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第 260 章

第260章 第 260 章

「阿娘——」

五歲的阿鈴搖了搖河洛的手,「阿娘,我來找你吹笛子。」

河洛本是睡着的,被她搖醒了,也沒有不悅,攬手抱起她,問:「睡醒了?」

阿鈴點了點頭。

「阿爹在看書,我找阿娘吹笛子。」

河洛:「好啊,阿娘教你。」

旁邊的奶嬤嬤一直站在一邊,有些但顫心驚的,「小郡主見不着您,便一直哭鬧,奴婢們沒法子,只能帶她來找您。」

河洛嗯了一句,「無事,你們下去吧。」

阿鈴有些不高興,「她是在告我的狀嗎?」

河洛:「沒有,她只是怕我責怪。」

阿鈴:「我都五歲了,是大孩子了,想去哪裏都該能去,不能她們不準,我就不去了。」

河洛:「不是不准你來找我,是知曉我在睡覺,怕你吵醒我。」

阿鈴就有些後悔,「我知道,我吵醒阿娘了。」

她勾起手指頭,「但是阿娘已經有三天沒有來看阿鈴了。」

她真的好想阿娘啊。

河洛心裏升起一股愧疚之情,「對不起,是阿娘錯了。」

阿鈴嘆氣,「算了,我陪阿娘一起睡吧。」

河洛笑起來,「不吹笛子了?」

不吹了。

阿鈴:「阿娘困了,要睡覺,阿鈴跟阿娘一起睡覺。」

河洛搖了搖頭,「阿娘已經睡醒了,陪你吹笛子吧,本來就答應你的。」

三天前就答應了,一直忙着沒有時間回,她沒有管過阿鈴。

相比較阿鈴,河洛覺得自己小時候就好多了。那時候母皇還是太子妃,不如現在忙碌,還是有時間教導她讀書識字的。

不過,到她這裏的時候,教導女兒讀書寫字都已經交給了皇太夫了。

他是個溫順的男人,也很守禮,還很看得清自己的位置,不該他教導的,他就不教導。所以他只教讀書寫字,從來不說世家朝堂。

河洛還是很放心他的。但是他這樣,讓阿鈴覺得阿爹並不能有足夠的安全感,雖然親近,但還是不如跟阿娘那樣什麼話都說那樣親近。

在她心裏,阿鈴最親近的還是阿娘。不過阿娘太忙,她只能自己一個人琢磨這世間萬物。

為什麼世家譜上的人有些更迭了,有些卻依舊在,為什麼在阿娘和祖母之前,都是男人做皇帝,為什麼到她們這裏女子也能做官了呢?

好多為什麼啊。

她嘆氣,搞不懂。

不過阿娘也說了,她現在也不需要搞懂這些,她現在只需要讀書識字,然後學會吹笛子就好了。

阿鈴好喜歡吹笛子啊。她一有空就吹,最喜歡吹的還是小花姨母寫出來的春歸來曲子。

萬象回春,好似周邊都開滿了花朵,能把秋天的寂寥吹散一些。

她今日是拿了笛子來的,阿娘要教,她就認認真真的學。

母女兩個走到廊下去吹笛子,東宮裏面種滿了楓樹,秋日裏楓樹葉落,有些飄進了游廊上,阿鈴撿起來,高高興興地踩在腳下,然後就站在楓樹葉子上面斷斷續續的把一曲春歸來吹完。

吹完了,她還想跟阿娘一起用膳。河洛其實有些累了。她腦子裏面還在想秋獵的事情。

這次秋獵,應在上面提拔一批武將出來。還有秋收,也不知道今年的收成如何。

她一點點的想,腦子裏面就有一段時間沒有去注意阿鈴,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見她瞧着自己嘆氣。

「阿娘,做你的女兒真不容易啊。我這麼小,還要等你一起餓着肚子,會長不高的。」

河洛內疚,「我們現在就用膳。」

她說,「要請你阿爹一起來用膳嗎?」

阿鈴點頭,「好啊——阿爹其實也很想阿娘的。」

河洛笑起來,「你倒是懂得多。」

皇太夫就被請來了。這麼多年過去,他依舊好看的緊。當初選皇太夫,聲勢浩大,禮部準備了一年,把各個州和世家的嫡子庶子都送了來。

然後敲鑼打鼓,準備筵席,把他們湊一塊,任憑皇太女挑選。

結果她只進去看了一眼,就選中了梧州世家的嫡長子。

她覺得在那群人裏面,他最好看。就選了,於是一切水到渠成,如今兩人育有一個女兒。

但是……

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肯定不深的。他永遠淡淡的,溫順知禮,對待自己的女兒也不肯多插手一分,對待她當然更是守着禮了。

