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兩個人分別向兩邊自己的同伴們提醒着。這裏的同伴，其實也就僅限於他們七個，洪峰明白陳漢超的意思。然後回到自己的位置。其他人都還好，就東方一直趴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不停的發著抖。洪峰拍她一下就把她嚇得哇的一聲大叫，翻身就拿槍指着洪峰。這把洪峰嚇得夠嗆，一下就趴在了地上。不停地說“我、我、我”旁邊的老兵看着哈哈大笑起來。看清是洪峰，東方這才鬆了一口氣。翻着白眼，沒好氣的說道。“還沒被打死，都快被你嚇死了。幹嘛呀，都這時候了，你還竄來竄去的。”
洪峰爬過去，把嘴湊到東方耳邊，小聲的把陳漢超的話告訴了她。“真的管用嗎？”“當然，我相信他。另外，你可以頭都不用抬，把槍舉過頭頂朝前邊打就是了。”這是洪峰加上去的話。“那行吧”東方蔫蔫的回答道。對於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子來說，這的確是一個悲哀的無可奈何的回答。洪峰也同樣帶着這種悲哀回到自己的位置。他們每個人都被一兩個老兵隔開。生死就看個人造化了。
就這樣，趴着的趴着，躺着的躺着，坐着的坐着等了約莫半個小時。突然，側面坡頂觀察的士兵大聲喊道：“來了”三個排長立即叫大傢伙做好準備。並湊到一塊說了幾句什麼，就快速分散，指揮自己的排做準備。
又是個幾分鐘的等待，洪峰覺得嗓子好乾，吞了口口水，覺得好了些。大着膽子抬頭看了看前方。幾百米外，好像有一兩百人的樣子。但是，這些人並沒有繼續往前來，而是停了下來。看不清楚在幹什麼。
岩崗低沉的向兩邊的說道“待會他們要開始炮擊，然後才會步兵衝鋒。他們打炮的時候，全都給我趴着別動。我沒命令，一律不準開槍。違反的，一律槍斃。把話挨個傳下去。”就這樣，一個接一個的把話傳了下去。
沒過一分鐘，一聲巨響就在身後響起。炸起的泥土，石塊紛紛落到一些人的身上。還好，洪峰身上只落了些土。隨後，便陸陸續續的爆炸一聲一聲的響起。不得不說，運氣很好，沒一個炸彈落到人堆里。要麼前面幾米遠，要麼後面十來米。更遠的在身後一百多米爆炸。除了被炸起石塊砸傷幾個人外。好像沒有人被炸死。至少，洪峰眼睛能看到的是沒人被炸死。
炮聲不停的在四周響起，洪峰渾身發抖，趴在地上不敢抬頭。但他稍微側頭看了看兩邊，新兵都和他差不多。都是手腳都不知往那放的趴在地上，瑟瑟發抖。陳漢超比他們好多了，還能抬一點頭，沒忘了眼睛盯着前方。看到這裏，洪峰心裏穩了穩，也試着抬一點頭，看看前方是個什麼情況。什麼都看不到，全是炸起的煙塵。但是更令洪峰心顫的是，他聽到了煙塵中急速的跑步聲，並伴隨着低沉的吼叫聲。咽了咽口水，他打開了保險，並撥到連發。同時也拿出三個手雷放到面前。排長岩崗也發出了準備的命令。聽到命令，洪峰倒放下了槍，一手拿起一個手雷，用左手中指勾住右手手雷的拉環。說實話，這倒不是他有多少變通的腦袋，而是看書看電視得來的靈感。說白了，也是怕死，誰不怕呢？他是新兵，而對方是老兵，單純用槍對射，他明顯不是對手。但他有一個別人不知道的長處，那是投擲。他曾是一個投擲項目的市運會冠軍。對方炮擊前，他也看到了對方的人數是這邊的五六倍。直接用槍對射，必敗無疑。不讓對方靠得太近，或許生存的機會大些。
隨着岩崗大喊一聲“打”雙方正式交火，兩邊都同時有慘叫聲想起。洪峰旁邊的岩崗已經起身用蹲射方式開始射擊，而他用的則是點射。同時，他又伸腳踹了洪峰一下，不知罵了句什麼。洪峰頓時醒悟過來。左手一拉，右手一揚，就扔了出去，隨後又快速的把左手的手雷交到右手，扔了出去。手雷還沒落地，他已拿起了槍，對着逐漸消散的煙塵中衝過來的人群扣動了扳機。幾秒鐘，三十發子彈都飛了出去。打着沒打着他不知道。他只是感覺槍沒震動感了，便立刻趴了下來，一翻身，躺在了地上。他該換彈匣了，不知為何，他居然沒能卸下空彈匣。正慌亂着時，岩崗身體往後一揚，翻身趴在洪峰的腿上，手中的槍，正好砸在他的腳踝上。洪峰剛要對疼痛做出某種自然的反應時，卻哇的一口吐了些東西出來。因為，他看到了比疼痛更恐怖的場景。這種場景，讓他暫時忘記了疼痛。胃裏一陣一陣地想要向外倒東西似的。他看到岩崗的後腦有一個乒乓球大小的洞，正向外冒着血，同時還有一些白的東西。他全身抖動着，手腳不知該做什麼。而頭上方的樹枝在密集的槍聲中不斷掉下來。身邊響起一聲接着一聲的慘叫。一聲女生的叫聲喚醒了他。他向著叫聲傳來的方向望去。那是羅莉娟，她也躺在了地上，左手正緊緊抓住右上臂。血從指縫正往外流呢。不知從那裏來的力氣，洪峰一腳踢開已經死了的岩崗，一翻身，再次趴在地上，把地上能抓得到的幾個手雷連續扔了出去。又鬼使神差地抓起槍，一下就卸下彈匣，快速地裝上一個，一拉槍機，起身蹲着對着前方就是一個不停頓的掃射。又是一個幾秒鐘，再次打完一個彈匣。他馬上趴下並向後退了幾步，確定安全后才翻身，換好彈匣。橫向爬了十幾米，來到羅莉娟面前。羅莉娟右臂衣袖已被血浸透，已經疼得哭不出聲來。要說洪峰也是見過血的人，但這時卻手足無措，傻傻地嘴角哆嗦着看着羅麗娟，不知道該怎麼做。陳漢超也爬了過來，飛快的拿出不知從哪兒弄來的一卷紗布，扒開羅莉娟摁住傷口的手。三下兩下就把傷口給包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