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薄魚旱魃

跟蹤朱邪之人名叫馬三，在襄陽城混吃混喝，遊手好閒。

他倒也有自己的堅持，不做缺德事，只是一有錢，吃喝嫖賭樣樣都來。

跟着朱邪來到客舍，正好在門口遇到了林清。

據林清所說，城中也有不少和他一樣的乞兒，看來這裏也存在黑虎幫一樣的組織。

現在朱邪有兩件必須要做的事，一是找到柳絲絛二人，二是解決灰魎及他背後的赤魍。

這看似兩件事，實則又是一件事，最終目的都是要解決魍魎二鬼。

如今可以入手的線索也不少，一是花語樓和侯功曹府，二是杜可風所說的失魂案，三是靈氣丹所需的紫河車。

除此以外，朱邪還可以通過窺靈術找到這些鬼物的蹤跡，進行精準打擊。

窺靈術更適合夜深靜時使用，朱邪決定，三人先從前三個方面着手。

今天時間已晚，夜色將臨，於是他給了馬三一個鈴鐺，讓他有事搖鈴告知。

馬三負責去查探花語樓的情況，林清去了解城中的藥鋪和孕婦的情況。

馬三當然樂得前去花語樓，只是向朱邪表示囊中羞澀，能不能先給一塊銀幣。

要想馬兒跑，銀子少不了。

朱邪摸出一塊銀幣丟給了馬三，又拿出二十個五銖錢給了林清。

林清接過錢幣，不知所以，有些恍惚。

朱邪告訴他相機使用，有備無患。

其實西南巡查以來，他從剿殺的精怪手中，倒也得了不少財物，不差錢。

當夜，朱邪運起窺靈術，查看襄陽城的情況。

氣息混雜，妖邪橫行，竟不知有多少種精怪在此。

局勢不明，不宜妄做行動，朱邪決定等明天調查后再說。

第二天一早，朱邪直接前往襄陽城官寺。

到了官寺，朱邪直言為城中少女失魂案而來，讓縣令呈上卷宗。

縣令正為此事頭疼，襄陽城如今即是荊州治所，又是南陽郡郡守駐地，頭上壓着兩座大山，氣都喘不過來。

如今此案一生，又是生生壓到了他的頭上，他下面小貓兩三隻，維持下日常治安倒沒問題，可真要查這種大案，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現在聽說鑒天司要介入此事，那是求之不得，完全配合。

這樣如果抓不到，有鑒天司頂鍋，不怕。

如果抓到了，自己全力配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朱邪仔細查看供詞，發現幾處共同點。

一是出事人家在出事之前都說曾遇上過一個風流倜儻的青衣男子。

二是出事的時間都是在每月三十日晚。

三是這些女子都是未出閣的年輕少女。

眼下已經九月下旬，很快就要到九月底了。

朱邪叫來負責此事的賊曹掾李彰，問可查過這個青衣男子。

李彰說已經畫影圖形，但無人認識。

在卷宗中，確實有一張簡單勾勒男子特徵的毛筆畫。

但靠這東西想要抓到人，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朱邪再問李彰，可有查過襄陽城未出閣少女的情況。

李彰回應沒有查過，但同時也說立刻就讓人去找戶曹掾進行核查。

經查，整個襄陽城符合條件的竟有五百餘人。

看來還必須從中間找到更多的相同點，才能做出有效的篩選。

李彰倒是提出了一個法子，可以將這些少女都在月底之前匯聚於一處。

這樣行事倒確實簡單了，

只是涉及太廣，會造成很多不可控的事情出現。

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宜採取這樣的行動。

而且以李彰手上的幾個人，想要做到這一點，也比較艱難。

朱邪讓李彰繼續篩選，將其中年齡在13歲-20歲之間形象較好的挑出來。

然後再將這些人的生辰八字一一列出，他來從中進行甄別。

從現有的情況來看，造成這些女子失魂的罪魁禍首，是為了達到某一種特別的目的。

他剛才再次認真看過受害女子的信息之後，發現每個女子都是陰時陰日出生。

月末極陰之日，又是選擇未出閣的女子，還是陰日陰時出生，可見對方要的是陰氣。

這和之前判斷的好色有了很大的出入，倒是那些失蹤的美貌女子給了他誤導。

這分明是兩個不同的事件，一個背後是人，一個背後是鬼。

經過這一番篩選，除了已經出事的六家，剩下的目標只有十一家。

接下來，除了一一走訪，沒有更好的方法。

朱邪與李彰一同前往那十一家可能被當成目標的女子家中。

一連查探了十家，都沒有發現可疑，朱邪給他們留下了護身符，讓她們近幾日不要外出。

第十一家在襄陽城西北角，緊靠漢水，是一家有田有船的富戶。

這家的女子名為韓霜，年方二八，正是青春好韶華，因身材好容貌佳，人喚漢水西施。

由於旱情嚴重，漢水水位嚴重下跌，河床大面積裸露，原本寬達百丈的河面如今只有五十丈的樣子。

當二人來到城西北時，還未到達韓家，便在路上遇到一個漁民提着一網怪魚。

朱邪看到此魚體形如鱔，獨眼大鰭，知道這魚名為薄魚，常與旱魃一同出現。

乾旱缺水，極陰女子，薄魚出現，朱邪意識到這件事定然與旱魃脫不了干係。

據聞，旱魃所居之處乃極陰之地，縱使周圍百里大旱，其居處也同樣潮濕潤澤。

不多久，朱邪同李彰來到韓家，一個看上去頗為氣派的院落。

朱邪掃視了院落周圍，讓李彰先進去，他則往院落一側的小土堆走了過去。

時值深秋，又兼大旱，四處草木枯敗，唯那土堆上，卻是綠意不絕。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朱邪圍着那個大約三人來高的小土包轉了幾圈，除了土包之上，四圍同樣極為乾旱。

爬上土堆，舉目四望，城門外，漢水蜿蜒而過。

回首來看，正見李彰進入韓家院內，一個青衿華服的中年人正熱情地邀請他進屋。

目光再遠，可見第二重院子的廂房綉樓，一位美麗的妙齡少女正倚欄而望。

少女見朱邪的目光看了過去，害羞地鑽進了自己的閨閣。

臨關門時，她又假裝綉帕遺落，好奇地回頭偷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