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章九 妖神

第 10 章 章九 妖神

越瓊田與伏九都不是憨人,見朱大舉動,再聽他言語,立刻都向那片袖擺看去。但見被平展開的絲緞上,極不起眼的邊角處,竟不知何時多了一方小小的鈴印。不過寸半方圓,卻是紋路怪異,不曾見過。

只是不曾見過,卻非是不識。兩人一個家學稱得淵源,一個見識也算多廣,一看之下,便知是鍊氣士的手段。至於鈴印何用,六目對上一對,越瓊田已搶先道:「符陣之術。」

伏九隨後補充:「應是藉此假遁的路數。」

朱大「嘿嘿」一笑:「可惜手段太過粗劣了!」他頓了頓,鬆開手指了指自己鼻尖,「連我這個鄉野方者都認得出來的手段,非粗劣不足道矣!」

登時三人相視而笑,越瓊田躍躍欲試,拍手道:「我不去犯人,人卻來犯我,這一來倒是不可不管上一管了。」

朱大至此也不再攔他,只莞爾道:「捉賊捉贓,捉女干……咳咳……便看看那位婁仙長的馬腳到底會有多大!」

是夜,月朗風清,繁星雖稀,卻是皓月如銀,照徹新月集。這般好風好月,只宜夜遊,不宜做賊,奈何總有財帛動人心,焚琴煮鶴之流,古來不缺。

因知是動用了修家手段,朱大與伏九兩個索性連隱藏起來觀察的步驟都省去了,兩人大刺刺坐在越瓊田的屋子裏,几案上有茶有果,只是不曾點燈,藉著月色吃吃喝喝。

越瓊田獨自一個躺在床上,躺了片刻又翻身坐起來,見那兩人不理自己,只好晃了晃腦袋,再躺回去。這般起起坐坐數次,終是伏九忍不住開口:「你要上茅房么?」

「不是……不是!」越瓊田「哎呀」一聲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個滾,「我就是有點……有點……」

伏九眨眼:「害怕?」

朱大也跟上一句:「緊張?」

越瓊田一頭埋進被子裏,帶着幾分不好意思的低聲嚷道:「是有點興奮啦!」他這一翻身,床被間登時一片寶光流動,除了有意顯露在外的珠玉佩飾,更不知被出自玉完城的種種護身法寶裹了幾層,潑水難進。

朱大不免舉手揉了揉眼睛,笑道:「這可真是……」他話音未落,床榻上忽然漫起一層輕薄灰霧,初始極淡,但轉瞬便已濃厚如烏棉,將越瓊田從頭到腳籠了進去。灰霧中,只聽得小小聲一句:「我去了。」灰霧隨即一斂一散,再看床上,只余錦被香枕,再無人跡。

朱大仍坐在几案邊,嘖嘖兩聲:「這符陣倒也算得上不錯。」一邊就從袖中摸出一方白帕,帕上用墨筆細細描繪了圖案,正是那方鈴印模樣,被他攤平開來,另一手拈動幾枚銅錢,指尖掐印,低頭推算。

伏九不大懂這些,也不去擾朱大,默默端坐。也不過一刻鐘左右,朱大手上一晃,那白帕無焰而焚,頃刻成了一堆灰燼。灰燼乃做箭矢之狀,長不過數寸,斜指東北方。

朱大推案起身,笑道:「東北方三十里,這婁仙長的腿倒是跨得夠遠!」

三十里路程說遠不遠,至少在伏九看來,也不過是短短一程罷了。只是朱大一見他準備甩開兩條腿就這麼跑過去的架勢,登時先有些腳軟,連呼使不得使不得。伏九拗不過他,只好又牽出了馬匹,這才趁着月色,出新月集而去。

月光皎潔,縱是夜行,也不費什麼力氣。只是新月集終究算是這一片地域中一處繁華城鎮,周邊道路經時日久逐漸四通八達,倒是給兩人追蹤添了些許麻煩。

朱大藉鈴印推算,算得出越瓊田被拘走的方位,卻解決不了每逢岔路,向左向右、向直向曲這些不大不小的難題。一路走走停停,區區三十里,竟是足足耗費了大半夜光景。等到村鎮漸荒,四周景物逐漸增山添水,天邊已是隱約泛白。

