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疏遠
傍晚時,你偷偷給緣一做了碗長壽麵。
雖說他很強,大概沒什麼能傷害到他,但祈禱總沒有錯,你希望他能長命百歲。
緣一捧着面,說不清的感受。
心裏感覺很溫暖。
好溫暖好溫暖,溫暖到讓他想要流淚。
你看到他在熱氣中通紅的眼,伸手摸摸他的眼尾。
「緣一。」
請不要難過。
「前輩。」
他聲音很是虛幻,像抓不住的輕風,能感覺到卻無法停留在身邊。
「只要緣一願意,我會在有限的生命中一直陪着緣一。」
「所以,緣一,無論以前發生過什麼,無論以前經歷了什麼,都已經過去了。未來才是最重要的,好好活下去,這個世界是有希望的。」
他在旖旎的熱氣中抬眸看你,眼尾紅紅的青年讓你生出一絲憐惜。
從前不知道他小時候的經歷,不明白他為何自帶一股憂傷,現在總算明白一些。
你看向遠方。
只要有希望。
就好。
生活便在這種節奏中過去。
重傷后大半年,你終於歸隊。
被大夫說從此不能拿刀的你憑藉自身努力和毅力終於再次斬鬼。
你的歸隊后的第一個任務,緣一跟你一起去的。
你沒讓他插手,獨自對付。
復健的很成功,即便不是巔峰時期的水平,也絕對還有柱的實力。
這樣就好。
幾日後,你做完任務回家。
天還是黑的,你回到家后,嚴勝也正好回到家。
你正好有幾個劍術方面問題要問他。
嚴勝解釋完,忽然問:「我跟前輩說過我們小時候的事,不知道前輩知不知道緣一在離開家后遇到了什麼。」
你當然不知道。
緣一那點事,你沒有問過,他也沒有主動說過,包括你自己的事你都沒怎麼提過,你覺得,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些人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經歷過什麼很正常,他不主動說,你就不問。
但嚴勝突然說起來勾起你的好奇心。
你順着他的話問:「遇到什麼?」
「他離開家后,遇到一個女孩子。」
你微愣。
嚴勝沒有停頓,餘光看你表情說了下去。
相識,相知,相愛,結婚,孕育。
嚴勝每多說一句,你就感覺身體涼了一分,到最後,你感覺指尖都是冰冷刺骨的,凍的你說不出話。
好冷。
為何會這麼冷。
「我看到前輩的第一眼,就覺得前輩和弟妹長得挺像,不說七八分,五六分也有吧。」
像?
我像她?
我像什麼?
你頭腦一片空白,像墜入冰窖,又全身僵硬。
可是,可是緣一那麼乖,真的像嚴勝說的這樣嗎?
曾經有一個妻子,甚至還有過孩子。
「當然啦,前輩如果不相信,可以去緣一房間看看,他放在抽屜里有一些畫,都是他親手畫的他死去的妻子。」
念頭一旦生出,就很難控制。
嚴勝咂舌。
前輩這個表現,看來是不知道了。
那他今天說出來。
真是……
太棒了啊。
他承認他帶着故意的成分,但是仔細想想,讓前輩蒙在鼓裏,不也是對她的不公平嗎?
他沒有做錯。
早點認清,早點脫身,對誰都好。
除了他可
愛的歐豆豆。
都還沒分清自己已經對前輩情根深種了吧。
被嚴勝挑起念頭,你很想去看看。
但是私自進別人房間的做法很是失禮。
你在糾結。
想想不對啊,這不是我家嗎,我都不能進去看看嘛。
還是算了,至少要對方同意吧。
你裝作和平常沒什麼區別的樣子,等緣一回來問他能不能去他房間玩。
「當然可以,前輩。」
等緣一下一次離開,你進了他房間。
你深呼吸,四處看看。
這間房間是客房,每間客房佈置都差不多,抽屜也就那麼兩個。
你走過去,拉開抽屜。
裏面的確很多畫,都是翻過來的,浮空的手微微顫抖,你做好心理準備才拿起來看。
看到的第一眼,你就明白一個事實。
嚴勝的話。
是真的。
他沒有騙你。
你拿着畫的手在顫抖,這上面的女子或坐或站,或蹙眉或微笑,都是極美麗的狀態。
也一眼就能看出來,作畫之人不提水平如何,一定是充滿愛意的。
他愛着她。
深愛着畫中女子。
會為她描眉,為她梳頭,為她添衣。
這一切的一切呈現在眼前,都讓你難以呼吸,幾乎喘不上氣。
和你有五分相似。
尤其是眼睛,幾乎一模一樣。
你掐着自己掌心,努力控制自己不至於連站住的力氣都沒有。
將畫放平整,你放回抽屜,關上。
短短几息,你已然做好決定。
既然這樣,就算了吧。
雖然很難受,但你還不至於這樣糊裏糊塗的過下去。
既然愛着她,無法忘記她。
那麼我,就不必繼續這種生活了。
你走出緣一房間,迎着月光,輕嘆口氣。
替身。
我不屑於此。
你便開始疏遠他。
他行動的時間你一直知道,每次都會避開他行動的時間,他來找你,你都不在。
後面你直接不回去了,索性住在總部。
一段時間后,就是再笨的人都知道你們之間好像出事了。
因為在總部遇到,你都假裝沒有看到他從而遠離。
大家都不是傻子。
