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鎖鏈

第77章 鎖鏈

降谷零的睡眠很淺,三個小時以後,他意識清醒,幾乎是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

昏睡前的畫面一幕一幕在他在他腦海里閃回,他嘆息一聲,懊惱地扶住自己額頭,順手將退燒貼撕了下來。

宮紀的氣味再度密不透風地籠罩過來,降谷零抬起眼睛,打量過四周。

極繁主義讓宮紀的卧室顯得狹小而私密,如一個明媚浪漫的小小溫巢。屋內都是柔軟溫暖的布藝軟包傢具,不透光窗帘外罩簇團花朵紋樣的白色薄紗,窗邊放置一塊暗紅色的地毯和一個群青色的單人沙發,鐵藝圓桌上籠着孔雀藍繡花桌布。

牆壁上的掛置的裝飾畫外框華麗復古,其中甚至有來自南美洲的珍稀蝴蝶標本,牆壁邊線貼着花草蕾絲壁紙,梳妝枱邊一個透明玻璃花瓶,裏面被隨手放了兩支粉橘色的洋牡丹。

自己的外套被整整齊齊地疊起來,放在枕頭邊。

宮紀有使用香薰蠟燭的習慣,她的房間彌散着淺淡的乾枯玫瑰花香味。

入目全是女性風格明顯的裝飾,和自己冷硬簡單的房間風格大相逕庭。降谷零身體陷進過分柔軟的床褥里,味覺、視覺和觸感都在提醒他:他入侵了宮紀的私密空間。

罩着白色蕾絲桌布的床頭柜上放着安室透的退燒藥和消炎藥,旁邊還貼着一塊便利貼。他迅速回過神,取過那枚紙條,看向上邊的字跡。

“我為你點了粥,放在客廳里,廚房裏有微波爐和餐具。”

小紀已經離開了。

降谷零捏着那張紙條,低垂着眼睛,有一瞬間的悵然若失。

不過,因為任務和使命的催促,又有組織或者公安說不定會隨時聯繫自己,他的精神不得不迅速緊繃起來。

降谷零掀開被子,順手勾過自己的外套放在臂彎里。路過梳妝枱時,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半藏在妝匣后的奇怪機器。

小紀的梳妝枱上為什麼會有電針?

他不會在女士不在場的情況下亂動她的梳妝枱,只能停在那個白色電器前仔細看了幾眼。

降谷零把這一點古怪之處記在心裏,打開卧室門,猝不及防間和站在客廳里的小渡鴉對上了目光。

小渡鴉僵硬地轉過腦袋,翅尖羽毛慢慢炸了起來。

它想不通這種生物為什麼能堂而皇之地入侵自己家。

不過它不敢亂飛也不敢胡亂跑跳來威脅入侵者。宮紀對自己房子裏的佈置極為嚴苛,任何物品都不能在任何方向上移動分毫。於是它只能後退幾步,無能狂怒地在地毯上打轉。

降谷零好笑地看着這隻氣急敗壞但又不得不忍氣吞聲的小動物。

在小渡鴉憤怒的眼神中,他步調輕鬆地穿過整個客廳和玄關,打開門鎖,打算回到自己的公寓。

一開門,叮鈴咣啷的聲音響起來。他詫異地一挑眉,用力一拉,鐵鏈喑啞着掙動,雙開門堪堪被拉開一條縫隙。

從那條兩指寬的縫隙里,降谷零看見一截鐵鏈緊緊纏着外面的門把手,上面還落了一把鎖。

他被關起來了。

降谷零心平氣和地想:……真的好不講道理,真的要自己悠閑地喝完那些粥嗎?

這是一個突兀的信號。降谷零低目盯着那條銀亮的鏈子,一種難以遏制的奇妙感受上浮,逐漸侵佔了他所有感官。

如果在安穩的生活中,他可能會皈依宮紀對自己的極端佔有欲和保護慾望。

然後對此加以利用,反過來把她鎖在自己身邊。

可是現在沒有辦法完全放鬆下來,而宮紀用一把鐵鏈和鐵鎖輕易阻攔了他的去路。

鑰匙在哪裏呢?

降谷零轉身回到客廳,四下環顧了一番,來到沙發邊的固定電話前。

墨綠色的固定電話下,壓着一張小紙條——

“熱心市民安室先生,如果你找不到鑰匙,可以在這裏撥打我的電話。”

-

宮紀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幾下,打斷了正在進行的筆錄工作。

矢川明和竹內宅的管家雙雙看了過來,宮紀示意他們繼續,自己站起身,朝外面的庭院走去。

竹內宅的庭院俯水枕石,古樸靜謐。宮紀接起電話,率先強調:“你只睡了三個小時。”

降谷零單手撐在矮柜上,聲音壓得低沉:“這不是你把我關起來的理由。”

“可是你只睡了三個小時。”

宮紀知道自己理虧,她聲音極其小又不依不饒地重複了一句。

那邊沉默着,沉默同呼吸一同壓在宮紀耳邊。

——親密關係心理學說:不可展現過度佔有欲,不能束縛對方的自尊。

降谷零對她向來是好脾氣,宮紀也仗着他的偏愛總是試探他的底線,那條底線對宮紀一退再退,但說不定今天得寸進尺得太過,她惹了降谷零生氣。

“你是不是沒有動過那把鎖?”