誠然,河洛覺得這樣對大家都好,她很喜歡這樣的關係,但是也會有些自責。

她盡量對他好些。

用膳的時候,她一直都是主動夾菜給他的。往往,他都會回一句,「多謝皇太女。」

她就會說,「你多吃些。」

今日也不例外。

阿鈴一邊努力吃飯,一邊嘆氣,她都會背了。

阿爹冷淡,阿娘忙碌。她還是有點擔心的。

外面的誘惑太多了,她怕有男狐狸精來搶阿娘。雖然她待的東宮跟皇宮與話本子裏面說的不一樣,但還是好危險,她要保護阿爹。

吃完飯,她說,「我想跟阿娘阿爹一起睡。」

河洛看看皇太夫,「好?」

皇太夫:「嗯。」

這晚,三個人一起睡的。不過河洛天還沒亮就要起床了,皇太夫要給她穿衣賞,她擺了擺手,「不用,你陪阿鈴一起睡吧,今天晚上我回來吃晚膳。」

皇太夫又躺了下去,輕輕的拍了拍阿鈴的肩膀,讓半睡半醒的她又沉沉睡了過去,然後輕聲說,「殿下說了的話要記得,切莫又讓阿鈴失望。」

河洛這麼個性子,也不由得臉色一紅,道:「你放心,這回我必然回來。」

她確實時常忙得忘記要回來吃飯,答應過阿鈴很多次要教她吹笛子的,結果也忘記了。幸虧她小小年紀已經非常懂事,每回都不生氣。

想到這個,河洛還是很感謝皇太夫的。平日裏除了教養嬤嬤,一直在教導阿鈴讀書識字和道理的都是他,他必然已經開解過了阿鈴,所以她才對自己沒有怨言。

河洛想要再多感謝幾句皇太夫,結果外面已經有宮女在輕聲喚了。

「皇太女殿下,該走了。」

河洛一看沙漏,確實該走了。她就只說了一句,「晚上我會準時回來的。」

皇太夫看着她匆匆離去的身影,搖了搖頭,一轉身,阿鈴已經醒了,她也搖了搖頭,「阿爹,你不行啊。」

她好擔心將來會有其他的男人來分東宮的住所。

皇太夫就笑了,「你不用擔心這個,你阿娘不會的。」

阿鈴:「您怎麼能肯定呢?」

皇太夫:「其他的事情阿爹不敢斷言,但是你阿娘的性子,阿爹還是知道的。」

阿鈴就眨了眨眼睛:「好吧,那我相信阿爹。」

她打了個哈欠,「我也不睡了,起來讀書吧,我想好了,只要我早點把祖母和阿娘給我的書都讀完了,肯定就能聰明一些,以後有朝堂和世家的問題,就算阿娘沒有時間跟我說,我自己也能明白,」

皇太夫就有些頭疼,「這些問題並非她們不跟你說,而是你現在太小,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會有太傅親自教導你。」

阿鈴一點也不願意讓別人教,「我就想聽阿娘說。」

她挺依戀母親的。

皇太夫沒有辦法,也跟着爬起來,「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多教你一些。」

他是存着多給一些功課,讓她自己吃不消,然後撞了南牆才知道做事情要循序漸進的教導心思。

誰知道,他佈置了多少功課,她就咬着牙去做。晚上吃完飯她又去小書房裏面背書去了。

皇太夫嘆氣,然後一回屋子,就見河洛也拿着摺子在看,案桌上面還擺着一張堪輿圖,他她時不時看一眼摺子再看一眼看堪輿圖,直到他進來了,還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

皇太夫嘆口氣,覺得娘兩個都是一樣的人,一樣的性子。

不過大的已經習慣這樣了,體力也吃得消,小的卻不能讓她耗損精神下去,必須要去制止。

他看準了時辰,起身,然後去小書房。

裏面的阿鈴還在奮筆疾書,皇太夫進去的時候,她也沒有察覺。

他只好走過去,「再不睡,明日就起不來了,再者說,你現在記住,腦子不清醒,又記不牢,說不得今晚上睡一覺,明天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忘記了。」

結果卻聽見她說,「不要,阿爹我已經會背了,剛剛還默寫了一遍,您替我看看。」

皇太夫:「都記住了?」

阿鈴:「對,都記住了。」

她記性很好的。皇太夫拿起她默寫的紙張看了看,發現寫的都對。

皇族的人,記憶力都挺好的。河洛看書也是一目十行。

他就不行,從小到大,背書也不如家中的其他弟弟們。

皇太夫還是有些羨慕的。阿鈴知道自己已經完成了功課,喜滋滋地站起來,結果一個沒站穩,頭暈腦脹的,直接摔了下去。

幸好砸在了皇太夫的腿上,這才沒有磕傷。不過也扭了腿,傷筋動骨一百天,短時間內是不能動彈了。

皇太夫抱着阿鈴回去,宮女們去叫了太醫,河洛十分擔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正好是孫半夏回了太醫院,她親自過來,聽了這話搖頭,「怎麼會呢?只是扭了腿而已,是輕傷。」

