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投毒（中）
秦易坤道“我知道管也管不住你，有兩件事兒你必須答應我。”
玉蓮笑着道“看在這幾個月實在可憐你的份上，說吧。”
秦易坤道“一是跟前不能少了人，左右家裏也沒事兒，留兩個老婆子看門兒就行了。你出門一定多帶幾個人在身邊兒。二是凡是也不要太較真，或許你不追着查，日子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玉蓮點頭兒道“只這兩件？”
秦易坤道“就這兩件！”
玉蓮笑着道“我應下了。你也放心，身子是我自己的，孩子也是我肚子裏的。我是不會叫他有半點閃失的。”
知道卻也不放心的秦易坤道“除非等到我老死那天，否則從現在去我的心是不會放的。”
“你也好意思說。”玉蓮嬌羞地笑道“時辰不早了，休息吧。明日我還得給嬸子挑兩個可靠的奶媽呢。我看着她的意思，好像不大願意將自己的兒子交到別人手裏。”
秦易坤笑着道“日子久了你就知道咱們這位二嬸的古怪之處了。”
玉蓮聽他的語氣好像知道些什麼似的，道“怎麼二房裏的二嬸你也知道。她的歲數不大，你就不怕說多了叫外人知道了，嚼舌頭？”
鎖了房門，又熄了外間裏的蠟燭，秦易坤扶着玉蓮進了裏間兒，叫她在床上坐穩了后，幫着她脫了鞋。
“就她？算了吧。”秦易坤笑着道“你知道想當初二叔的洞房花燭夜是睡在哪兒嗎？”
鑽進被窩的玉蓮好奇道“這裏邊還有故事？”
秦易坤將多餘的蠟燭吹滅，手裏抬着一個燭台放到床邊兒的小几上，又放下幔帳。坐在床沿上道“當初二叔因為喜歡府里的一個小丫頭，不肯答應這樁婚事。無奈老太太跟老祖宗十分樂意，無可奈何地將陳氏娶了進來。洞房花燭夜。二叔想給陳氏一個下馬威，結果被陳氏拿雞毛撣子一路大到房頂上。那場面，下輩子我都記得。老太太怎麼勸也不行。她就在院子裏守了一夜。說是二叔敢下來，就打得他渾身沒一塊好肉。”
玉蓮腦袋裏想像陳氏拿着雞毛撣子掐着腰站在院子當院。秦家二叔坐在房頂上不敢下來時的場面。笑着道“我不知道她還這麼厲害。可是後來怎麼又變了。我現在怎麼一點兒也看不出她那麼厲害。”
秦易坤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陳氏進門兒兩年，二叔也不知道弄了多少個女人回來。後來連老太太都看不過了。趁着陳氏有喜。將那些不安分的全都攆了出去。即便如此。他房裏還有六個小妾伺候。三年前老太太出銀子給他弄了個縣丞，我還以為他會跟其他人一樣將正房夫人留在府里，只帶小妾去上任。沒想到他竟求着老祖宗答應將懷了六個月身孕的陳氏一起帶了去。話說回來，陳氏的兩個兒子全都是在外頭生的。”
玉蓮道“我瞧着他們兩個也不像是十分恩愛。才剛還因為易昭的事兒吵架呢。”
秦易坤道“這幾年他們都不在府里。我也是聽來回傳信的小廝回來說除非事關兩個孩子。否者陳氏根本不理二叔。”
打了個哈欠的玉蓮道“再怎麼也是自己兒子，你剛剛沒瞧見，二叔推開好兒時的那股子勁頭兒。要不是跟前還有別的人，好兒非得摔在地上不可。”
秦易坤見玉蓮越說眼皮越沉，掖着被角道“別看陳氏不理二叔。二叔卻在她身上十分上心。”再瞧玉蓮睡著了。才住了口，熄了蠟燭睡下了。
一夜無事，隔天玉蓮吩咐好兒將小蝶和桂枝叫來，說明了為什麼要將她們打發出去。便吩咐老媽子進來將她們領出去。
眼看就要成大事兒的小蝶不甘心這樣就被賣出去。哭着跪下來求玉蓮饒了她這回。還要給陳氏挑奶媽的玉蓮沒閑工夫搭理她。
好兒上前攔住她道“你安分些，一會兒我叫管事兒給你挑個好人家。再鬧彩蝶的下場就是你的。”
這些日子都被管着的小蝶還是從送飯的小丫頭嘴裏知道些院子裏的事兒。聽好兒這樣說，再不敢鬧了。老老實實地跟着老媽子出去了。
