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至死不渝

[源初覲]

“周圍起了好大的霧，大家提高警惕。”覃言說道。

海面被大霧籠罩着，能見度僅只有兩米。

海面上咕嚕地冒着水泡，看來有什麼東西在海底。

“哥，覃言，你們還在嗎？”小月大聲的呼喊道。”

“妹妹，當心！海里有東西。”我向他們的方向大聲的喊道。

“小月，這裏霧太大了，你們小心點！”覃言呼喊着：“勇子，保護好小月……”

最後，已完全聽不到那邊的動靜。

海面上緩緩探出幾隻長着黑鯽的腦袋，是鮫人！

“現在在船上只會成為被攻擊的目標，我為你們施加龍吸術，你們下水裏去！”我對他們倆說道。

因為我的法術在水中很難施加效果，所以我得在鮫人發動攻擊前完成龍吸術。

“龍吸！”

龍吸術金色的光籠罩在他倆身上。

“現在你們可以放心去戰鬥了！”我向覃言和馬師傅說道。

“好吧，我是早已等不及了！”馬師傅說完，手臂上的肌肉迅速膨脹。

他跳入水中，抓起一隻鮫人直接砸向另一隻鮫人，力道猛烈，激起道道水花。

覃言在船上看傻了。

“馬師傅，原來你的攻擊方式這麼暴力呀，難怪以前不見你出手。”覃言說道。

一隻鮫人忽然從馬師傅身後跳出來準備發動攻擊，只見馬師傅一個轉身用手扼住了鮫人的腦袋。巨大的力道讓鮫人瞬間昏迷，武器從手中滑落。

隨後又抓起另外一隻鮫人，將它們撞到一起，藍色的血液飛濺開來，畫面極度血腥。

我們就這樣在船上看着，剩下的鮫人感受到馬師傅帶來的恐懼，紛紛撤退了。

“真舒暢啊，好久沒這麼運動過了。”馬師傅扭了扭脖子說道。

“還……還真厲害！”我不禁由衷地感嘆。

經過剛才的戰鬥，船隻已經破爛不堪，不能再使用了。

“看來我們只能靠游的了。”覃言說道。

“沒錯”，我點了點頭，看着周圍的大霧。

“妹妹，希望你們能夠平安無事……”

海底里游着各種魚類，都是些小魚，看見我們便跑得遠遠的。

為了節省體力，我們游的速度並不快，但是通過海的顏色判斷，我們已經處於深色海域。

“奶奶的，這要游到猴年馬月啊！”馬師傅不耐煩的說了句。

因為龍吸術的緣故，身體上籠罩着的保護膜完美的隔絕了海水，使得我們可以自由說話。

馬師傅停了下來，“讓我試試那個術，因為不常用所以我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成功啊。”向我們說道。

“什麼術啊？”覃言疑惑的看向他。

“契約術！”

說完，他閉上雙眼，一手抱着另一隻手做着術式。

馬師傅憋得滿頭大汗，我一度懷疑他是在耍我們。

“還沒好嗎，馬師傅？”覃言說話了。

“快了，我正在交涉，這個孩子有些害羞。”馬師傅回話道。

……馬師傅臉漲得通紅，可以清晰的看到脖子上的青筋。

“契約術：江豚！喝！”馬師傅怒喝一聲，他的身後出現一道時空裂隙，從裏面游出來一隻海豚。

海豚的長度大約有1.5米，背上裝上了鞍，看樣子也是被馴化了。

“我叫她小甜甜，愣着幹啥？坐上來啊！”馬師傅一屁股坐到海豚的背上。

/契約術/和生物達成某些約定或協議后，能夠從異空間中將其召喚出來。和召喚術不同的是，契約術需要滿足羈絆的條件。

/契約獸，江豚/與人類達成約定或協議的海豚，通過人類的術式能夠從異空間中召喚出來。未被召喚的情況則會在異空間待命。

我和覃言先後爬上江豚的背，我用手抓着馬師傅的肩，覃言抓着我的肩。

“咳咳，你倆抓好了，小甜甜我們走！”馬師傅命令道，海豚在水中飛快的前進。

“太好了，以這個速度，很快便能和魚曉曉見面了。”我在心中暗喜，“曉曉，等着我！”

隨着江豚游得越來越深，腹部的魚鰓也越來越活躍。

“我能感覺得到，我們已經進入人魚族的勢力範圍了”

地點：北海深色海域——人魚宮外圍

時間：幻歷322年8月18日寅時

我們在這裏停了下來。因為前方的海域，遊盪着一些人魚。

我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按計劃行事。

覃言和馬師傅點了點頭，藏在了一塊岩石後面。

這個計劃便是：

兩個小時前，船上；

“覃言兄弟、馬師傅，我想到了一個計劃。”我看向他們說道。

“什麼計劃？”馬師傅說道。覃言也湊了過來。

“覃言你還記得人魚皇在海底遺迹里說過的話嗎？他說若想救魚曉曉，就去人魚宮找他。”我向覃言說道。

覃言沉默了片刻說：“對呀，現在我們不正在路上么？”

