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怎麼還有臉回來
林歲辭一路上都在魂不守舍地想着裴川的事情，直到汽車停了下來。
「歲辭，到了，下車吧。」
見林歲辭始終還什麼反應，江景延又重複喊了他幾遍，「歲辭？」
林歲辭回過神來，對上了江景延關切擔憂的眼神，他才發現車窗外的景色很熟悉，汽車停在了江家別墅外面。
他的心裏下意識一緊，不由攥緊了拳頭，指節用力到泛白。
江景延下了車，繞到副駕駛這邊打開了車門，他彎下腰看着林歲辭蒼白的臉，耐心安撫道：
「沒事的，我會把真相都告訴他們。」
「你沒有錯，錯的是江樂，別怕。」
林歲辭是不想回江家的，他害怕看到江鴻宇和周文倩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和眼神，彷彿他做了什麼天理不容，不可饒恕的錯事一樣。
被江景延牽着手腕走進江家的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
從前院走進去，正在院子裏打掃衛生的傭人詫異地看了過來，「大少爺。」
林歲辭感覺到她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帶着幾分詫異和疑惑，就跟看熱鬧似的。
「我爸媽都在家嗎？」
「在的。」
林歲辭垂着眼眸，像一具沒有自主意識的木偶一樣，任由江景延牽着他往屋裏走去。
明亮寬敞的客廳里，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正姿態悠閑地坐在沙發上看財經雜誌。
周文倩端着切好的水果從廚房裏走過來，秀美清婉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先別看了，吃點水果吧。」
「好，夫人辛苦了。」江鴻宇放下雜誌，笑着用簽子叉了一小塊芒果，親自喂到了周文倩嘴邊。
周文倩張嘴吃點芒果，在旁邊坐了下來，「景延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一大早就出門了。」
江鴻宇：「對了，景延和樂樂這幾天怎麼看着有點不對勁，都不說話，這可不常見啊，兄弟倆鬧矛盾了？」
聽了這話，周文倩的表情閃過一瞬的複雜，她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欲言又止片刻，「確實鬧矛盾了，景延他懷疑樂樂……」
正說著，忽然外面傳來動靜，當看到走進來的人後，夫妻倆的臉色立刻變了。
江鴻宇的反應要激烈些，他的臉色立刻變得陰沉，刷地一聲站了起來，「景延，你怎麼帶他回來了？」
周文倩也跟着起身，她沉默地看着跟在江景延身後的青年，臉色也難看了些，眼神分外複雜。
林歲辭抬眸看了他們一眼，對上了江鴻宇那惱怒中帶着厭煩的眼神，還有周文倩……他甚至不敢細想那複雜的眼神里都包含着什麼，便逃避似的垂下了腦袋。
江鴻宇不悅地皺着眉，毫不留情地責罵道：「林歲辭，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以後都不要再踏進江家一步，你對樂樂做了那樣的事兒，怎麼還有臉回來！」
「鴻宇，你先別激動。」周文倩低聲勸他。
林歲辭輕輕扯了扯嘴角，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他低垂的眼裏閃過一抹自嘲的笑。
果然不該回來的。
江景延也微微蹙了蹙眉，握着他手腕的力道加重了幾分。
「爸媽，我今天之所以帶歲辭回來，就是要跟你們澄清這件事情。」
江景延臉色嚴肅道：「歲辭沒有和綁匪串通綁架樂樂，他是被冤枉的，你們都誤會他了。」
聽了這些話，江鴻宇和周文倩皆是一愣。
「景延你這話什麼意思，那可是樂樂親口說的，我們怎麼可能冤枉他。」
很顯然，江鴻宇不相信大兒子的話，周文倩雖然沒說話，但看她的表情，顯然也不大相信。
林歲辭對此並沒有多大的反應，連眼皮都沒有掀一下，彷彿沒聽見這些話一樣，只是臉色又蒼白了幾分，一點血色也沒有。
江景延不放心地扭頭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又看向將父江母，「這一切都是樂樂在背後……」
「爸媽，我回來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江景延的話。
江樂腳步輕快地從外面走進來，手裏還提着某商場的購物袋子，在看到客廳里的情況后，他的腳步頓了頓。
複雜的視線停留在林歲辭身上，不過一瞬，他便又笑了起來，「這什麼情況？」
「歲辭哥，好久不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江樂走到了林歲辭身邊，笑容友好無害。
林歲辭只是安靜地掃了他一眼，沉默地往旁邊挪了挪，似乎有些反感江樂的靠近。
隨着江樂的出現，空氣中蔓延着的那股焦灼的氣味，愈演愈烈。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周文倩不放心地沖江樂說了句：「樂樂，你先回房間去。」