打發了小蝶和桂枝，玉蓮又吩咐將那管家挑的幾個奶媽叫進來。這些奶媽都以為玉蓮是要給自己挑。有心眼的絞盡腦汁地討好玉蓮。玉蓮見站在邊上的一個年紀不大婦人一臉的憂傷。便叫她到跟前。
好兒道“這是錢氏。她是聽鄰居說咱們府里要找奶媽，自己來的。”
玉蓮知道好兒是在告訴自己錢氏或許並不可靠。
“我看你年紀不大。怎麼想着要來做奶媽？”玉蓮上下打量着錢氏道。她穿的衣裳做工雖然不是十分地考究，但那料子卻是質地很好的。怎麼看她也不像是吃不上飯，得放下自己的孩子出來餵養別人家孩子的樣子。
錢氏道“回少夫人，我兒子病死了。我丈夫怪我，不但離家出走，還帶走了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我娘家已經沒什麼人了。來府里只是想討口飯吃，或許將來我丈夫還會回來。”
玉蓮見錢氏訴說自己悲慘的經歷時，竟然沒有落淚。可她那雙略有些獃滯的眼神里去透着無盡的悲傷。說道自己丈夫時，又流露出一絲希望。
玉蓮心裏大罵錢氏的丈夫，不該在這時候棄她而去，畢竟死的那個也是她的兒子，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少夫人，咱們留下她吧。”才還覺得錢氏不可靠的好兒轉口道。
玉蓮笑着道“難得你還能替人求情，我當你往後再不管閑事兒了呢。”
好兒知道玉蓮指的是彩蝶，嘿嘿一笑沒說什麼。
“既然好兒替你說情，你就留下吧。”玉蓮道。
餘下的應選的婦人心涼了一半兒，有不服的小聲嘀咕道“把自己說的那麼可憐。能拋下自己孩子來這兒，那個沒有難處？”
玉蓮順着聲音敲過去，是個三十來歲的婦人。身上的衣裳竟然沒有一塊好地方，補丁疊着補丁，卻洗得乾乾淨淨，壓的平整沒有一點皺褶。
“聽你的意思，你也不容易了？”玉蓮笑着道。
那婦人道“我沒什麼不容易的，少夫人要是留下午，我不過是找了一份請清閑點兒的差事，要是不留，大不了還回家磨豆腐去。”
玉蓮看了一眼好兒。好兒道“這是呂婆婆薦來的王趙氏。她婆婆原是老祖宗跟前的丫頭，嫁出去後跟着她男人開了個豆腐坊。”又低聲對在玉蓮耳邊道“她男人死了。呂婆婆見她一個女人天天早起磨豆腐，又拋頭露面地在街上賣豆腐，就薦了來。她女兒已經七歲了。”
玉蓮點了點頭兒“既然是呂婆婆薦來的，也留下吧。”
王趙氏見玉蓮竟然留下了自己，趕緊磕頭謝恩道“少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伺候小公子像伺候我婆婆似的。”
玉蓮先是被這王趙氏嚇了一跳，還沒想明白她怎麼變得這麼快。就聽她說出這樣一番話，又做了這樣的比喻。哭笑不得地吩咐好兒領下她們兩個去沐浴更衣。更打賞了沒有入選的。等到錢氏和王趙氏沐浴更衣回來。交代清楚每月月錢多少，又是伺候那房小爺后，領着她們二人來到陳氏房裏。
已近晌午，陳氏才哄睡了小兒子，又抱着大兒子，嘴裏念叨着“叫你再外頭別貪嘴，你不聽。看你往後還敢亂吃這家裏的東西。”
玉蓮笑着進來道“嬸子自己念念叨叨說什麼呢？”
陳氏見玉蓮來了，指着床邊一溜椅子道“你怎麼來了，快坐。”又吩咐丫頭上茶。
玉蓮笑着道“這不老祖宗吩咐我挑兩個奶媽，我挑好了給你送來了。”
說著玉蓮示意叫錢氏和王趙氏上前見禮。陳氏打量這兩個玉蓮挑來的人。也覺得不錯，卻還是道“少夫人領回去自己留着用吧。我這裏用不着。”
玉蓮早料到會是這樣道“難道是嬸子不滿意？果然這樣，我再挑幾個來，憑嬸子挑。”
陳氏晃着身子哄着秦易昭道“反正老祖宗不在這兒，我也不瞞你，我不用奶娘，就是怕有人害我兒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