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野廟詭事
荒山。
破廟。
火堆。
火光映照中，可以大概看清破廟的的全貌。
廟中神像灰塵堆積，蛛網遍佈，看不清面目。
能夠看清的，是左手斷裂在地，右手舉着一把長鐧，斜指屋頂。
破廟屋頂右側坍塌了一角，抬頭望去可以窺見天空閃爍着的星星。
破爛的廟門沒有了門板，空洞洞的像一張大口，正對着門外倒了大半的院牆。
廟中，火堆邊，圍坐着三個人。
朱邪依舊一身皂吏長袍，正抱着黑色長棍閉目盤坐。
此處，正在前往魚復的必經之地。
朱邪來到此處時，感應到有些異常，又正好累了，便在此稍作休息。
他雖然閉着眼睛，但周圍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
他擁有很強的靈覺，十丈之內的物品可以進行控制，三十丈內的事物可以清晰感知對方的形象與能力，百丈之內可以感應到突發威脅的程度。
在他面前依偎而坐的，是兩個長相都十分清秀的書生和書僮。
二人皆皮膚白皙細膩，身形窈窕柔弱，看着更像是個女子。
朱邪知道，二人本就是女子，且那書生身上氣息如迷霧一般，非同常人。
兩人喬裝改扮，這書生又十分神秘，不禁令朱邪大為好奇。
夜色漸深，朱邪感應到，破廟外開始出現異動。
這時，火堆中突然響起‘噼啪’一聲木柴爆響，將睡得並不沉的書生驚醒。
山中易遇精怪鬼魅，又在這荒涼破廟之中，怎麼能讓人睡得踏實。
他驚醒之後，目光瞄向朱邪。
朱邪呼吸勻稱而平緩，似是睡得極香。
夜風清冷，像調皮的孩子一般穿牆入戶，讓人凍手凍腳。
書生緊了緊衣服，目光投向廟門之外。
門外一片混沌，如有輕煙湧來，又似薄霧暗起。
看着煙霧罩向破廟，一種不安的感覺隨之悄然升起，書生不禁輕輕推了推書僮。
“小姐，呃，公子，怎麼了？”
書僮迷糊地醒來，揉着眼問書生。
“小荷，你看外面，起霧了。”
書生目光緊緊盯着外面，生怕霧中會鑽出什麼恐怖的精怪來。
“嗯，好像是又冷了些，我去再拿一件衣服來。”
書僮小荷以為是書生凍着了，便要起身去行李中拿衣服。
“別，別去，你看，那霧裏是不是有東西？”
書生恍惚在霧裏看到一個黑影掠過，不禁拉住準備起身的書僮。
小荷聞言，眯着眼望向門外。
輕煙漫過院牆，迷霧在院外徘徊，流轉飄動的煙霧中，似乎確實有黑影在動。
他又揉了揉眼，伸頭仔細望去。
只見輕煙漸漸消散在院中，迷霧也止步於院門，那看似搖曳的黑影，只是院外的樹木罷了。
“公子不用怕，只是樹的影子而已。”
小荷回頭安慰書生，卻見書生忽然雙眼圓睜，臉上頓時浮現驚恐之色，緊接着張嘴大叫了起來。
“啊！”
難道真的有鬼？
小荷驚惶回頭，只見院外濃霧涌動，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沒什麼啊！”
“真的有，你相信我。”
小荷不信地起身，走到廟門口，探頭查看。
這時，一個黑影突然從迷霧中出現，迅速向她撲來。
“啊！啊！啊！”
小荷跟着發出驚恐的叫聲，
跌倒在地，連蹬帶爬地爬回廟裏。
卻見黑影進入院中，隨即撲倒在地，伸出血淋淋的雙手向廟內爬來。
“救我！”
黑影昂起滿是血污的臉，向廟裏發出求救聲。
“公子，是人，不是鬼。”
小荷看到這一幕，拍了拍胸脯，安慰受驚的小心臟，望向書生道。
“我當然是人不是鬼。”
書生聲音驚恐，顫抖地回道。
“公子，我是說他，你看，我們要不要救他？”
書生依舊渾身顫抖着，掃了一眼黑影，將目光投向了抱棍朱邪。
朱邪依舊閉目盤坐，彷彿睡著了一般，對發生的一切充耳不聞。
“要救那你去救吧。”
書生掃了一眼門外還在爬着的黑影，身子向後又縮了縮。
“我不敢去。”
小荷跟着身子后縮，在書生耳邊嚶嚶道。
“你不敢去那你還問，難道我敢去啊？”
書生恨恨的眼神盯着小荷，彷彿在說我怎麼帶了你這麼個坑貨。
“公子你平時膽子挺大的啊，今天怎麼這麼膽小了？”
小荷一副我以為你真的敢啊的表情，讓書生恨得牙痒痒的。
“要不是膽子太大，我能死，能差點死了嗎？我現在膽子變小了不行啊？”
小荷回憶起之前遭遇山賊的一幕，頓時有點理解了。
當時，她們在上山的途中，恰巧碰到山賊攔路搶劫，小姐大義凜然挺身救人，結果被踢下山差點摔死。
還好這時有一支商隊上山，山賊見勢不妙撤了，他們才撿回兩條命來。
“小公子，救救我，啊！”
突然，門外一聲驚呼將兩人的目光再次吸引了過去。
只見濃霧中不知何時伸來一雙巨手，此時正抓着那個求救者的雙腿，向院外扯去。
“公子，剛剛那個人好像就是之前把你踢下山的山賊？”
“管他山賊不山賊，你沒看到有怪物把他抓走了嗎？下一個肯定就要輪到我們了。”
“那怎麼辦？公子，我不想死在這裏。”
小荷哭喪着臉，帶着渴求的目光望着書生。
“我剛剛看了看，那些精怪好像不敢進廟裏來，我們只要等到天亮就不怕了。”
“真的嗎？”
小荷懷疑地問道。
這時，彷彿是為了回應書僮的問題，廟后突然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
兩人驚懼回頭，只見廟頂坍塌的一角又落下數塊瓦片，在地面摔得粉碎。
再看坍塌處的天空，星星已經不見，只剩下黑漆漆一片。
這樣的破廟真的能夠保護他們度過一晚嗎？
書生心中沒譜，書僮心中更加沒譜。
“公子，我也好怕。”
“別說了，只要廟好好地，我們一定沒事。”
“可是，要是這個廟塌了怎麼辦？”
小荷的話音未落，屋頂便響起一陣吱喳聲，彷彿真的要塌掉一樣。
“咳咳，你這烏鴉嘴，能不能別說了。”
書生伸手在面前揮舞，驅趕着房頂上落下的塵灰。
“砰”，一聲巨響傳來。
循聲望去，只見有什麼東西從坍塌處的空洞落到了大殿中。
“嘻嘻嘻”，緊接着，又有詭異的笑聲從廟外傳來。
二人聞聲扭頭望去，恰見一道黑影隨着笑聲從院前飄過。
兩人驚魂未定，身後又響起“咔嚓咔嚓”的恐怖響聲。
只見大殿右側，原本落在地面的東西正扭曲着肢體站了起來。
看那模樣，恰似是一個被線吊著的木偶，動作僵硬，行為怪異。
這怪東西站起來之後，開始挪動着腳步，歪歪扭扭地向兩人走來。
“公，公子，怎，怎麼辦？”
小荷抓着書生的胳膊，顫抖着問道。
公子看看怪東西，再看看廟外的濃霧，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