河洛這才放心,「那就好。」

然後十分愧疚,她今天晚上確實答應回來吃飯了,結果吃完飯之後又在忙,要不是阿鈴腿傷了,她怕是要繼續看摺子,然後直接睡下,至於跟阿鈴說說話談談心,怕是不能做到了。

河洛保證,「等過了這一陣子,阿娘就陪着你好好的玩幾天。」

阿鈴一點也不相信,「阿娘別騙我了,我如今已經是大孩子不是小孩子,不會被你騙到的。」

她嘆氣,「你每天都在忙,不會有停下來的那一天。」

不過,她還是不生氣的。

「阿爹說過了,阿娘如果忙一點,就是有正事要做,說不定在忙的那段時間裏,就救活了千千萬萬的人。」

河洛挺感動的,她安慰哄睡了阿鈴,然後真誠地向旁邊的皇太夫道謝。

「真的很謝謝你,把她教導得這麼好。」

皇太夫還是淡淡的,「理所應當的事情,不必道謝,阿鈴也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是希望她高興的。」

不過得了河洛一句真心實意的感謝,皇太夫還是很受用的,「只是,殿下該回來的時候還是要回來,別總是讓她孤孤單單的。」

河洛答應了。兩個人當天晚上還滾了床單。

第二天起來就晚了,不過母皇並沒有怪罪她,反而和折家姨母一起打趣道:「這麼多年了,河洛終於遲來了一會兒。」

河洛有些迷惑,「我怎麼覺得,你們非常高興呢?」

折家姨母就笑着說,「怎麼會不高興呢,這就說明我們河洛也有自己的事情了。」

兩個大人十分感慨,河洛自己倒是沒有什麼感覺。

不過,在冬月來臨之時,她查出了有身孕。

河洛有些頭疼。她之前也是專門請了太醫來調理身體,想要再生一個孩子。

對於女子為帝來說,生育是一個大的問題。因為從懷孕開始,一切就變得不可知。即便皇宮裏面已經有天下最好的大夫在,可是生產之時,依舊是生死難料。

對於她們來說,能不生就不生。但是另一方面,皇家子嗣太少也不行。

她不想去詛咒阿鈴出事,但是一旦阿鈴出事,就必須有人頂上。

河洛當時和母皇商量的時候就決定要生兩個,就是為了以防萬一。但是這麼久以來一直都沒有懷上,她也沒有再想懷孕。如果真有萬一,那就過繼。

所以阿鈴從小到大身邊跟了無數的人,就是為了確保安全。

誰知道就懷上了。

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能懷還是要懷的。只是時間不湊巧,來年春就是春闈,今年她還想在春闈上面做文章呢。

過年的時候,阿鈴一直都不是很高興。她也不是喜歡阿娘肚子裏面的弟弟妹妹。

她覺得阿爹阿娘只有自己一個人挺好的。

河洛寬慰她,「阿娘很忙,沒有辦法陪你,就剩一個弟弟或者是妹妹陪着你。」

阿鈴聽了這句話倒是沒有太抗拒了,只是說,「那我的東西他會搶嗎?」

河洛搖了搖頭,「不會。」

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註定是將軍。

阿鈴放心了,她說,「那我會照顧好她的。」

十月懷胎,河洛生下了一個兒子。阿鈴今年六歲了,要學的多了一些東西,她笑着說,「弟弟挺好的,弟弟就不會跟我爭了。」

河洛愣了愣,不動聲色問她,「為什麼會這麼說?」

阿鈴一臉認真,「因為他是男人啊,男人不能做皇太女的,皇太女是女的。」

聽見這句話,河洛竟然有些高興。她笑着說,「是,皇太女肯定是你的。」

小一輩的人都長起來了,在他們的認知裏面,有些事情天經地義起來。

她給阿鈴吹奏了一曲春歸來。

阿鈴漸漸地長大了,身後有了跟屁蟲。她學的東西越多,就越是煩惱,因為她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她學的東西,都是阿娘和祖母還有身邊的長輩們用書或者親身經歷來教導她的,她們都是一群已經成功的人,她們寫出來的書其實都帶有一種對於未來的想像。

