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番外:司徒彥篇(上)

第525章 番外:司徒彥篇(上)

寬敞幽靜的竹林庭院內,瘦削的青衣少年在竹編的簸箕上晾曬藥材。

身後的竹屋內走出一名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他抬眼看了看天幕下明媚的日光,戴上了斗笠。

“彥兒,為父要下山去買些東西,中午不回來吃了,你和師弟們自己弄些吃的,等為父回來的時候,給你們帶燒雞和糕點。”

司徒彥聞聲,轉頭回應道:“知道了,您放心去吧。”

眼見着父親下山,司徒彥轉頭跑向另一側的竹屋內,朝裏邊正在背醫書的師弟們笑道:“父親出門買東西去了,中午不回來,咱們偷個懶,上河邊抓魚去吧?”

師弟們一聽這話,當即放下了手裏的醫書。

“行啊,今天天氣這麼好,不出去玩玩都可惜了,咱們偷懶兩個時辰就回來,師父八成發現不了。”

“前天才抓了不少魚養着,都還沒吃完呢,咱們換點別的樂子唄?”小師弟提議道,“要不去林子裏抓野雞野兔吧?”

“我看行,師兄覺得怎麼樣?”

司徒彥見三個師弟朝自己投來詢問的目光,欣然應允,“行,那就依小師弟的意思,咱們帶上網和竹籠。”

“食物和迷藥也別忘了帶上,師父前幾日新配出來的葯,一小撮就可以葯倒一頭野豬。”

眾人說行動便行動,將捕獵所需的東西帶齊全之後就出門了。

四人分成兩組佈置陷阱,期間司徒彥聽小師弟聊起了成年後的理想。

“等我學成本事之後,我一定要在皇城街道上最熱鬧的地段開一家醫館,掙好多銀子,到那個時候,咱們就會有吃不完的烤雞和糖餅了,等攢夠了錢,我就在竹林里給師父蓋個大宅子,雇幾個僕人為他端茶遞水捏腰捶腿,以報答師父收養之恩。”

小師弟侃侃而談,說完之後問司徒彥,“師兄你呢?成年之後想做什麼?”

“父親希望我能夠學會他的所有本事,四處救死扶傷,樂於助人,同時,他也希望我不要被權勢富貴迷了眼,不能利用自己學到的本事去做損人利己之事。”

司徒彥說到這,拍了拍小師弟的肩膀,“不止是我,你們也一樣,記住父親的話,不要踏足官場,雖然多數大夫的願望都是進宮做御醫,但我們不能有這樣的念頭。”

自懂事起,父親就告誡他,學醫是用來救人的,制毒是用來防身的,若是將這兩樣本事學到頂級,就要多行善積德,而不是趨炎附勢,隨波逐流。

其實早幾年他也羨慕那些富貴人家的生活,見他們穿金戴銀,奴僕成群,年少的他難免心生嚮往。

不過,和父親以及師弟們在竹林里生活的日子似乎也不錯,能吃飽能穿暖,父親說那些達官貴人看似光鮮,私底下也是危機四伏,只要碰上與金錢名利相關的事,連親人都能算計陷害。

在父親的耳濡目染之下,他的名利心也漸漸淡了。

也許旁人聽了父親的話,會以為父親假清高,可他了解父親。

父親原是太醫院內的高階醫官,俸祿不少,識得許多達官貴人,正因在宮中呆的時間長,見多了人心險惡,再加上母親總念叨他陪伴太少,他便離開了太醫院,寄情于山水間。

一想到母親,司徒彥便忍不住嘆息。

他對母親的印象很模糊,聽父親說,母親在他三歲就離開了他,他曾問父親,母親得的是什麼病?竟連父親也沒辦法救回來,父親摸着他的頭,說這世間有許多疾病,就是再高明的大夫也沒轍,比如心病。

又或者是中了極其厲害的毒,毒性深入骨血,藥石無醫,再或者是打鬥時受了極其嚴重的內傷,危及五臟六腑,也難以補救。

所以——身為行醫者,對醫術的學習是沒有止境的。

想要在行醫方面取得突破,就得不斷提升自己的學識與閱歷。

“師兄放心吧,師父不讓做的事情,我們一定不做。”耳畔響起小師弟的聲音,“當御醫也沒什麼好的,聽說宮裏面有很多主子,時不時要被人吆來喝去的,還是在民間獃著舒服,就像師父說的,咱們要知足常樂。”

