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如此鬾魎
來人身形矮壯，正是隨他前往城東捉拿過靈魈的付成。
朱邪看過他的命數，其性格執拗，行事認真，游徼是他最終的官職。
在他的命數中，並沒有與靈鬾以及黑虎幫勾結的過往，只有不多的正常交集。
“付游徼，你來得正好，這黑虎幫中還有六隻山魈，正可趁此一舉拿下。”
見來者是付成，朱邪料來幕後主使並未現身，便直接下令道。
付成見院中伏着一頭狀如黑猿的怪物，黑虎幫主計虎也已經斃命在地，只好領命而去。
朱邪看着付成帶兵搜查黑虎幫，沒有一同前去，而是轉身進了房間。
房間是一堂二室的格局，中間是廳堂，兩邊一間書房一間卧房。
朱邪進入書房，見書架上擺放着諸多聖賢經典，嘴角浮起一抹暗笑。
妖魔鬼怪，也讀聖賢書？
他伸手從那些書上拂過，看到有一本厚重的《老子》，不禁好奇地抽了出來。
入手甚輕，翻開一看，不過是虛有其表的一個盒子。
朱邪不禁失笑，妖邪怎麼會讀聖賢書！
正當他準備將書放回去的時候，卻感覺盒子中似乎藏有什麼東西。
他重新打開盒子，細看之下，發現底層的絨布有些微微凸起。
將絨布揭開，出現在朱邪面前的是一把發黑的銀質長命鎖。
看到這把鎖，朱邪想起靈鬾被拘魂后反饋的經歷。
靈鬾原身生於一戶家境殷實的富貴之家，為黑虎幫所擄，要挾為質，勒索巨額金錢，事後他被幫主置於鐵盒悶殺，化為幽鬾。在一蒙面人幫助下，附身於黑虎幫主之身，集合城中其他鬾鬼，藉助官差之力，終成魚復第一大幫。
這塊銀質長命鎖，便是靈鬾死時所戴之物，亦是其化身幽鬾后寄身之所。
看着長命鎖，朱邪又不禁想起靈魈的經歷。
靈魈原是一名亭長，在當地也是頗有人緣，未料縣中豪強與縣令勾結，將他們里霸佔成為私產，將所有人驅離原駐地，逼迫遷入深山中一處絕地，卻僅僅補償了極少的錢糧。他不服抗命，被縣尉帶兵前來，打死打傷大半，餘人逃入山野做起了山賊，從此專劫富戶高官，成為巴郡一害。
由此，他不禁又想到那個山鬼與虎妖，二人又何嘗不是受此牽連而成為當地一害？
一切困果，都有緣法，所有的厲鬼，大抵背後都有一個可悲的故事。
但這，不能成為它們害人的理由，只是，朱邪發現，若想還人間一片清寧，僅僅只是殺了這些惡鬼，恐怕於事無補。
產生惡鬼的土壤還在，惡鬼終將層出不窮。
只是身為捕靈吏，他能做的，也不過是將遇到的惡鬼消除，讓這些地方暫歸安寧。
他默默地將長命鎖收了起來，繼續在房中尋找着其他線索。
打開書架上的抽屜，朱邪從中看到幾瓶丹藥，分明有別於之前見過的血氣丹。
他拿出一瓶丹藥來，從中取出一粒，將其分解成霧氣狀，仔細查看其中原料。
除了精血魂氣之外，他發現丹藥中主要的成分雖然和血肉有些相似，但蘊含著更加濃郁的生命氣息。
看來這就是所謂的靈氣丹，能夠幫助靈物更進一步的丹藥。
朱邪將所有的丹藥收進了囊袋，又搜尋了一番，沒有再找到有用之物。
院外，付成帶着兵士經過一番苦戰，殺死了兩隻山魈，另外四隻山魈受傷逃走，
沒有追上。
朱邪沒想到今夜的探查會變成如今的局面，若是提前佈置了封山陣，倒是可以一舉全殲。
以後還是有必要多做一些準備，只是用不着的話損耗確實太大，畢竟封山符製作不易，成本也很高，他準備得並不多。
上次在山神廟，原本以為會遇上靈魈和山魈一起，最終卻只擒殺了一頭山魈，着實有些虧。
朱邪表揚了付成一番，畢竟以山魈飛天遁地的能力，能夠殺死兩隻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付成謙虛表示都是兄弟們的功勞，是兄弟們辛苦了。
朱邪聞言笑笑，問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黑虎幫裏面？”
其實朱邪知道付成肯定不知道他在黑虎幫，他是想探探看是誰派他來的。
付成：“實不相瞞，在下並不知道朱大人在此，實是得到縣尉之令，說是黑虎幫中發生了打鬥，令我帶人前來查看。”
朱邪聞言點點頭，陷入了深思。
他看過縣尉的命數，雖然官運止於此，但其中並無與妖邪勾結之經歷，莫非有人能遮掩天機？
既然他能查看別人的命數，那有人能夠遮掩甚至修改人的命數，倒也不足為奇。
“那你們在這裏處理善後的工作，我去一趟官寺。”
“朱大人放心，這裏交給我就好。”
付成見朱邪離開，也放鬆不少，畢竟若他不在，兄弟們還可以適當地分些東西。
朱邪離開黑虎幫莊院，-路上一直在思考這其中的癥結所在。
突然，他想起靈鬾經歷中出現的蒙面人。
蒙面人既然能夠幫助它附身黑虎幫主，那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件事的幕後主使實際上就是這個蒙面人？
朱邪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
蒙面人先讓黑虎幫主綁票了靈鬾原身，然後再將他殺死變成幽鬾交給蒙面人，結果蒙面人讓幽鬾附身黑虎幫主，這樣不僅起到了殺人滅口的作用，還同時掌控了黑虎幫。
若真是如此，那這個蒙面人今天一定不會安穩，雖然不知道他是以什麼手段令縣尉派人前來，但此刻，他一定藏身於附近在觀察情況。
如此一想，朱邪放開靈覺，探查周圍的情況。
方圓三丈以內，沒有可疑，方圓十丈以內，也不見異樣。
將靈覺擴張到百丈的極限，他終於發現了一團若有若無的灰氣出現在靈覺中。
那團灰氣在離黑虎幫五十丈外的一座鐘樓之上，正可以俯瞰整個黑虎幫的情況。
朱邪鎖定目標，立刻馭使疾行符，向著鐘樓飛掠而去。
很快，他逼近十丈以內，靈覺中出現一個黑衣蒙面人，那人戴着一塊黑色面具，似乎發現了他的出現，突然化成一蓬灰霧，瞬間從原地消失。
“魎，原來靈鬾背後，是精於算計的它在控制着。”
朱邪雖然失了黑衣蒙面人的身影，卻定下了心來。
他之前所有的猜測，在這一刻被證明是事實。
那這個灰魎，就是他接下來要抓出來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