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着看獵物垂死掙扎
太后望着手裏的錦盒,怔了一瞬。
旁邊的皇帝笑道:「母后,快打開看看。」jj.br>
太后掀開錦盒,裏面是用冰花芙蓉玉雕刻的一朵水蓮花。
中間用金絲做的蓮花芯,不知道上面塗了何物,蓮花芯從裏面發出淡淡的光。
整朵蓮花栩栩如生,流光溢彩。
笛聲停下,四隻仙鶴從大殿正門飛了出去。
「好!」皇帝最先帶頭鼓掌,眾人反應過來,齊齊喝彩。
掌聲落下,東方醉走上前,並未下跪行禮,只是對着坐在高位上的太后、皇上和皇后等人微微俯身。
「祝太后明月一池蓮,釣渭絲綸日月長。」
聲音和人一樣溫澤。
話一落音,不知道誰帶頭高喊了一句,「祝太后明月一池蓮,釣渭絲綸日月長。」
眾人紛紛跟着高喊。
聲音徘徊在大殿上,久久不散。
太后笑的眼角皺紋堆起,「國師這壽禮,哀家甚為喜歡。」
說完,揮手讓東方醉坐在了她的身側。
幾個皇子趁着太后心情大好,紛紛獻上壽禮,絲竹聲起,殿內再次沸騰了起來。
謝挽音腦袋裏亂成一片。
她之前從未見過東方醉,今日是第一次。
現在,她猛然明白了。
這大禹國,只有國師東方醉,在皇宮裏不用有任何避諱。
可以穿白衣,還可以隨意行走。
她忍不住望向了坐在高位上的人。
那人坐在太後身邊,一身白衣不染塵埃,彷彿和大殿的所有人格格不入。
東方醉忽然側首,視線掠過謝挽音,隨即望向了別處。
謝挽音僵住了。
剛才那一瞬,她分明在東方醉眸底看到一種詭異地嘲諷和戲謔。
彷彿是獵人捕捉到了獵物,等着看獵物垂死掙扎。
謝挽音再次定睛的時候,東方醉正在和太后低聲說話,嘴角帶着淺笑。
剛才的那一瞬的眼神相接,像是一場錯覺。
謝挽音的后脊椎緩緩爬上一股涼意。
她再也不敢抬頭,只盼着這場宴會趕緊結束。
在這種如坐針氈的狀態下,宴會終於結束了。
謝挽音跟着兩個熟悉的官員女眷一起走出了皇宮。
三人出了宮,寒暄幾句,相互告別,便各自去找自己的馬車了。
為了保證壽宴安全,今日進宮的人都不能帶貼身侍從或婢女。
謝挽音的貼身丫鬟綠珠一直在外面的馬車邊侯着,見到謝挽音出來,迎上去,欣喜道:「小姐。」
她將謝挽音扶進馬車,手腳麻利地給謝挽音打起了扇子。
車裏的冰已經化了,只有微弱的涼氣,有些悶熱。
綠珠一邊打扇子,一邊道:「小姐,您快看看你的貼身玉佩是不是丟了一半?」
謝挽音驟然一驚,慌忙去摸自己的腰間。
她有一塊圓形的純白色同心玉佩,兩邊呈月牙狀,中間鏤空雕刻,環扣在一起。
是親生母親留下的遺物,對她來說,意義非凡,每日都隨身攜帶。
現在,這塊玉佩只剩下半個月牙了。
謝挽音驚詫地看向綠珠:「這……」
綠珠連忙解釋道:「剛才有個小太監出來,拿着你的那半塊玉佩,說是在宮裏撿到的。」
「他怕驚擾了太后的興緻,沒敢去宴會上一個一個詢問,到宮外詢問我們這些守着馬車的奴才,是誰家主子落下的東西。」
「奴婢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小姐你的玉佩。」
「那小太監問清了你的身份后,說是怕被冒領,不肯把那半塊玉佩給奴婢。」
「讓你明日就帶着剩下的半塊玉佩,親自去國師府討要。」
「因為那半塊玉佩是國師在一棵梧桐樹下撿到的。」
綠珠說到這裏,停下來,忍不住笑了。
「大家都好羨慕。」
「國師高高在上,平日連幾個皇子想去國師府看一眼都不行,您卻因為這事能進國師府。」
「說不定還能看到國師養的那些仙獸……」
綠珠還沉浸在能去國師府里看一眼的興奮中,謝挽音的心如墜深淵。
她想到了東方醉在宴會上的那個眼神。
她沒看錯。
那是真的。
東方醉要讓她自投羅網。
她就是那個困在陷阱里的獵物。
謝挽音一路若有所思地回到謝府,一下馬車,就有一個東西朝她砸了過去。
「砸死你這個壞女人!」
綠珠慌忙擋在謝挽音身前,「小姐小心!」
謝挽音一把扯過綠珠,伸手接住了那個東西,攤開手,是個尖利的石子。
她抬首張望,果然見門裏的長廊下站着一個男孩。
謝挽音的親生母親去世后,父親娶了繼室趙芹,生了一個男孩,取名謝思遠。
今年剛滿六歲,惡習滿身,驕縱無禮。
謝挽音的父親因為最近腰部受傷,不能下床,趙芹每日貼身伺候,沒法走開,所以今日才讓謝挽音獨自去了壽宴。
趙芹想讓謝挽音帶着謝思遠一起去,謝挽音拒絕了。
太后壽宴非玩鬧,若是謝思遠在壽宴上出了差錯,謝家都要跟着被連累。
謝思遠氣不過,一心想要用石子砸死謝挽音。
他又猛然朝着謝挽音扔了一把石子,「砸死你,砸死你,讓你不帶我去皇宮裏玩!」
負責照顧謝思遠的奴僕站在旁邊,訕訕看着,不敢上前。
謝挽音閃身躲過石子,沉下臉,咬牙道:「謝思遠!」
謝思遠對上謝挽音噬人的眼神,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大喊,「娘親,娘親,阿姐要殺了我!」
聲音劃過夜空,尖銳刺耳。
綠珠憤恨道:「這二公子越來越沒規矩了。」
謝挽音站在原地,看着謝思遠的身影,厭惡地皺了一下眉頭。
她現在一心想着明日如何應付東方醉,沒心情和謝思遠計較。
「算了,回去吧。」
綠珠嘆口氣,無可奈何地跟着謝挽音進了府。
二人剛進謝挽音居住的瀟湘苑大門,迎面出來一個婆子,着急道:「大小姐,你可回來了,香雪不見了。」
香雪是謝挽音養的貓,純白色的,溫順通人性,膽子極小,養了快七年,感情甚好。
「什麼時候不見的?」謝挽音的心莫名一慌。
婆子回道:「您今日去宮裏赴宴沒多大會,香雪就不見了,老奴帶人在府里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綠珠驚道:「不可能,香雪膽子那麼小,不可能自己跑出去的。」
謝挽音攥緊了雙手,問道:「今日謝思遠有沒有來我們這裏?」
婆子想也沒想地回道:「二公子來了,說是想看看你回來沒。老奴聽你的吩咐,沒讓他進咱們的院子,直接把他打發走了……」
說到這裏,婆子猛然一驚,「大小姐,你的意思是,二少爺抓走了香雪?」
謝挽音抿着唇,轉身飛奔去了謝思遠住的院子。
綠珠和那個婆子在後面緊跟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