“那我們便可以這樣，到達人魚宮的時候，你倆先藏起來，由我一個人進去。人魚皇需要我，因此肯定不會傷害我，倒是你們跟來的話，人魚皇勢必會產生懷疑。”我接著說道，“進去之後，我會第一時間找到魚曉曉救下她，如果有機會偷走人魚皇的權杖的話，我們都會有更大的勝算。”

“那我們怎麼樣才能知道裏面的情況呢？萬一你遇到危險怎麼辦？”覃言向我問道。

我看向他回答道：“如果我遇到危險，但還能夠逃生的情況，我會用法術發出紅色的信號通知你們，到時候你們便沖入宮內，我們裏應外合；如果是另一種情況，即救出魚曉曉和偷走權杖，哪怕只滿足其中一個條件，我都會用法術發出綠色的信號通知你們，到時候你們儘管殺進來，不必手下留情。”

“嗯……這計劃在理，就這麼辦！”馬師傅拍了拍手大喊道。

……

我徑直向兩條巡邏的人魚走去，他們看到我后舉起三叉戟警惕起來。

“什麼人！”其中一名人魚說道，並用戟尖指着我。

“我就是源初覲，你們的人魚皇尋找的人，還不快速速稟報。”我向他說道。

“你快去稟報大王，我在這裏看着他。”說完，另一名人魚遊走了。

不一會兒，來了數名人魚，為首的體格壯碩，頭上戴着角盔，看起來應該是將軍級別的人物。

“想不到你竟自投羅網，抓起來！”人魚將軍說道。

石頭後面，馬師傅激動的說：“情況不對啊，他們把覲給拷上啦。”

覃言壓住馬師傅的肩膀，示意他沉住氣。

我看向石頭后的覃言和馬師傅，點了點頭，示意等待我的消息。

人魚宮是外露的建築，處于海洋底部，用白色大理石修建得富麗堂皇。建築上裝飾着各種海藻，其中就有微光藻。

穿過長廊，他們將我帶到一處有兩根巨大柱子的面前，柱子的前面修建有一把石制的椅子，而人魚皇就坐在椅子上，手撐着腦袋，閉着眼等待着我的到來。

“皇！人我帶來了。”人魚將軍將我推到人魚皇跟前。

人魚皇緩緩地睜開眼，“哈哈哈哈，你還是來了，源初覲！”他笑着說道。

“先讓我見到魚曉曉！”我對人魚皇說道。

“放心，她很安全。”說著，他拿出鎮海杖，權杖投射出魚曉曉的影像，她被關在一個山洞裏，眼神憂鬱無光。

我盯着他的權杖說道：“所以，你要我怎麼做？”

“哈哈哈哈，嚴格的說起來，你們源初氏和我們人魚族……”他站了起來，盯着我說道：“其實是一家人！”

“可是，這種事情是不應該發生的！人類那麼弱，怎麼配得上高貴的人魚血統？”他走到我的身前，用權杖撩起了我的衣服下擺。

腹部兩旁的魚鰓一張一合的呼吸着……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的魚鰓，說道：“因此，我要回收這份力量！”

“難道……源初氏的人都是你殺的？”我瞪大了眼睛，仔細聽着他的回答。

“怎麼能說是我殺的？人類沒有了人魚的力量，連在水中呼吸的能力都沒有，這能怪我嗎？”人魚皇露出輕蔑的表情。

“鄉親們失蹤七天後死亡，第八天便會憑空出現，卻是以一具屍體的形式……我的家鄉認為這是一種詛咒！”我向人魚皇說道。

“詛咒？哈哈哈哈，所謂的詛咒不過是無法認清自己實力的借口罷了。”人魚皇接著說，“知道為什麼第八天會回來嗎？”

“我擔心屍體腐爛會污染我的國度！所以遣人將屍體送了回去。”

他直直的盯着我：“這就是所謂的真相！”

“眼前的人魚皇，他簡直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禽獸，本來我以為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人魚族的繁榮，但現在我才知道，他僅僅是為了增強自己的實力，以維護人魚族的統治。”

“把他帶下去。”人魚皇向人魚將軍揮了揮手說道。

“是，皇！”，人魚將軍帶我離開了這裏。

“接下來，魚曉曉知道該怎麼做吧？倘若她敢背叛我……哈哈哈哈。”人魚皇仰天大笑起來。

“我對人魚皇的話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態度，我相信他會奪取源初氏身上人魚族的力量，但我不相信他有良心將屍體送回村莊。”

“而且，若他有能力，為什麼不在剛才便奪取我的力量，難道其中需要什麼條件嗎？”

不知不覺，我被帶到了一處山洞，裏面關押着——魚曉曉！

她看見我，眼角閃起了淚花……

“給我進去！”人魚將軍解開了我的手銬，一腳將我踹進來，把我和魚曉曉關押在一起。

我看着面前的魚曉曉，心中說不出的喜悅，我們終於再次見面了。

我摸着她的長發，“曉曉，他們沒有欺負你吧？”