兩人說話間,忽聽身後不遠處響起其他兩個師弟的呼喊。

司徒彥和小師弟連忙朝着聲音的來源處趕去。

本以為是那兩人遇見野獸毒蛇之類的東西,可等他們趕到了才發現,那兩人呼喊是因為看見了草叢裏趴着的“血人”。

那人背後的衣服都被血給染紅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身為大夫,見到死人是不至於害怕的,只是這人身上太多血,散發著一陣腥臭味,乍一看實在滲人,兩個師弟也就十四歲,一時有些被嚇到。

回過神之後,他們又漸漸平復了下來,想要上前去查看,卻被司徒彥阻攔——

“慢着。”

“怎麼了師兄?”

“他鼻子前的小草在動,他還活着。他手上有兵器,看樣子像是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拼殺,我們還不知他是何身份,若貿然上前,他還剩一口氣卻將我們當成敵人,拿兵器來砍我們,那我們豈不是吃虧?你們要記住,想救人時要先確保對方沒有傷害你的能力。”

司徒彥說著,從背簍里掏出了點兒迷魂香,撒在那人的臉上。

他們師兄弟四人,最大的十五歲,最小的才十二歲,面對這個手握兵器的成年人,哪怕對方受傷了也得謹慎。

確保對方徹底昏迷之後,四人才將他翻了過來。

他身上好幾處刀劍傷,胸前背後的傷口都發炎得厲害,若再不施救,恐怕活不了多久。

四人將他抬到了水源邊,立即為他清洗傷口上藥。

他們出門在外,身上都會常備金創葯以及各種解毒丸,這人雖然受傷挺嚴重,但全是皮肉傷,處理這樣的傷對他們而言沒有難度。

小師弟還順便給受傷的男人洗了把臉。

二師弟望着男人的模樣,若有所思。

“誒,你們有沒有覺得這人長得有點兒怪,鼻子好尖,臉也長,還綁着臟辮,不像是咱們中原人……”

二師弟說著,一拍大腿,“該不會是漠北人吧?我在茶樓里聽說書先生講過,漠北人就喜歡留這種髮式。”

司徒彥眉頭輕蹙,“真要是漠北人,咱們得把他交給官府。”

二師弟接過話,“我只是那麼一說,也不能確認,要不等他醒了試探試探?萬一他是我們中原人,只是長得丑呢……”

其他三人覺得有理,便將男人帶回了竹屋。

男人很快蘇醒了過來,動了動手指,覺得身上沒什麼力氣。

他聽見耳畔響起少年的聲音,“誒,你是哪裏人?為何受這麼嚴重的傷昏迷在草叢裏?”

男人轉頭望着床前的四個少年,忽然想起自己昏迷之際,的確是聽見耳畔有人在說話。

“我是西域那邊的商人,出門踏青途中遇上了強盜……”男人虛弱地開口,“是四位恩公救了我嗎?待我回家之後,定會拿出金銀珠寶來感謝四位出手相助。”

二師弟一聽他是西域的人,輕呼出一口氣。

印象中,西域人的長相也和中原大有不同,不過西域和中原的關係尚可,中原各大國都有西域商人落腳。

“恩公們,你們在救我的時候可有見到我的兒子?”

床榻上的男人開口,眼眶裏都含着淚,“我與我的兄弟和兒子一同出門,遇上強盜后,我讓他們二人先跑,因着我學過武功,想替他們爭取點時間,誰料我被打成了這樣,也不知他們怎麼樣了,我兒子與你們年紀相仿,能不能幫我救救他……我可以拿我家一半的財富作為報酬!”

小師弟聽着男人的話,有些心動。

西域商人,想來應該是挺有錢的,若是對方願意拿一半的財產作為報酬,那他不就有開醫館的錢了?還能馬上給師父蓋個大宅子。

想到自己或許不用等到成年就能實現心愿,他轉頭扯了扯司徒彥的袖子,“師兄,我們要不就幫人幫到底吧?”

