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 星火
走出足協的門，劉樹聲憋不住了。
“你媽的，這幫人太壞了！口口聲聲支持，實際上專門設卡子攔我們，柳大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真想抽他兩下！不過，這傢伙只是個槍手，後面沒人撐腰，他不敢這麼玩。王強，你說怎麼搞？”
王強：“我們按要求一條一條過，看他們怎麼攔？亂來，我們也不是吃素的。”
黃四郎：“足協應該是怕我們搶飯碗，足校做大了，就沒它足協什麼事了。”
劉樹聲：“沒錯，他們越怕，我們越要把足校做大。最急的是拿證，沒有證，王強當不了法人代表，柳大志要我們先找個人註冊，以後辦變更，這條路走不通。都是沖王強的面子才贊助的，一看老闆不是王強，還贊助個屁！人家認定你掛羊頭賣狗肉，以後就算改過來，也沒人信。拿證要找省足協，有沒有關係？估計青訓總監也要通過他們找。”
王強：“跟省足協遲早要搭上線，雖然之前沒打過交道，肯定有辦法的。”
王強想着二哥答應上位之後帶他去省足協，但上位尚有一段時間，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從足協出來，三個人來到劉樹聲的辦公室繼續商談。開教練員培訓班之前足校註冊只能暫停，一切要等王強拿到d級教練證再說。這期間，籌建工作肯定不能停，石化建圍牆半個月，球場施工一個月，算上各種意外耽誤的時間，兩個月後足校理論上具備開門迎客的條件。但是教練員培訓還得再等一個多月才開班，這一個多月也不能浪費，大概有兩種安排，一是邀請業餘球隊進場，相當於打廣告，製造人氣；二是組建教練隊伍，開始試招生。無論哪種方式，因為無證經營，都不能收費，一旦收費，就會授人以柄，被人定性為非法經營。不收一分錢，你總不能把我怎麼樣。三個人商量后決定，為了足校的未來，選第二種方案。正好學生放暑假，應該會有不少學生報名，一個多月用來磨合團隊，提高教學質量，等足校正式開業，爭取奉獻出最好的狀態。
關於省足協，由市體育局出面聯繫省體育局足球運動管理中心，一個單位兩塊牌子，找到足管中心就等於找到足協。這是效率最高的渠道。一所足球學校的成立對於提高足球人口，發展足球運動肯定有積極作用，體育局理應出面協調。但從足校註冊的艱難來看，體育局的態度成疑。今年沒拿到證，就要再等一年，拿證成了只許成功不許成仁的事情，沒有任何容錯的空間。三人覺得應該拋開幻想，走自力更生的路。
找省足協肯定要去省城，黃四郎的岳父母及大舅子就在省城，大舅子搞工程的，結交面比較廣。黃四郎二話不說，馬上給大舅哥打電話，本來沒抱希望，沒想到大舅哥說他認識省體育局一個領導，田徑管理中心的姜主任，通過他應該可以跟足管中心牽上線。王強沒有提二哥之前答應的省足協之行，因為提二哥就無可避免涉及二哥升遷的內幕。二哥這條線從來都只能無聲無息地推進，保密已經成了習慣。
本來周六的股東大會主要議題是公佈足校的開辦成本及號召股東們捐款，現在註冊暫停，意味着很長一段時間足校不會有銀行戶頭，沒有銀行賬戶意味着股東們有錢也無處可捐，因此周六召開股東大會顯得不合時宜，王強在股東群里發了一條：“非常抱歉，因條件不成熟，星期六的大會推遲，開會日期另行通知。”多人問推遲的原因，王強回復：“公益性質的足校從來沒註冊過，流程打通需要時間。”將法人代表必須取證等細節隱瞞不講。有人關心足校初創期，花銷很大，本打算捐幾百塊數額不大，願意把不多的錢打給王強本人，這類“散戶”如果數量多，也能支持足校。王強讓群里的彭志剛從財務專業做解釋，彭說：你們不想害王強，就不要往他私人戶頭上打錢，積少成多就把王強捐到牢裏去了，哪怕捐一分錢都只能進公司賬號，每一分錢，從哪裏來，花到哪裏去，不僅向所有股東，而且向全社會公開。
大家又問要等多久才能完成註冊，前期全靠王強捐的一百萬，花完了，足校的銀行賬號沒有，股東們的捐款進不來，靠王強一個人總不是辦法。劉樹聲提議：我們暫時把款都捐到彭志剛財務公司的戶頭上，由財務公司來使用和管理。彭志剛認為這倒是可行，但不能用財務公司的基本戶，他得去開一個新戶，專門用於捐款。要求大家捐款后私信或在群里告知捐款額和捐款人姓名。股東群人數眾多，但上班時間，忙工作，參與討論的其實不多。有一位老同志，被手機不斷的提示音帶進群里，看到了所有內容，並因此擔心起來，這位老同志是王強的父親王培源。於是王強的手機響了，王強一看屏幕上顯示“老爸”。
“爸，怎麼有空打我電話。”
“你口袋裏有幾個錢？開口就要捐一百萬，是不是又去找伯媽要？這次不準開口！你伯媽哪有那麼多錢去做慈善？自己的事，自己解決！”
父親嚴厲措詞和大嗓門，邊上的劉樹聲和黃四郎聽到都有些變色，王強卻不以為然，笑着回答：“看來老爸對我們足校蠻關心嘛，這麼快就知道了。我口袋裏有五六萬，沒打算找伯媽啊，放心，錢我自己想辦法。”
“到銀行開戶，快得很，你是帶頭的，到時候拿不出錢，還有誰願意捐款？也不準找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看你五六萬怎麼開足校！”
“五六萬存款，在中國已經超過百分之九十的人，我算有錢的。爸，別看不起五六萬，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你的星星之火還是你妹幫你存下來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爸，這次可不是亂花錢，乾的是正事，作為球迷，爸應該支持我才行。”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似乎被王強的話擊中了弱點。
“等你湊齊一百萬，我捐五千。”
“謝老爸，領導幹部果然覺悟高。”
“你要湊不到一百萬，別想我給一分錢！”
“那必須的！”
父子通話完畢，王強笑着對劉、黃二人來一句：我要化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