宮紀在降谷零的無聲壓迫下率先屈服,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放得輕軟,“那是一把裝飾鎖,你用點力氣,鎖扣就能被拽開。”

降谷零不依不饒,語調依然緊繃著:“還有呢?”

宮紀咬了一下嘴唇,回頭朝宅子內的幾人看了一眼,確認沒有人注意到這邊后,她又緊緊盯着地上的枯黃銀杏葉子,好一會兒,才聲如蚊吶地開口:“對不起。”

她低着頭,叩在手機的指尖都發白,又輕聲說:“可是我真的好想把你鎖在屋子裏。”

——親密關係心理學又說:減少撒謊的次數,盡量坦誠,或許能夠獲得再次對話的機會。

對聲音極其敏感,什麼小聲八卦都落不下的矢川明身形一僵,緩緩收回了踏出和室的那隻腳,目光獃滯地退回了宅內。

宮紀掛掉了電話,悵然若失。

恰逢竹內家主踩着木屐,連禮儀都顧不上,怒氣沖沖地大踏步走進和室,對着矢川明張口就說:“一定是蜷川家那個女人害了我的兒子!”

竹內會社是東京港口運輸業的龍頭,不久前竹內會長簽署了協議,加入了政府組織的“保護計劃”。可就在協議簽署沒多久,竹內氏的長子失蹤,整整三天下落不明。

那些受到保護的海港企業家及家人的人身安全優先級極高,只要接到報警電話,警視廳及各府縣警察將會不由分說迅速出警;同時,警方還適當放鬆了對這些企業家的安保管制和槍支管制。保護計劃出台兩個月,名單里其他人都活得好端端的,只有竹內家的長子遭了殃。

為了政府公信力,警視廳立即派人着手調查,警察廳也密切關注這件事,派出零組的公安監督調查進展——起碼要證明警方的保護計劃行之有效,這起謀殺不是組織所為。

於是矢川明打着監督的幌子,跑來給宮紀打雜。

這起案件的作案手法顯然不符合組織的作風。死者屍體高度腐爛,解剖發現受害人舌骨骨折,肺臟出血、頸部軟組織內出血瘀傷,判斷為機械性窒息。

屍體被折進一樽狹小的棺材,這架棺材被裝運上車,抵達伸入瀨戶內海的一處小小港埠后被人推入水中,沉在了離工業區不遠的淺海大陸架處。

竹內家主口中的“蜷川家的女人”,是另一株式會社的社長蜷川龍華。這位在港口行業聲名鵲起的女性企業家在二十歲時接手家業,僅過了六年,她便力挽狂瀾一手扶起日薄西山的家族企業,讓蜷川的姓氏重新在港口行業里站穩了腳跟。

一年前,蜷川龍華與竹內真嗣訂婚。

矢川明打斷了管家的話:“一年過去了,兩位還沒有步入婚姻殿堂嗎?”

管家面容悲戚,連連搖頭:“兩家對婚前協議沒有達成一致,正式結婚的事情也就一拖再拖。”

矢川明表示理解,作為深知各路小道消息的公安,他對這些有錢大家族的潛規則一清二楚。婚前協議嘛,條條清晰具體不留情面,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畢竟有人為了二婚損失十七億美元的資產,有人精打細算,在婚內反覆修改協議還是賠了4700萬美元……樁樁件件,都是金錢的教訓,足夠讓大家族的孩子們在剛學會寫字時就把“婚前協議”的概念植入大腦。

因為婚前協議一年多不結婚,聽起來似乎合情合理。矢川明翻了幾頁自己的記錄本,看到這兩個人之間複雜的關係,深深嘆了口氣。

竹內家主鮮有悲傷情緒,憤怒倒是活靈活現地體現在他每一根糟亂的鬍鬚中。他那雙蘊着精光的眼睛緊緊盯着警察,一字一句地說:“犬子生前和我抱怨過,他說自己無法和蜷川龍華待在一個屋檐下。蜷川龍華是那種會趁枕邊人熟睡,持刀砍死丈夫的瘋狂女人。”

宮紀一雙眼睛冷靜地和他對視:“竹內先生,據說您的會社在一個月前因為商業利益和蜷川家交惡,可以透露其中的具體內容嗎?”

竹內家主的手指攥緊了拐杖的龍首:“宮警視,這個問題和犬子的死因毫無聲八卦都落不下的矢川明身形一僵,緩緩收回了踏出和室的那隻腳,目光獃滯地退回了宅內。

宮紀掛掉了電話,悵然若失。

恰逢竹內家主踩着木屐,連禮儀都顧不上,怒氣沖沖地大踏步走進和室,對着矢川明張口就說:“一定是蜷川家那個女人害了我的兒子!”

竹內會社是東京港口運輸業的龍頭,不久前竹內會長簽署了協議,加入了政府組織的“保護計劃”。可就在協議簽署沒多久,竹內氏的長子失蹤,整整三天下落不明。

那些受到保護的海港企業家及家人的人身安全優先級極高,只要接到報警電話,警視廳及各府縣警察將會不由分說迅速出警;同時,警方還適當放鬆了對這些企業家的安保管制和槍支管制。保護計劃出台兩個月,名單里其他人都活得好端端的,只有竹內家的長子遭了殃。

為了政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警視廳新人如何引起各方大佬注意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警視廳新人如何引起各方大佬注意
上一章下一章

第77章 鎖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