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表情
王強:“你們覺得開培訓班好,還是培訓學校好?”
小夥伴回答:“培訓學校好。培訓班像游擊隊,培訓學校才是正規軍。”
劉樹聲:“儘管難,我也覺得培訓學校好。培訓班的影響力有限,賺點快錢就跑,做不大,上不了檯面。”
黃四郎:“培訓班用中小學的場地,通過學校招生,確實方便,但是各自為戰,師資良莠不齊。足校集中管理,教學質量有保證。”
“那你們覺得怎麼把足校搞好?”
朱小宇:“我也就考證的時候培訓過,學的東西太少,後來全靠自己網上看資料,能不能找人給我們培訓一段時間?”
“我找一個外教,他帶學生的時候,你們注意學,把他的東西偷過來,怎麼樣?”
朱小宇:“這辦法好,多換幾個外教,我們可以多偷點。”
“還有別的建議嗎?”
梅子清:“我覺得要把有天賦的和普通的學生分開,混在一起,效果不好。”
王強:“看來有必要先摸底,摸清之後,分精英班和普通班,制訂不同的教學方案。”
劉樹聲:“你們跟包工頭簽了合同嗎?”
朱小宇:“包工頭是誰?”
黃四郎:“劉總說的是柯懷善這些人。”
梅子清:“簽了,一學期一簽,我們想跳槽,也要幹完這個學期。強哥是不是擔心周總罵你挖牆腳?其實沒事,我們不違約,到期走人,不關他事。”
劉樹聲:“關鍵我們足校開業的時候需要教練,等你們干滿再來,只怕沒名額。”
梅子清:“現在缺教練,本地有證的都被培訓班抓走了,強哥要早搞兩個月,我們肯定都來了。”
王強:“都怪我,我跟柯懷善、周大發說過要搞足校,沒想到他們搞在我前面。好多事情做了才知道,以前光喊口號去了,現在知道了,教練、學生、場地都是資源,要趁早下手。”
劉樹聲:“我們就算搞得早,也沒用的。學校拿百分之三十你強哥認不認?游擊隊的搞法,認不認?不認就招不到生。強哥夠福大命大了,石化學校好像專門等你一樣;別人找場地好難,你一天搞定石化倉庫,柯懷善這些人哪有這本事?碰到些小困難是難免的,在強哥面前都不是事。”
王強:“謝謝樹聲哥給我打氣,我也確實沒把這些困難放眼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搞成了兄弟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搞不成,稀飯饅頭照樣過。”
朱小宇:“來,我們一起敬強哥,希望在強老大的領導下,中國足球從我們這裏騰飛。”
劉樹聲:“看不出來,這小子蠻懂事。”
又一次全體碰杯,吃菜,宴席由此過渡到第三個階段。
黃四郎:“如果教練都從外地招,成本太高,而且我們對外地教練不熟悉,不敢用。”
王強:“我們這裏有一個高級別的教練,你們知道是誰嗎?”
梅子清:“多高級別?c級到頭了吧,我和小宇都是d級,b級是中國足協先選拔,亞足聯頒發的,可以執教職業隊。”
王強:“足協秘書長柳大志是b級。”
小夥伴們驚嘆:“足協秘書長?足協在哪裏?我們有足協?柳大志是誰?”
等王強詳細介紹之後,小夥伴們議論:“足協地下工作確實做得好。”
“能不能把柳大志挖過來?”
“能不能找柳大志解決教練問題?”
“我們要考證,找足協有沒有用?”
“d證升c證,柳大志管不管?”
王強:“我們下午去足協找柳大志,看他怎麼說。”
劉樹聲:“不要有任何幻想,這人一門心思等資產,有了資產,剝離出幾個人,他才會做事;現在沒資產,他一個手指頭都不會動的。做給誰看?做了有什麼好處?要是每個足協秘書長都跟王強一樣,中國足球早就起來了!打自己的小算盤誰都會,為國家做事,玩真的,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
黃四郎:“劉總說的沒錯,外人靠不住,萬事靠自己。”
王強:“要六到八個教練,兄弟們都幫忙找。必須有證,一個教練帶六個學生,沒有成績要求,我們不打小算盤,就為國家做事;搞短平快,搞歪門邪道的,不要。只要做的事是為中國足球好,怎麼罵我都無所謂。等我們場地建好,歡迎大家來踢球,來坐。我要搞一個大投影,教學可以用,有重大比賽可以一起看球。”
朱小宇:“乾脆把足協設在石化,本來足協就是群眾組織,球迷的家,對不對?”
劉樹聲:“這小子我越看越順眼,球迷的家,說得好!”
黃四郎:“這杯酒必須敬強哥,把球迷的家搞起來。”
黃四郎發起的這杯團圓酒,標誌着“結交宴”進入末尾階段。之後匆匆收尾,眼看要到上班時間,年長者以“故交”身份把“新交”送下樓,看着小夥伴們跨上大摩托,發動引擎,轟鳴聲和小夥伴的感謝聲夾雜在一起,漸行漸遠。
下午王、劉、黃三人去了足協,這次柳大志變得非常客氣。
“王總,我跟領導彙報了,領導說大力支持。請王總把足校的基本情況告訴我,比如籌到多少善款?準備招多少學生?教練員有多少?通知教練員帶教練證和身份證在我這裏進行登記和查驗。第一所足球學校,給後面立個榜樣,不敢馬虎。”
王強正要回答,被劉樹聲搶先。
“目前我們球場還沒開建,生源和教練一個沒有,請秘書長幫我們想想辦法。”
“我這裏情況上次跟王總彙報了,足協成立時間太短,工作沒來得及展開。”
“領導說大力支持,總該來點實際的吧。”
“王總跟領導的關係比我好,我初來乍到的,可能有些話跟我不方便說……王總自己去問問,行不?”
王強:“行,柳秘書長,教練證歸足協管嗎?”
“我正要跟王總說考證的事,咱們足校王總應該是法人吧,按規定法人要有教練證,王總有嗎?”
“沒有。”
“除了法人,還要設一個技術總監,總監要求有b級教練證,法人要e級證。教練證歸省足協管,今年考證沒開始,王總可以找關係報名,一般在省會城市由中國足協派的教練員講師授課,培訓三天。e證滿一年可以申請考d證,d證滿一年考c證,都是省足協組織,足協講師授課。b證是亞足聯和中國足協共同組織的培訓和考試,地點在北京。”
劉樹聲:“王強的教練證沒拿到手,註冊手續是不是辦不了?”
“你們找一個有教練證的把手續先辦,如果有必要,以後可以辦法人變更。”
黃四郎:“咱們這裏除了秘書長有b級證,還有別的人有b級證嗎?”
“拿b級證的一般跟我差不多,職業運動員出身,搞過職業隊的青訓。你們可以打聽一下本地的退役球員,快退役的時候一般都會考證,為退役生活做準備。不過,有證的,後來轉行,沒從事教練工作,教練證四年到期后,有可能忘記申請重審,也沒有參加教練員繼續教育培訓班,教練證就失效了。”
劉樹聲:“我們聘請秘書長來做技術總監,怎樣?”
“要不是我在足管中心任職,我真願意來。我一個公職人員到民辦學校搞兼職,不允許啊。”
劉樹聲此刻冒出打人的衝動,原本做過不報任何希望的心理準備,但眼看着預想成為現實,心裏還是很不舒服,很生氣。這種原始衝動受到法律和人情世故的壓制,無法轉換為實際行動,積壓的能量只能通過劉樹聲的臉釋放出來,於是一種冷笑與皮笑內不笑相接合的複雜表情呈現在劉樹聲的臉上,讓柳大志頗為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