朱大騎在馬上嘆了口氣,以手搭額向前面望了望,又抽了抽鼻子似在分辨什麼氣味:「一片荒林野嶺,想來就是此處了。」

伏九隨着他看了看,看不出什麼所以然:「如何荒林野嶺,就是此處?」

朱大沖他一瞪眼,擺了個兇惡的鬼臉:「害在下找得如此艱難,不是也要是!」便催馬當先向前奔去。

伏九仍是不甚明了,不過動作倒也不慢,立刻跟上。健馬揚蹄,不過片刻踏上野嶺。然而馬快,背後半空高處忽而平生一道迅風更快,眨眼后發先至。兩人只見人影一晃,忙勒了馬,就見前方已有一名青年道士踏風而落,藍衣負劍,儀態軒昂。再細定睛,卻還是張眼熟面孔,正是曾在酒樓上遙遙見過一面的那人。

幾人透早相逢在荒郊野外,難免意外。然而那道士來得匆匆,一手掐訣似是在探尋什麼,只瞥了兩人一眼,就又轉頭眺望,也不知幾根手指如何擺弄一回,輕哼一聲:「邪氛!」縱身便走。他不曾再次催動遁術,但速度也是頗快,轉眼已掠出數丈。

朱大本在勒着馬韁,見此情形,忽也將手一松,扭頭喊了一聲:「小越就在前面!」腰胯用力,健馬嘶鳴,立刻飛竄而出。伏九一頭霧水的跟上,剛要問一句,朱大已先憂心忡忡的嚷道:「那妖道怪異,也不知小越是不是他的對手……哎,小道長,借過!」快馬揚蹄直衝,青年道士忙的側身閃避,登時叫二人壓了過去,當先衝下了野嶺。野嶺下草木蔥蘢,亂荊野棘雜生,直到一口氣跑到下面,才看到斜斜一個洞口隱在荊棘深處,十分不顯。不過此時洞外一根高枝上挑着一塊花花綠綠的布料,立刻將幾人目光招惹了過去——青年道士也隨同而來,一見洞口,立刻開口道:「此洞中有稀薄邪氛……」

朱大跳下馬,不再有意無意礙着他,打了個哈哈道:「我們正是來捉妖道的,什麼邪啊氛啊,大抵不差了!」便揚聲衝著洞裏喊道:「小越!」

洞內很快便聽到一聲答應,只是有些無精打采:「朱大哥,小九,你們來啦……」

洞口不深,但進路頗有些曲折,連過兩道大彎,已將外頭的天光盡數阻隔。不過石洞越向內越寬闊,兩旁洞壁上佈置了不少火把,三三兩兩的點燃了,足夠照亮道路。一直進到最深處,無遮無擋的洞腹中,堆着層層疊疊的箱籠,越瓊田正拄着腮坐在其中一個上頭,一見朱大露頭,立刻抱怨道:「我就那麼輕輕敲了他一下……呃……這位道長是……」

朱大進來時就瞧見了躺在越瓊田腳邊不遠處的婁「仙長」,胸口尚有起伏,想來只是昏迷過去,性命倒是無礙,便笑道:「與這位道長是路上遇到的,目的相同,何妨同行。道長……如何稱呼?」

「青冥洞天,燕引。」青年道士答得倒也爽快,先前只見朱大和伏九還不覺,但待到與越瓊田照面,那一身的寶光流露瞞不得人,便知幾人原來竟也是鍊氣界同路。既然都是因邪氛而來,無需搪塞,「我本在追查一樁邪案,一路尋蹤到新月集附近,察覺城中有稀薄邪氛隱現,才順路到此……」他若有所思看了看還在昏迷的婁皮子,又瞧了一圈四周大大小小摞起的箱籠財物,略有些失望的輕吐一口氣,「便是此人在此施邪法……斂財?」

朱大用鞋尖去點了點婁皮子:「大差不差。」就將在新月集外所見,以及客棧中打聽到的消息大略說了。末了向越瓊田道,「不過這妖道瞧起來也沒什麼本事,這般偷梁換柱的符陣不似他能拿得出手的。要是依那小堂倌的說法,倒像是他突然得了什麼法寶或遺澤,才能弄怪。」

越瓊田在旁邊嘆了口氣,隨手從旁邊箱子蓋上抓起個什麼物件,攤到幾人面前:「不用猜啦,捉賊捉贓,我都翻出來啦!」

他拿出來的是一塊半個巴掌大的漆黑木盤,八角雕符,甚是精巧。而木盤中心略略凹陷,嵌着一方更不過指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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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瞳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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