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空中的深淵
破舊的公寓。
一樓走廊，昏黃的燈光忽暗忽明，還伴隨着滋滋的電流聲。
突然，砰的一聲槍響，自廊道盡頭的7號房傳出。
一時間，整棟公寓開始騷動。
街對面，一棟同樣破舊的公寓——德爾森公寓——3樓左數第4個房間，尚在睡夢中的扶宣瞬間被槍聲驚醒。
黑暗中，他熟練地抓起床頭柜上的左輪手槍，尋着聲音，踱步到窗前。
吱啦一聲，窗戶由內向外被推開，秋晨冷冽的空氣迫不及待地湧入室內，順勢鑽進扶宣的胸腔。
他精神一振，困意全無，雙眼明亮如星光一般。
他朝底下看去，
只見埃爾坎公寓那銹跡斑斑的鐵門前，不知何時，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群，藍衣警察、白衣護士和醫生，還有不少舉着照相機的記者。
也有不少圍觀的路人，裹着大衣，一臉倦意，卻還是伸長脖子拚命地朝里張望，想瞧瞧屋內情況。
眼下應該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出。
扶宣又不禁皺眉，暗暗疑惑，“這種鬼地方，什麼人死後有這排場！？”
鬼地方，指的是貝克街，一條破舊的郊區街道。
他開始沉思，各種線索如浮光躍隙般閃過腦海，剝絲抽繭，最終，他並沒能搜索到任何有用信息。
突然，又一個疑問浮上心頭：從槍響到醫護人員抵達，沒有時間差。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最近的醫院離這可有三條街，以最快的雙座馬車為例，彎彎繞繞，怎麼也要七八分鐘。
顯然，有人事先通知了警局以及醫院，可能還有報社。
會是誰通知的呢？
……
緊接着，銹跡斑斑的鐵門前，全副武裝的醫護人員正顫巍巍地搬運着黑布包裹嚴實的屍體。
扶宣面色閃過一絲驚訝，“能讓醫護人員如此慎重對待，死者一定是深淵化的人類。”
“這又是一場深淵事件！”
他不自覺地眯起雙眼，以45度角仰望天空，只見微光中的幽藍色天空，沒有任何星辰。
唯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圓坑，彷彿擇人而噬的巨口，高懸於空。
其名，喚作“深淵”。
此時，黑夜漸逝，清晨第一縷曦光，照入深淵的同時，也落在扶宣的側臉。
他的工作，即將開始。
……
倫敦警察廳，老探長格雷.道爾脫下深棕色大衣，剛準備把它放置於衣架時，身後的辦公室大門，啪的一聲打開。
年輕的警探里德.華諾衝出，掃視一圈，目光落在格雷身上。
他拿着今早的深淵事件檔案，小跑着到格雷跟前，急沖沖地說道：“探長，這次的深淵事件交給我查吧！”
格雷瞥了眼裏德，冷着臉也沒說話，把衣服掛好，拉過椅子，坐到辦公桌前。
他不喜歡里德，太像年輕時候的自己，時刻想着證明自己，絲毫不知畏懼為何物。假如十年前，他會很欣賞這樣的部下，因為那時，還不存在深淵。
“這個案件非比尋常，不能交給你！”
里德腦袋嗡嗡的，沮喪道：“隊裏其他人手底下的案子不少。探長，給我一次機會吧！”
格雷剛要拒絕，突然注意到，案件發生在貝克街，斟酌片刻后，“行，案子給你。不過，你要找貝克街德爾森公寓的扶宣聯合辦案。”
里德瞪大雙眼，有些不敢相信，頑固的老探長竟然是會改主意的人。
驚喜來得太突然，等回過神，他急忙高興道：“探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嗯，去吧。”
格雷摸了摸兩撇濃濃的八字鬍，心裏打定主意，稍後要給扶宣寫封信，交代他小心行事，另外，讓他照顧下里德這個菜鳥。
……
灰霾遮蔽天空，陰暗的貝克街顯得愈發沉重。
街道上的行人，腳步也比以往更加匆忙。他們要麼直視前方，專心趕路；要麼低頭行走，眼神惶恐。
沒有一個人，刻意觀察天空中的深淵，又或者注視發生深淵化事件的埃爾坎公寓。
扶宣倒是不在乎，頭戴棕色鴨舌帽，身穿棕色長大衣，大步邁出德爾森公寓。一邊吹着口哨，一邊悠閑地走在貝克街道上。
他要去買些主食，如雞蛋、麵包、火腿等，還要買些佐料，辣椒、香芹還有洋蔥。
他剛剛完成一項委託，收穫頗豐，足有12英鎊。交完十鎊的房租錢后，還剩下3鎊十七先令，足夠他美美地吃一頓。
扶宣我是一名私家偵探，一年前入的行，現在還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不過，在上一次的斯米克深淵事件中，我成功展露頭角，並結識格雷探長。
算是小有名氣。
話說回來，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十年前，本是地球21世紀三“無”青年的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這個世界。
要說不同，這個世界因為深淵，而與前世的世界完全不同。
深淵詛咒，深淵化，深淵物品……
甚至科技樹。
整個世界都在為深淵瘋狂，當然，底層民眾只知道，深淵無比恐怖。
扶宣我當然想要穿越回家鄉，可是天不遂人願，十年辛勞，十年期許，到頭一場空。
不過，深淵，它似乎擁有實現一切的可能，於是我選擇成為一名私家偵探，一邊餬口，一邊探尋深淵奧秘，期待能有一天回歸故土。
……
貝克街地屬郊區，選擇來此居住的大多數是窮人。
倫敦的老爺們自然不會多關注窮人的生活，貝克街自然是三個字，臟、亂、差。
貝克街與勞德斯花園街相接的位置，既有商販林立，吆喝着販賣商品；也有那種玻璃門窗的店面，陳列各種商品。
偶有巡警路過，維持秩序。
相較花園街整潔的石磚地面，這裏的地面泥濘不堪，商販們倒是想過去買賣東西，可黑白兩道暗地裏早就有規矩：不允許。
扶宣很喜歡這個熱鬧的集市。
不過，他不喜歡這裏的治安。
就在剛剛，一個髒兮兮的流浪兒不小心撞他一下，右手熟練地伸進他的口袋。
扶宣微微一笑，這都是當年他玩剩下的。
他右腳插進小孩兩腳間，輕鬆絆倒小屁孩后，“孩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壞叔叔扶你起來。”
說話間，便已經順回自己的錢袋，還有額外的戰利品。
“叔叔。我沒事，沒事。”
小屁孩還不知道錢袋已經物歸原主，被扶起后，趕快開溜，直到拐到衚衕里，準備細數戰利品時，這才驚訝發現：錢袋，連帶自己乞討所得的7便士都已不見。
貝克集市一家蔬菜瓜果店門口。
叮鈴一聲后，扶宣應聲走進店內。
“美麗的布凱夫人，早上好！”
“早上好，神秘的東方人——扶宣先生！又來買菜嗎。謝謝你上次送我的一盒豬油，炒出的菜果然比以往要香！”
又長又高的棕色木製櫃枱后，布凱夫人一臉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