江景延：「不用這樣，正好樂樂回來了，那就讓他自己說清楚這一切。」
聽了這話，江鴻宇和周文倩不明所以，江樂倒是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怪不得林歲辭會突然回來，原來是要找他算賬來了。
「樂樂，事到如今，你還打算說謊嗎？」江景延直視着江樂的眼睛，嚴肅的目光裏帶着幾分審視。
「你是打算親口承認，還是要我把那兩個綁匪帶到爸媽面前，讓他們十跟大家說清楚。」
江景延對這個弟弟一向是疼愛有加的，平時也樂意寵着慣着，但江樂做的這件事實在太過分，作為哥哥，他必須得好好教育他。
還有……林歲辭什麼都沒做，卻因為這事兒受了這麼多委屈，他必須還他一個清白。
江樂卻不理解江景延這種行為。
「哥，你非要做到這個地步是吧？」他的表情惱怒又委屈，視線在江景延和林歲辭兩人之間徘徊，他抬起手，伸出食指指着林歲辭，目光里閃過一絲怨恨。
「你就為了他，為了一個私生子出頭，在爸媽面前給我難堪？」
江樂這幾天本來就一直在生江景延的悶氣，現在江景延更是直接把林歲辭給帶了回來，逼他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一點也沒有考慮他的感受。
他哥明明知道他討厭林歲辭，卻還處處維護着對方。
江樂氣得聲音都在顫抖。
不明真相的江父江母看得一頭霧水。
江鴻宇皺着眉，他掃了眼一直低着頭沒說話的林歲辭，「這到底什麼情況？我怎麼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周文倩：「景延，你有話好好說，別對弟弟這麼凶。」
她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上回江景延和江樂吵架，就是因為林歲辭的事兒。
「爸媽，既然樂樂不肯說，那我來跟你們說清楚。」
江景延看向江父江母，一字一句道：
「那兩個綁匪不是歲辭找來的，是樂樂，他花錢找綁匪綁架了歲辭，然後和綁匪演了一場戲，為的就是在你們面前冤枉林歲辭，好將他趕出我們家。」
說罷，他將目光轉向一旁臉色難看的江樂，「我說的對吧，樂樂？」
他本來不想這麼逼問江樂的，但對方一直不肯承認自己做錯了事情，還屢次說謊。
江樂緊緊地握着拳頭，沒說話，倒是江父江母，聽了這些話之後顯然很震驚，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僅憑一面之詞，江鴻宇自然是不會相信自己疼愛的小兒子會做出這種事情。
「景延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樂樂怎麼會那麼做。」
他再次看向林歲辭，儒雅溫和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林歲辭，你到底還想玩什麼花樣，上次做得還不夠，這回還想挑撥他們兄弟倆的關係？」
江景延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反駁道：「爸，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歲辭是無辜的！」
「他無辜？他跟他那個媽一樣心術不正！」
江鴻宇氣極反笑，極為憤怒地瞪着大兒子，「江景延，你到底被他灌了什麼迷魂湯，我知道你背地裏和林歲辭的關係好，這是你自己的私事，我可以不管。」
「但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你幫着一個外人為難自己的親生弟弟？」
「這像話嗎？」
「什麼叫為難？」江景延很無奈，「您能冷靜一會兒聽我講完嗎？是樂樂做錯了事情……」
一字一句，全都落進了林歲辭的耳朵里，他沉默地站在江景延身旁，蒼白的臉上表情麻木。
林歲辭像一個局外人，對這些話無動於衷，只是緊緊攥着的拳頭還是出賣了他。
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掌心裏，他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身邊的人還在爭吵着，他卻像聽不到了一般。
即使他是無辜的，除了江景延之外，也沒人肯相信他。
一個是最疼愛的乖巧懂事的小兒子，一個是心術不正的像狗皮膏藥一樣粘上來的私生子。
該相信誰，很顯而易見。
「行了，你們父子倆都別吵了，有話好好說！」周文倩被兩人吵得腦瓜子疼，無奈地打斷了他們。
「樂樂，你自己說，你哥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有沒有做過那些事？媽媽是相信你的。」
江樂像是沒聽見周文倩的話一樣，只是目光複雜地盯着着林歲辭。
忽然，他拿起了旁邊茶几上擺放着的煙灰缸，用力地往他頭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