而這種想像,現實中並沒有。外面的男人依舊三妻四妾,外面的女人也不是個個都想要一份自由的。

她瞬間就知道為什麼阿娘那麼累了。因為就剛剛明白真相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這是要為之奮鬥一生才能夠做成的事情。

改革不易,阿鈴嘆氣。

她甚至開始有點不想要搭理弟弟了。弟弟對她來說也是個威脅。

河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但是她並沒有拆穿,因為當年她跟小朔也經歷過同樣的事情。

熬到最後,只要能自己看穿了,也就沒事了。自己看不穿,外人再怎麼說也沒有用。

她們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

阿鈴彆扭了一個月才好。她思來想去,把弟弟這種小問題放在了一邊,還是決定先解決自己學到的跟現實不一樣的問題。

但是這種問題根本不是她能夠解決的。她甚至有些埋怨,「沒有做到的事情,沒有實現的盛世,為什麼要先寫在書裏面呢?這實在是太美好了,我竟然信以為真,結果夢醒來一看,我依舊還在做夢。」

清醒的痛苦。

不過,這種痛苦讓她迅速成長,她白天讀書寫字,晚上回家之後就躺在床上面想解決辦法。

河洛和女帝都在等着她能自己想通,蛻變,雖然過程很痛苦,但只要想清楚了,往後餘生,這個皇位才能夠交給她。

阿鈴好幾天之後才過來說,「我想要坐在宮外一段時間。」

河洛允許了。

阿鈴開始在街上溜達。她今年已經十二歲,這種年歲的小女娘出來逛街很是尋常,如今女子能從商,能做官,自然也能出來逛。

沒有人會覺得奇怪,阿鈴逛了好幾天,心裏稍稍安慰。

雖然跟她學的盛世有所區別,遠遠不夠,但是又跟幾十年前的時候相比,已經好太多了。

她稍微有了一些治國的信心。

不過,在她看來,這依舊是不夠的。她回去想了很久,然後到河洛面前說,「阿娘,我想明白了,書中和你們想要的盛世都是你們想要的,我懵懵懂懂,並不懂得你們想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她從小到大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就像她從小到大以為女子才能為帝一樣,她被圈養起來了,並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她想要假扮身份出處遊學。

「我得親自去看一看,如果我看見了貧窮和醜惡,看見了不公和不允,會有阿娘和祖母的願望,那就請傳位於我。」

河洛覺得她過於懂事了。但是這樣一來,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她也是支持阿鈴出去走一走的。京都是天子腳下,經過幾十的治理,能改變的她們都已經改變了,但是,這個天下又有多少人如同京都一樣呢?

隨便頒發了太多的政令,還是上有政令,下有對策,沒有人會規規矩矩的按照皇帝的命令行事,尤其這事情在他們看來非常荒唐。

心中若是沒有理解和對於這份盛世的心愿,將來是很難走下去的。

於是,阿鈴就開始了遊學。對外只說病了,要常年養病,然後偷偷摸摸的送出去,身邊派了不少人,

河洛有時候晚上還會夢見她有危險,總是被嚇醒。皇太夫睡在她得身側,覺得這般也不是個事情,於是說,「不如我也出宮吧,我去陪着她。」

河洛卻搖頭,「這是一個對於未來帝王的考驗,我不能插手,你也不能插手。」

皇太夫只好嘆氣,「行。」

有時候日子過得久了,他也會慢慢忘記自己是皇太夫,只當自己是個正常的夫妻一家,有兒有女有妻。

河洛無疑是很好的,但是這種一心為了天下的人,並不算是一個好的家人。

她是天下為家,而他只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皇太夫說起來也挺可憐的。雖然是嫡長子,但是自幼母親去世,父親續娶,他雖然是嫡長子,但是並不受寵。

所以在得知皇太女要選皇太夫的時候,他父親就給他也填上了姓名。

從梧州一路到京都,他心裏也是不舒坦的。

不過現在,他只覺得老天對他還不錯。

不能去陪女兒,依舊教導兒子讀書識字。在他六歲那一年,他也問出了一個當時阿鈴問過的問題。

「阿爹,為什麼會是女子做皇帝,之前不是男子做皇帝嗎?到得我和阿姐這裏,是阿姐做皇帝,還是我做皇帝呢?」

皇太夫斬釘截鐵,「是你阿姐。」

小胖墩就很遺憾,「可是,為什麼我不能做呢?」

皇太夫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因為你阿姐生在前面,你看史書上,也是立朝歷代的長子,嫡子繼位。」

小胖墩更加遺憾了,「原來是這樣啊。」

他竟然輸在晚生了幾年。

皇太夫想了很久,在晚上河洛回來的時候,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她。

河洛:「那我就去安慰安慰他,再給他說一說做將軍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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