問你怎麼回事時,你都笑笑,解釋我們本來就沒有在一起,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大家雖然不信,但看你們這個樣子,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師傅,你們是不是吹了啊。」
星海渾身都散發著好奇。
你沒好氣道:「什麼吹不吹的,我們本來就是普通朋友,說了多少次你都不信。」
「真的啊?」
「真的。」
那也太好了吧。
星海咳嗽兩聲,讓自己不要笑的太過猖狂。
「前輩。」
現在在總部,你在聽到緣一聲音后,立馬看向別處,「我記得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星海。」
緣一就是再怎麼天然,一段時間下來,也知道你在躲他。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要躲着他,疏遠他。
這讓他很難受,心裏堵塞的要命,無論做什麼都沒辦法緩解。
他試圖找你,可你鐵了心疏遠他,躲他,沒給他機會。
你覺得有些話不用明說,反正他也一直沒有明說,你這樣疏遠,行動上應該就很好的說明問題了吧。
又不是離了誰就活不下去,否則他怎麼不跟他
的愛妻殉情。
呵,男人。
這回你沒躲掉緣一,他上前拉住你袖子,又叫了一聲:「前輩。」
不要躲我,求求你。
他眼裏有祈求的意味,你心裏暗暗嘆口氣,看向他,拂掉他的手,道:「有什麼事?」
「前輩在躲我……」
呀,你也看的出來啊!
「星海,你先離開,我們有點話要說。」
星海鼓腮,不情不願的離開。
「坐吧,緣一,有什麼話,今天就在這裏說清楚吧。」
他望向你。
理智,清醒。
他不知道為何你忽然這般,卻覺得好像很多東西,他都握不住了。
「緣一,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吧。」
聞言,他動動唇,開不了口。
「你是不知道怎麼說,還是不敢說?你知道在外人眼裏,我們是什麼關係對嗎?你沒有解釋,也沒有表過態,為什麼呢?」
「因為你和我不同。」
「我喜歡你,也愛着你。」
「可是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我。」
「你有過一個妻子,對吧。」
青年神情恍惚,幾乎瞬間就想抓住你。
「你放任流言,不去解釋,也不曾同我約定,又是為什麼?」
「哪怕我們長得像,你的妻子也只能有一個人是嗎?」
這可真是太搞笑了啊繼國緣一,那這麼久以來,我在當中扮演什麼位置。
沒有名分,荒唐糊塗的繼續跟你扮演這種假夫妻的生活嗎?
可是我不想。
我有我的驕傲和自尊,我不可能在知道實情后還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和你走的這麼近。
「前輩……不是的,我……」
他想解釋,可一開口,卻組織不出語言。
他沒法解釋。
因為你精準的猜中他的心理。
從一開始,他看到你的第一眼,真的是如此想的。
像她,又不像她,他能看着這張臉思念故人就很好,其他的他都不願多想。
所以不會解釋,也不會表態。
可是現在呢。
現在聽你這麼說,為什麼他這麼慌,好想說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
可是事實,又像一把刀子橫在你們面前。
他不會騙人,在你看穿一切的眼神中更加沒辦法開口說謊。
所以他能夠解釋什麼。
你知道了一切。
你愛着他。
愛着他啊……
愛着,他。
而他做了什麼?
讓你去承受流言蜚語,讓你一個人去想這些小心思,去猜測,去揣摩。
這太過分了。
最重要的是。
替身啊。
知道你什麼性格,他何嘗不知道你在知道後會怎麼想。
難怪你會疏遠他。
可是,可是……
可不可以不要疏遠他……
可不可以,再看看他。
他知道錯了。
你嘆了口氣,捏着杯子喝了口水。
他眼裏多了些殷切,渴求。
「緣一,真的不想解釋一下嗎?騙騙我也可以。」
「前輩……」
你苦笑了下。
有個地方特別疼。
也很失望。
「其實緣一,你剛剛如果告訴我,你沒有解釋其實是默認,沒有表態是因為你覺得默認就行了,我們儼然是一對呀。你的態度和我一樣,你喜歡我,是喜歡我的。」
「也許
我會心軟,不去計較你剛開始的想法,不去在意你曾經愛着別人,會繼續愛你,和你真正在一起。」
「可你沒有?又是為什麼?」
「因為不愛就是不愛,哪怕騙我,也說不出口嗎。」
「既然這樣,繼國緣一,我祝你平安喜樂,長命百歲。」
「一世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