司徒彥並未立即答應,而是詢問男人,“強盜有多少人?你的兒子和兄弟又是朝哪個方向跑的?”

“強盜有六七人。”男人顫抖着唇,“我知道,我要你們幫的忙有些難,可如今我除了求助你們,我也不知道應該求誰了,若你們不願我自然不能強求,可若是你們願意,我保證讓諸位恩公大富大貴!”

“師兄,要不咱們幫幫他吧?”

“六七個強盜,咱們四個人應該能應付了,帶點迷魂香去。”

“對,就帶師父最新研製的那個,野豬都能給放倒,還怕幾個強盜不成?”

司徒彥聽着師弟們你一言我一語,答應了下來,“行吧,你們把葯帶上,和我一起去山林里轉轉。”

他原本不想帶着師弟們去冒險,可他曉得,師弟們都有各自的理想和抱負。

他們已經答應了父親不進官場,只想做些小本生意,他總要支持他們的。

用父親的話來說,等他們長大之後,無論是誰的醫術放在太醫院裏,都能把半數的人給比下去。

所以師弟們必定是不甘心一生碌碌無為,再不濟也要開醫館。

“咱們就別兵分幾路了,咱們四個湊在一起,對付敵人的勝算更大。”司徒彥提醒幾人道,“你們跟緊我,可別私自跑開,強盜兇悍,他們手上一定有兵器,萬一你們點迷魂香的速度比不上人家拔劍的速度快,照樣玩完。”

師弟們點頭如搗蒜,緊跟在他的身後。

二師弟和三師弟將裝有迷魂香的藥包拿在手上,小師弟則是拿着彈弓,做好了隨時偷襲敵人的準備。

他平日裏打彈弓打得准,前些日子他自己做了一種辣椒藥丸,只要順着彈弓打出去,能命中敵人的臉龐,辣椒丸在對方臉上爆開,就能把對方辣得睜不開眼睛。

而四人沒想到,他們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卻並不需要派上用場。

眼尖的二師弟看見了不遠處的水源底下有兩道人影,一高一矮。

“你們快看!那兩個人會不會就是那個西域商人的兄弟和兒子?”

其他人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只見那兩道身影靠着水源邊的山壁緩緩坐下,像是已經被抽幹了力氣,累極了的模樣。

四人便朝着那兩人跑了過去。

而那兩人的餘光也瞥見了奔跑中的四人,轉頭看了過來,一臉的警惕。

雖然他們充滿了戒備,可他們心裏很清楚,他們逃跑幾乎已經用光了力氣,如果這時候遇上了敵人,他們只能成為待宰的羔羊,即便卯足了一股勁拼殺,最後也是會難逃一劫。

不過兩人很快就冷靜下來了。

對面這四個少年顯然不可能會是他們的敵人……

東嶽國的禁衛軍和羽林軍,不會收十六歲以下的男兒,對面這幾個幾乎都是達不到年齡要求的。

他們看起來更像是這山林中獵戶的孩子。

“你們別害怕,我們不是強盜。”小師弟望着兩個人,面上展露一抹溫和的笑意,“我們是來幫你們的。”

說著,他的視線望向了樹邊的少年,“你的父親剛才是不是跟你走失了?他為了讓你們先跑,自己留下來打強盜,結果被強盜打得滿身是血,躺在草叢裏,被我們師兄弟幾個給救了。”

少年聽聞此話,面上浮現一絲驚訝,隨即便是一陣欣喜,“我父親現在還好嗎?”

“我們已經幫他上藥包紮好了,他就住在我們的竹屋裏?你們要不要跟我們趕緊回去,我們那個院子裏佈置了一條機關陷阱,只要強盜敢進去,肯定全都能被放倒。”小師弟眉飛色舞道。

司徒彥卻不像小師弟那樣欣喜,而是朝對面的兩人詢問:“我們身為醫者,救死扶傷,樂於助人,也是我們應當做的,不過我們在救人的時候,也需要了解一下對方的具體身份,二位可否告知我們,你們是做什麼的?”

“我們是西域商人,來東嶽國落腳的。”少年說著,從衣袖裏拿出了一顆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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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她被渣王叔叔嬌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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