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幻想

我們都抬頭獃獃地看着他。

“對不起，我只是個熱愛搖滾的孩子。”老胡大剌剌地說。

“上帝不能拯救女王，搖滾也不能拯救我們！我們怎麼才能回去？！”阿東痛苦地問。

怎麼辦？千萬不要太自信，以為什麼都能解決。當然，無法解決也是解決的一種結果。我覺得以上情況雖然都是在另一個空間，但還是要明確下，到底是哪種情況，我想，不同的空間，解決方式是不一樣的。

“老黃，老黃！”老胡喊着，只見老黃不知何時已經歪倒在收銀台邊，緊閉雙眼，不省人事。我們趕緊圍上去，“不要都圍過來，給他多點新鮮空氣！”阿東喊道。

怎麼回事，老黃怎麼了？

“餓死狗日的詩人！”老胡悲憤的念出這句詩。

阿東沉吟着說：“嗯，很可能是餓暈過去了，畢竟三、四個小時沒進食了。”

我說：“啤酒不是號稱液體麵包嘛，怎麼就餓暈了呢？”

小黃緊張地觀察了一會，忽然說：“沒事，我爸只是喝多了睡著了。”

眾人：“……”

“我們走吧。”老胡有氣無力地說。

“去哪？”阿東問。

“在這裏我們找不到答案，不要忘了，我們本來是自駕游的，不如現在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不會看到任何其他人，因為在這個空間只有我們。”

“你確定？也許有其他人也進入了這個空間。世界那麼大。”

“不，世界不大……世界只在你我的幻想中。”

“你是說，世界並不存在，它不是真實的？”

“對，世界、空間、時間都不是真實的，只是因為有你，有我，有他，它們才‘存在’。”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哲學了？你是哲學家嗎？”

“不是。”

“那你、我、他，我們所有人，真實嗎？”

“真實，也不真實，就像你前面說的坍塌，不觀測時是概率，觀測的那一瞬間，成為事實。真實不真實，取決於另一個真實不真實。”

“好了，現在沒時間跟你說這個，等有機會了再說。”

雨已經停了。

老胡叫上其他人，把水和食物塞滿了後備箱，加滿油，慢慢駛出加油站。果然，這個世界似乎已經停止了轉動。

我們只看到失控的車輛，因為駕駛員的突然消失，撞向世界的邊界，冒起濃煙，燃起大火，彷彿要燒光這所有的一切。

我們就像孤魂野鬼一般，在高速公路上行駛，看着周圍的一切，荒廢的一切，茫然，惘然。

老胡開着車，在廢棄的車輛之間穿行，我們看着窗外，遠處依然有燈光，只是已非故鄉。沒有下車的慾望，我只覺得人類終於把自然還給了地球。

行了，去遠方的夢想終於實現了，沒有家人、沒有工作，不管是熟悉的陌生的，都不是問題，都在一瞬間消失，這個世界，歸根到底是我們的。

我看着車窗外的農田，廣袤出野，一窪水塘，沒有孩子和水牛一起嬉鬧，跳水，歡笑。童年的記憶，在我腦海里無法磨滅。如果那時候我離開親人，會是怎樣的人生呵。他們長大了嗎？他們會繼續和父輩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嗎？他們在哪裏啊？和我擦肩而過的人啊，你們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