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進城，你太敗家了

袁梓墨和何彪離開了王宅，冒着寒風，兩人並肩朝家裏走去。

何彪心裏納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問道：

“墨哥兒，今天王百萬怎麼會善心大發，把你借錢的利息都免了？並且這次出的價格還很公道？”

袁梓墨側頭望了望他，淡淡一笑道：“他哪裏是發什麼善心，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塊地，應該是所謂的風水寶地。”

何彪一聽，立刻停止了腳步，大聲嚷嚷道：“墨哥兒，那是風水寶地？那很值錢的，我們回去找他退錢，重新找買主。”

袁梓墨笑着拉着他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道：

“見好就收，人不能太貪心。我們這裏雖然是鎮上，但是離城市裏遠得很。”

“如此偏僻的地方，有幾個有錢人會來這裏買這塊地當墓地？鎮上又沒有幾個有錢人，除了王百萬，大家吃飯都成問題，誰捨得出高價買墓地？”

“所以，只能賣給他。”

何彪想起他開始出門時所說的話，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一開始就要找王百萬賣地，原來你早就知道了？能賣這麼多的銀子，你早就預料到了！”

袁梓墨側頭看向他，一臉鄭重的說道：

“彪子，其實什麼風水寶地之類的千萬不要相信！”

“不要相信老天爺，不要相信什麼祖宗保佑之類的話！你想想看這天下，都是善良的老百姓沒有飯吃，老天爺什麼時候公道過？什麼時候開過眼，發過善心？”

“活在這世上，做人只能靠自己！人定能勝天！”

“我是什麼妖魔鬼怪，神仙，皇帝，都不信，只相信自己和自己的朋友、親人！”

這話一說出來，把何彪驚得一愣一愣的，這種話可是第一次聽說，頓時腦袋裏變得稀里糊塗。一路怎麼跟着袁梓墨走回家的都不知道了。

回到家中，楊氏已經把行李整理好，她捨不得，把所有能帶的東西都打好包，整備帶走。

家中本來就一貧如洗，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袁梓墨看了看，見破破爛爛一大堆。

他於是彎腰把其中打包好的一些過於破舊的衣服、破爛的鍋碗瓢盆都丟到了一邊。說道：

“娘，我這次賣地賣了八兩銀子，現在我們有錢了。”

“我們馬上就是城裏人，有些東西就不要帶了。我們直接去城裏買幾件新衣服，小東西太破舊的也不要了，直接進城添幾件。”

楊氏望着被他丟到一邊的東西戀戀不捨。

他見狀於是極為自信的說道：“娘，你放心。我進城肯定能賺到錢，這些東西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這次我把地賣了八兩銀子，足夠我們剛進城前些天的費用了，我一安頓好大家。我就去找事情做。很快就能賺到錢，足夠大家的生活開銷。”

楊氏見此，只好嘆了口氣，沒有再堅持帶那些物品。

沒過一會，王百萬派來的馬車，就到了門口。

馬車上只能坐三人，一路上何彪一定不讓袁梓墨下來走路，讓他在車上休息，袁梓墨沒有辦法，於是母子三人帶着行李坐在車上。何彪一路步行跟隨。

袁梓墨心想原本以為只能賣三兩銀子，結果賣了八兩銀子，出乎意料之外，本錢多了，那要好好盤算、盤算了看看怎麼樣才能更快的賺到錢，以解決一家人的燃眉之急。

他一路想着心事。

馬車曲曲折折走了一個多小時鄉道后，進入了官道。

官道上行人很多，很多都是拖家帶口的流民，大多數都是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路兩邊偶爾還坐着些人在休息。

他們大多數人衣衫單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其中的一些人飢腸轆轆、病困交加，一坐下去休息，就再也起不來。

這些人見袁梓墨等人的馬車從身邊經過，只是麻木的抬頭看一眼，繼續低頭趕路。

一路前行，沿路時不時能見到路兩邊有些流民的屍體。

路上時不時有人騎着馬來往經過，也有不少馬車路過，這些人都對這些事情已經習以為常，個個熟視無睹。沒有任何一個人為此停留。

袁梓墨心中感概：

“這真是一個人吃人的社會，百姓如此困苦，活不下去了，朝廷依然不管不顧，大周王朝如此下去，怎麼可能不垮台？雖然目前民間大的起義被鎮壓下去了。”

“但是，這只是表面上的平靜。這只是一個假象。實際上暗流洶湧。只等出了一個帶頭的梟雄，民間百姓馬上一呼百應。”

他重重嘆了口氣“算了！現在想不了這麼多，我先管好家人，先活下去再說！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情，現在自身難保，暫時管不了那麼多。”

馬車沿着官道又走了近兩個小時，遠遠看到了一座城池巍峨聳立。

燕洲城到了。

只見城樓上兵甲林立，數隊軍士全副武裝在來回巡邏，亮麗的旗幟迎風舒展。看起來燕州城戒備森嚴。

城門口不少百姓排着隊等候接受檢查進城，一個將校正帶領着十幾個兵士對進城的老百姓進行檢查。

袁梓墨幾人的馬車停在城門前不遠處，他仔細觀察了一陣，只見那些士兵對普通百姓檢查的非常認真。

越是對窮人檢查得越是認真。把他們的身上的包裹一個個打開認真檢查。

很多流民都不允許進城，這些人在城門邊哭天喊地，哀求聲一片。

袁梓墨心中嘆了口氣：“當官的不準流民進城，不過就是想粉飾太平，讓城裏少些乞丐，看起來城市裏乾淨漂亮些罷了！哪裏會管這些流民的死活，這個世道真是沒救了！”

