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言恨,寂寞流星夢裏情(一)
君臨天下,休言恨,寂寞流星夢裏情(一)
木槿從極度緊張中慢慢舒緩過來,也才覺出身下有着異常的濕熱。舒愨鵡琻她深吸了口氣,努力平穩呼吸,說道:“好在大敵已退,快去我帳篷里取安胎藥,雙份的,即刻煎來給我。我素來強.健,沒事的。”
前方馬蹄的的,卻是許從悅帶了一小隊兵馬匆匆奔回。
木槿從荷包中撿出兩粒藥丸先含服了,才沖許從悅微笑道:“怎不趁勝追擊?”
許從悅道:“不放心這邊,先回來了。有幾名偏將正在帶兵追殺散兵,我也吩咐了他們,把敵軍逐開后立刻回來,保護你要緊。”
他低頭看向木槿灰白的臉,“你……你沒事吧?畛”
木槿勉強一笑,“沒事。”
“我聽你那琴聲……”
他彎腰,捉住她扶着腰的手,抬高鈁。
青樺的嗓子忽然間便啞了,“娘……娘娘!”
原先修得整齊漂亮的指甲大多已殘缺不全,指腹更是磨得血肉淋漓,看不出一分完好的皮膚。
千陌忙一摸琴弦,正見滿手血跡。
他們多是粗人,不懂樂律,只看出木槿體力不繼。許從悅卻也自小妙解音律,雖不如木槿、樓小眠那樣琴技出眾,卻也頗懂鑒賞。
木槿彈奏那琴,竟能影響到那麼多人的心神,自己投入的心力也當到了極致。
這樣的琴聲,不僅耗體力,更耗心力,何況腹中尚有嬌兒,必定更難支持。
他一直留心她的琴聲,早發現她後力不繼,恐怕已經耗盡元氣。
雖然趁勝追擊或許能將這撥狄兵一舉殲滅,但他慮着木槿安危,再不肯走遠,故而安排幾名偏將繼續領兵追擊,自己趕緊先回來查看。
木槿力竭,渾身一陣陣地寒涼,被他握住的手僵硬地顫抖着,倒也覺不出疼痛來。她嘆道:“哎,可憐了我這指甲,得多久才能重長出來?”
她說著,待要抽.出手來,卻覺許從悅的手也似僵硬着,硬得像鉗子似的將她夾住,再不容她脫開。
他抬頭問向青樺,“傷葯呢?”
皇后的近侍身邊,必有當年夏后留下的最好的傷葯,遠比他自己的強。
青樺略一猶豫,到底摸出一個小小玉瓶來,並拔開木塞,遞到許從悅跟前。
許從悅殺了織布誠然千般該死,萬般可惡。但他這一路對皇后的維護半分不假,甚至對他們這些近衛的刻意報復都是逆來順受。
以織布對木槿的忠心,若能看到許從悅如此照顧他盡忠的公主,大約也會慢慢原諒他吧?
許從悅將傷葯一點點撒向木槿受傷的手指,柔聲問道:“疼得厲害嗎?”
木槿搖頭,“我母后的葯好得很,自然不疼。不過有些冷。這都五月了,朝暮還是挺冷的。”
許從悅道:“幾位偏將軍估計一時半刻回不來,不如先送你回帳篷休息兩個時辰?嗯,恐怕你需要換套衣衫,汗濕.了的衣衫裹在身上,被風一吹自然冷了。”
木槿也不敢再逞強,何況煎的安胎藥一時也好不了,只得應了,站起身正要慢慢踱向山下的帳篷時,卻見那邊又有斥候疾奔而至。
“回稟皇後娘娘,慶將軍領兵趕過來了!”
木槿心中一凜,和許從悅對視一眼,幾乎同時衝口叫道:“攔住他!”
木槿頓了頓,又補充道:“就說本宮甚好,已經躺下休息了,讓他就地紮營,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統兵之道,為何駐兵相距三四里路,竟能連我這邊打了半夜都不知道!”
慶南陌那裏同樣有人巡視值守,除非睡得死過去,否則絕不可能幾萬兵馬打成這樣都無法察覺。
斥候卻道:“那慶將軍說了,昨日半夜也有一股狄兵襲向他們駐紮的山坳,正如皇后所料,那地方遇到襲擊很被動,所以費了好大工夫才把他們逐走,再派人打聽皇后這邊,才知道出了事,所以急忙趕過來了!”