她大哭起來，躺在我的懷裏，用手錘着我的胸口說道：“你……你不該回來的。”

我將手舉過頭頂，嘴角念念有詞，一束白色的光飛向空中，直達天際。

這是發送給覃言和馬師傅的信號，希望他們能平安離開。

“無論是怎樣的命運，我都會不顧一切的來見你。”——源初覲

[魚曉曉]

地點：北海——人魚宮

時間：幻歷322年8月1日凌晨

“你的歌聲可以與源初氏的人類產生共鳴，讓我看看是哪個倒霉孩子吧。”人魚族現任族長——魚無極向我說道。

“好……”我唱起了歌，這首歌是人魚族歷代傳承下來的歌，族人中會唱的少之又少，據說歌聲能夠吸引陸地上的人類。

水晶球上出現了一個人，他戴着青色的頭巾……

“很好，記住這是你的任務。”魚無極向我說道，“每天這個時候就來這裏唱這首歌，直到水晶球里的男人來找你，最後把他帶回來。”

“你的姐姐們都很出色的完成了任務，你也不要讓我失望啊！”說完，魚無極便離開了。

地點：北海——海底遺迹

時間：幻歷322年8月16日凌晨

“這個叫源初覲的男人剛剛為了救我受傷了，我明明是在害他，他為何還是如此心甘情願。”

“他向我問了很多問題，我不敢說真話……”

“可是，和他聊天是那麼的自然和諧，這是我從未有過的感覺。我喜歡聽他說話，他說很高興能認識我，天哪，我太開心了。”

“他身上中了鮫人的毒，看起來很痛苦，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我的心也如刀割。儘管自己也會中毒，但我豁出去了，我要吸出他體內的毒素！”

“漸漸的，我對他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情感，到底是什麼，我不清楚。”

地點：北海——人魚宮

時間：幻歷322年8月16日戌時

再次醒來我已經被關進了一處洞穴里，這個洞穴我清楚，意味着“別離”。

“曉曉，你的任務完成得很出色，但還差最後一個階段。”魚無極出現在鐵門外向我說道，“很快，源初那小子就會來陪你，他已經愛上了你，到時候，你將這瓶藥水給他喝下，只要他對你產生過情愫，那麼這藥水就會吸收他身上人魚族的法力，轉換到你的身上。”

“這叫做物歸原主！”說完，魚無極將一瓶綠色的藥劑放在了鐵門處。

“你可是人魚族的人，不要想着因為一個人類而害死自己的族群！事成之後我便會放你出來。”說完魚無極便離開了。

我拿着藥劑，思索了很久，這一刻，我多麼希望：源初覲千萬不要回來！

那天過後，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我的母親。

“母親，我好想你……”我哭着對母親說道。

“孩子，你長大了，我很高興。”母親笑着，摸着我的頭。

“我認識了一名人類，他能讓我笑，能讓我哭，能讓我日思夜想，能讓我心如刀割，為什麼啊母親？”我向母親哭訴着。

“孩子，這就是愛的感覺。”這是母親給我的回答。

“愛嗎？”醒來后，發現自己握着藥劑，眼眶濕潤。

地點：北海——人魚宮

時間：幻歷322年8月18日辰時

人魚將軍押着源初覲，將他關了進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回來。”我躺在他的懷裏，用手錘打着他的胸口，失聲痛哭。

“我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放不下你，不管命運如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個小時，我也不後悔。”他摸着我的頭髮，緊緊地將我摟在懷裏。

“我已經向我的同伴發送了信號，他們不會來了，來到這裏我就已經做好必死的準備。”他用溫和的語氣說道，“只是，你是無辜的，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

“就讓我的死為這一切劃上休止符吧！曉曉，我知道他們把我送到這裏的目的。”他接著說，“是不是，只有你才能奪取我身上人魚族的力量？因為是你將我呼喚至大海中的。”

“你……你都知道？”我向他說道。

“因為我至今都忘不了，每天晚上出現在我腦海中的歌聲，是那麼天真無邪，那麼美妙。”他摸着我的下巴說道，“我實在不相信這會是自我暗示的結果。”

“你不要再說了，你知不知道我很快就會殺了你的。”我大聲的向他說道，“我的姐姐們也做過這些事情，那些被呼喚到這裏的人類，都死了……”

“我想，他們走的時候，應該是幸福的吧。至少，他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情，這種感情便是愛吧。”

“因為愛着對方，所以心甘情願被殺掉。”

“動手吧曉曉，我並不認為你有什麼錯。”他向我說道，“相反的，認識你我真的很開心。”

“愛一個人，最高的境界便是放棄。”

我將他推了出去，拿出藥劑喝了下去……

“我實在無法對自己愛的人下手，如果要死，也請讓我陪着你。”

“什麼！魚曉曉居然對源初覲產生了情愫？啊，可惡！”魚無極大吼着，掀翻了面前的桌子，他通過水晶球看到了洞穴的情況。

一陣光芒閃過，魚曉曉的魚尾竟化作成了人類的雙腿！

“你是人類，而我是人魚，可我就是愛你，至死不渝！”——魚曉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