“幸好！我帶家人出來得早，要是真等到大清國打過來了，無數流民逃命，那州城裏糧食緊張，更加不會讓流民進城，如果進不了城，那就只能等死了。”

他觀察了一會，見有人進城時找了那位城門口帶隊的將官，把他拉到一邊，倆人低頭訴說幾句，隨後那位將官就揮手放行。

於是心中也有了主意。

他要何彪幾人在原地等待。自己則朝着城門口走去。

他繞過接受檢查的人群，來到站在一旁監督的將校面前，低聲說道：“這位將爺，我找您有點事情，可不可以到一旁說幾句話。只會耽誤您一點點時間。”

將官看向來人，只見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夥子，雖然長的俊朗清秀，但是穿着一身破棉衣，衣服上還補了不少補丁，皮膚有些黑。

一看就是個普通鄉下農民，不是什麼有錢的主。

他頓時就有些不耐煩了，於是跟隨袁梓墨走到一邊，語氣生硬的說道：“有什麼事快點說，不要誤了大爺我的差事。”

袁梓墨直接就遞了半兩碎銀過去。嘴上笑眯眯的說道：“將爺，我準備進城做點小生意，現在還沒有開張。這是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我的馬車在後面，上面坐着母親和小妹。我們都是老老實實的庄稼人，絕對不是什麼壞人。您能不能通融下，讓我們進城？”

將官接過碎銀，在手裏掂了掂重量，沒有想到這窮小子這麼大方，瞬間喜笑顏開，眉開眼笑說道：

“好小子，為人不錯。你要你的人過來吧！”

“記住了，我的名字叫張虎。以後，要是在城裏遇到小麻煩可以找我。不大的事情我可以幫你擺平。”

袁梓墨躬身謝過，回到馬車邊，叫上馬車上眾人進城，來到城門口，將官沒有要軍士進行檢查，直接揮手讓馬車進了城。

馬車沿着石板路一路前行，只見城池裏面道路逐漸變得寬闊，道路兩邊酒肆林立，路兩邊擺放着不少攤位，出售各種物品，品種繁多，從生活物品到各種水果、小吃應有盡有。

越往城市中心走，越是繁華，人流熙熙攘攘，商販的叫賣聲連綿起伏。熱鬧非凡。

袁梓墨來到這個世界，對什麼都感到好奇，和何彪並肩走在街上。一路東張西望。

走了一陣子后。

何彪問道：“墨哥兒，我們往哪裏走？下一步準備怎麼辦？”

袁梓墨回答道：“第一步當然是租房。”

何彪接着問道：“那墨哥兒，我們去哪裏租房呢？不知道你準備租多少價位的房子？燕洲城東窮西貴，東邊住的大部分都是窮人，物價便宜，西邊住的富人多，物價貴。”

“墨哥兒，要不，我們去城東吧，那裏租房子便宜，划算！我對那邊也熟悉。”

袁梓墨風輕雲淡：“那我們去城西，找間稍微大點的房子租下來，彪子，以後你也跟我們住到一起，大家吃住在一起，也好互相之間有個照顧！”

“啊？不會吧？”

“我們住到城西？那裏租房子很貴的，那也太敗家了“何彪以為聽錯了，瞬間停下了腳步，滿臉不可思議的望着他。

袁梓墨依然神情自若：“我想過了，要想賺錢，只能去富人多的地方，那裏富人多，機會也多。窮人多的地方，雖然物價便宜，但是都是窮人，他們捨不得消費，賺窮人的錢很難很難。”

“只要能賺到錢，物價貴點有什麼問題？”

“好了！彪子，不要想那麼多，你就聽我的，到前面帶路吧！”

眾人在何彪的帶領下，從一條大路口往西前行，只見道路越加寬敞起來，兩旁很多大的店鋪，店鋪里都裝修得富麗堂皇，道路上車來車往，行人衣着明顯光鮮亮麗的多。明顯比起城中別處要富得多。

眾人路過一家客棧時，袁梓墨叫停了馬車，要眾人都進店去休息吃飯，他不顧楊氏幾人的反對，點了好幾個菜。

吃完飯後，結賬時向店傢伙計打聽哪裏有合適的房子出租。

夥計正好知道附近有一處院子房東正在出租，該處院子獨門獨院，裏面很寬敞，有房間四間，還有配套的廚房等。只是房租比較貴，講講價的話應該一個月二兩銀子可以租下來。

他一聽覺得正合適，於是帶着眾人朝那處院子走去。

來到那處房子，房門未關。進去后四處看了看，覺得非常滿意。

房東聽到動靜，走了出來，看了看眼前的眾人，穿的破破爛爛。心中極為不屑，沒有報什麼指望，張口就說道：

“你們是過來租房子的？我這房子有些貴，一個月租金二兩半銀子，先付半年房租再說。”

袁梓墨笑眯眯的開口道：“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月租金三兩，不過，我先付這一個月的租金，我看看住的適應不。”

“要是住得習慣，一個月後，我就一次性給你半年租金，也是按照一個月三兩銀子給你。”

楊氏、何彪一聽傻眼了，“這小墨子，真的敗家！實在是太敗家了！”

“明明店小兒說講講價，可以二兩銀子租到，他倒是好，不但不講價，反而出的價比房東的報價更高！”

“一下就多出了一兩銀子！”

“實在是敗家子！大大的敗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