撞聲，他冷冰冰地抬頭看了正乖巧站在對面的男人一眼，語氣里滿是警告：「我知道了，別打聽不該打聽的事。」

赤井秀一察覺到了他的不悅，雖然心中對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愈發好奇，卻也只能聽話地告別離開。

水山繁盯着天花板，就在他又要胡思亂想時，沢田綱吉的話出現在了他耳邊。水山繁笑了笑，轉身向卧室走去：「嗯……已經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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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水山繁從卧室推門出去時，發現早餐已經被擺好在了桌子上。正在廚房忙活的赤井秀一發現了他的身影，趕緊將他招呼到了桌子邊。

難得吃了一頓熱乎乎的早飯，水山繁從卧室里找出一件正式的西裝，抬腳跨上了一大早就等在樓下的貝爾摩德的車。

性感艷麗的女人對他拋了個飛吻，水山繁也笑着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二人相視一笑，畫面很是賞心悅目。

水山繁本想從女人那裏透露下Boss的口風，可誰知貝爾摩德謹慎得很，一問三不知，於是水山繁只得撇着嘴獨自整理一會見面的話術。

車子停在了郊區的一個小巷，幾個西裝男不知從何處竄出將他們圍了起來。水山繁條件反射地想要抵抗，可看見旁邊貝爾摩德一副閑適的樣子，便意識到了這是Boss的安排，於是便強迫自己放鬆身體，放任他們將眼罩圍在了自己眼睛上。

被帶着左拐右拐上上下下了半天，在睜開眼時已經處在了一個寬敞的辦公室里。不同於其他辦公場所，這間辦公室給人一股濃濃的詭異感。

黑色，全部都是黑色。無論是牆壁、桌子還是地毯，目光所及的全部位置，通通都是黑色的。僅僅是掃了一眼，就讓水山繁心裏產生壓抑，也不知一直在這裏辦公的人是怎麼忍受下去的。抬眼望去，黑木辦公桌的後面是一個背對大門的椅背，看不清是否有人坐在上面。

水山繁老老實實地低下了頭，恭敬地向辦公桌方向行禮問好。一到機械的聲音從椅子後面傳來，讓他不必拘束。水山繁心裏暗罵一聲，意識到對方根本沒有出現在這裏，與他對話的可能只是替他行動的機械人罷了。

不過，能與Boss面對面交流的機會少之又少，這充分證明那個男人對自己感興趣，他不會放棄這次機會的。

接下來Boss一連串的發問肯定了他心中所想，看來自己從白蘭那裏得到的資料果然是組織所感興趣的，甚至可以說是組織所急需的。水山繁心下有了計較，底氣也越來越足。

將得到的資料統統解釋了一遍后，水山繁有意無意地透露自己在意大利結識了許多不滿彭格列家族。

「他們和我說，彭格列家族似乎在守護着什麼東西，既然能讓他們那麼寶貝，那麼肯定是個好東西。」水山繁沒有透露自己了解世界基石的事，因為他深諳知道的越多越危險的道理，老老實實的扮演着傳聲筒的角色。

果然，屋子裏的另一道呼吸聲猛然大了起來，下一秒那道聲音幾乎是急切般地響起：「那他們，還說什麼了？」

水山繁心中樂開了花，可面上還是保持那副恭恭敬敬的樣子：「似乎是我被彭格列通緝經歷份獲得了他們的信任，他們答應陸陸續續會給組織透露彭格列相關的資料，當然前提是要支付適當的報酬。」水山繁有意無意地透露出自己的獨一無二來。

聽此，Boss的聲音果然越來越和藹起來：「很好，非常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的才能，你在國外的所作所為沒有讓我失望。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給我把彭格列的情報通通打探清楚。」

水山繁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幸不辱使命。」在看不見的地方，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看啊，貪婪的烏鴉這不是就上鉤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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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3日，這個冬天的初雪終於落下。而在黑衣組織里，人們關注的卻是另一個消息——傳言中被Boss厭棄放逐到國外的藍橙酒，高調地被組織本部請了回來。

Boss親筆寫了一封信，信里洋洋洒洒都是對他的稱讚，不僅立刻恢復了他的地位，還賦予了他更大調取手下的能力。同時，他還在心裏譴責了朗姆當年在他耳邊傳達了錯誤的消息，害自己冤枉了藍橙酒，讓對方被派到國外受苦。

Boss的一舉一動就是組織接下來的行動方針，短短的一封信，卻在組織里颳起了風浪。無論是高層還是低層人員，人人都開始重新審視自己所站的隊伍，各種勢力都在蠢蠢欲動。

而此時所有人猜測中拳打朗姆，腳踢琴酒，在高層里呼風喚雨的水山繁卻癱在沙發上等着赤井秀一的投喂。他已經把工作通通推給了自己忠實的手下猛男小隊，癱在家裏繼續過起了米蟲的生活。

所以整個組織里除了赤井秀一，沒有人知道這個天天守在電視機前一臉痴獃樣的人是Boss跟前炙手可熱的大紅人。

就在赤井秀一開始擔心他是不是在國外吃了太多的苦，回來放鬆過度物極必反的時候，水山繁終於被受不了的琴酒扔過來一個任務。

那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暗殺任務，不需太多人參與，只有一個水山繁和一個情報人員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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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11月7日的早上。

水山繁背好裝在結他包里的狙擊槍，掃了一眼琴酒推過來的情報人員號碼，先一步向目標預備開宴會的大樓附近進行踩點考察。

另一邊，朗姆身邊赤手可熱的新人波本堵住了自己手下的步子，三下兩下套出了他今天的任務，直接將他這份情報人員的工作要了過來，並將從手下那裏得來的那個新換的號碼重新存在手機里。

而在警視廳，一個來自炸彈犯的電話打破了清早的寧靜，警察們手忙腳亂地開始排查預告裏的地點，炸彈處理班的人們也換上防護服，冷靜地聽從上面的調令。

萩原研二吐出最後一口煙，隨手將煙頭扔進垃圾桶里，扯了扯自己身上緊巴巴的防護服，對着松田陣平一笑：「不管穿幾次還是覺得不舒服啊。」

松田陣平抬手在他胸口錘了一下：「那你也給我老老實實穿好，安安全全地回來。」

萩原研二笑了笑：「放心好了，見到zero和小景光平安回來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出事的。」他頓了頓：「當然啦，還有找到無故失蹤的小水山之前。」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對視一眼，無聲地鼓勵了對方，然後跟着不同的隊伍向城市裏不同方向奔去。

萩原研二目標盡頭的大樓頂，水山繁意有所感地掃了一眼城市裏的車來車往。

「嗯？怎麼感覺今天比以往要熱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