現在趕過來了!
現在木槿身邊的蜀軍大多追敵未還,加上夜間死傷不少,目前跟在身邊的蜀兵才不過七八百人,其中倒有一半以上是受了傷不得不留在原地休養的。
木槿吸了口氣,說道:“跟他說,本宮不需要解釋!他也不是頭一天帶兵打仗,什麼地兒會遇到什麼事,難道還要本宮一介女流之輩來教他!讓他就地駐紮,不許過來驚擾!”
斥候連忙應了,飛馬去了。
“該死!”
木槿低低詛咒,身軀依然是體力耗盡后的哆嗦和寒涼。
許從悅遠眺向慶南陌那邊的方向,皺眉道:“娘娘,這晉州……恐怕去不得了!”
若慶南陌這個所謂的受害者就是幾番變故的幕後之人,晉州於他們,只怕已是龍潭虎穴。
木槿想起慶南陌手裏的許思顏親筆書信,卻有着另一番驚疑不定。
她低聲問向許從悅,“從悅,當初,你說皇上把我送回蜀國,其實是有棄逐之意?”
許從悅立時明白,她不得不開始猜疑許思顏是否參與了這個局。
畢竟,張珉語調查這麼久,甚至能暗示晉州去不得,許思顏不可能對慶南陌毫無疑心。他明知木槿也許會猶疑不定,卻很可能因他的信任而去信任慶南陌,又怎敢把給木槿的親筆信讓慶南陌轉交?
許從悅頓了片刻,才道:“皇后,相信你的心即可。”
木槿揉了揉自己這些日子驟然消瘦的面龐,慢慢道:“我相信他。但他欠我解釋。我們改道,去朔方城。現在就去!留幾個人在這裏通知返回的蜀兵前往朔方城,再派人即刻通知五哥。我不是不想等他啊,但我怕我等着等着被人連骨頭渣子都啃了!”
許從悅笑道:“皇后英明!朔方城易守難攻,又有蔣敏才帶去的二萬五千兵馬和大批糧草,安然在那裏休養兩個月都沒事兒!”
青樺聽聞,忙道:“那屬下這便去收拾東西,再去看看葯好了沒有。”
木槿尊貴慣了,又即將臨產,所攜行李自然不少,且大多儉省不了。
但木槿盯着前方馳來的一匹快馬,面上如籠冰霜,慢慢道:“不用了!我們……必須立刻走!”
馬鞍上遠看空空如也,待奔到近前,方見有人伏於鞍上,後背插着一根羽箭,正中要害。
正是剛剛去傳令的斥候。
抬眼看到木槿,他向她用力擺了擺手,啞聲道:“皇后快走!慶南陌……不肯遵令!”
話剛畢,人已從馬背滑落,重重摔在地上,再無聲息。
他的戰馬瞧着,用長嘴溫柔地嗅着他,大大的圓眼睛裏竟然慢慢滾出了淚水。
斥候每日哨探軍情,比尋常騎兵與戰馬的感情更深厚,馬兒戀主原是意料中事。
木槿嘆道:“忽然發現很多人連畜.牲都不如。”
她走到踏雪烏前,吃力地上了馬,說道:“咱們走!”
許從悅心裏有病,被她一句話說得面色羞紅,好一會兒才悟出她罵的是慶南陌,連忙躍上馬來跟在她後面,問道:“你……你受得住嗎?”
木槿不答。
許從悅懊惱。
即便她受不住,又怎能說出口來?
斥候大多善於觀察,懂得隨機應變。如果不是確信慶南陌來意不善,不可能拚死回來稟告木槿。慶南陌射殺他,也足證其居心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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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在許從悅、青樺等親衛保護下絕塵而去時,再次放出了焰火。
沙塵暴漸小,前去追擊殘兵的蜀軍應該能看得到焰火,以便儘快回援。
木槿已不在原地,但顧湃主動請纓留下,帶着剩餘兵馬攔截慶南陌。他們人數不多,傷員倒是不少,且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大多筋疲力竭,根本不可能和慶南陌抗衡。
木槿給他們留下的話是,盡量拖住,拖得越久越好;實在拖不住時,儘快逃走,逃得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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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圓臉沒被關禁閉,小圓臉正在狂奔而逃。這次和諧之風很厲害,我會儘快把《風華醫女》整理好放出來。感謝你們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