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送你砒霜二兩
走到院子裏的秦易坤聽見了只當沒聽見，疾步出去尋李氏悔婚去了。秦夫人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哭着鬧着要自盡，引得房裏的丫頭全來勸她。
住在廂房裏的趙四姨娘聽說了，趕緊到上房來煽風點火道“夫人就得來點兒狠招，也叫大爺知道知道夫人的厲害。”
緊着勸還勸不過來的小翠兒道“你快閉嘴吧，她死了你能得到什麼好處？難道還能扶正你？叫老祖宗知道了，看不掀了你的皮。”
趙四姨娘雖是妾，卻也比小翠兒地位高一些。當即罵道“小蹄子，別以為白玉蓮當了家，你們就有了靠山，將來還不知道她怎麼死呢。”
正鬧着找白綾的秦夫人見她今日落魄了，還敢當著自己的面兒罵自己的貼身丫鬟。衝過來一把掐住趙四姨娘的脖子道“這會子你還跟欺負我，反正都是個死，我先掐死你吧。”
不防被秦夫人拿住的趙四姨娘一臉驚恐地掙開秦夫人，轉身要逃，又被秦夫人從後邊抓住。小丫頭們眼見着不好，過來想要將她們二人分開。結果五六個人打着團兒滾在地上。小翠兒見不好，忙叫個小丫頭去找秦易坤回來。
小丫頭飛快的跑來報信時，秦易坤正在秦家二老爺房裏同李氏退婚呢。聽說秦夫人要掐死趙四姨娘，還要自殺。玉蓮忙起身問“這回又是因為什麼事兒？”
小丫頭怯怯的道“我也不知道，大爺的上房裏跟夫人吵了一架離開后，夫人便吵鬧着要自盡。”
聽聞是秦易坤闖的禍，玉蓮趕緊吩咐好兒幾個跟自己去秦夫人房裏。
好兒知道攔不住她，多叫了七八個丫頭一起跟着。就怕秦夫人和趙四姨娘動起手傷了玉蓮。
秦夫人房裏隔着桌子跟秦夫人鬥嘴的趙四姨娘躲躲閃閃道“有本事你捉了白玉蓮，帶着她一起去陰曹地府，到閻羅殿上叫閻王爺替你主持公道。在這裏拿我算什麼能耐？”
秦夫人伸出兩隻手想要抓住趙四姨娘，無奈中間隔着個桌子，抓不到。
玉蓮進來見這情形，笑着道“夫人跟姨娘玩兒什麼呢？好熱鬧啊！”
趙四姨娘趁着秦夫人轉身去看玉蓮的機會。閃到門口。欲躲到玉蓮的身後。跟着玉蓮的丫頭不肯讓她過去。眼前沒有東西擋着秦夫人。趙四姨娘稍有些慌神了。
見了玉蓮，就把她拋到腦後的秦夫人直奔玉蓮而來“就是你教壞了我好好的兒子，竟然叫他說我的不是。我看今天不打死你。”
秦夫人的話音剛落，離玉蓮還有三四尺遠就被好兒帶着幾個丫頭給攔了下來。秦夫人的一雙手在空中亂舞。嘴裏罵道“放開我，你們這些不要命的小蹄子，看我能放過你們哪個？”
好兒道“夫人打死我們吧。反正我們也沒活路了。”
“夫人想打少夫人，就把我們全都打死吧。”
除了扶着玉蓮福兒外，其餘的丫頭聽了好兒的話。紛紛過來道，生生將秦夫人圍在了中間。
“反了反了。”秦夫人尖叫着道“小翠兒你也瞎了嗎？還把這些小蹄子打出去。”
原本想請來大爺勸勸夫人的小翠兒沒想到小丫頭竟然將少夫人請來了。現在可好火上烹油，秦夫人鬧的更厲害了。
“好兒你們快散開，別傷了夫人。”
小翠兒扒開眾人擠秦夫人跟前兒，推着好兒道。
好兒道“姐姐不是我不叫她們散，少夫人懷着身孕，她要是有什麼？我們幾個可賠不起。除非夫人發誓不對少夫人動手。”
“你怎麼也跟着犯糊塗。”小翠兒急着道。
趙四姨娘站在一旁看熱鬧道“看來還是少夫人更厲害些。”
被一群小丫頭擠在中間的秦夫人罵道“你個小賤人。等我出去的。看我不打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玉蓮瞥了一眼趙四姨娘。問小翠兒道“你不是叫小丫頭去回話說夫人鬧着要自盡嗎？怎麼看着她不像是要自盡。到像是要殺我們母子似的。”
小翠兒道“哎呀少夫人，這都是什麼時候了，您就別再火上澆油。”
玉蓮道“我怎麼火上澆油了。我這可是雪中送炭來了，聽說夫人要自盡，我怕她上吊太難受了，這不親自送來砒霜二兩，孝敬夫人。只可惜夫人這一去，我就要寂寞了。再沒有人跟我鬥氣了。”
“白玉蓮，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想叫我去死。我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聽了玉蓮的話，秦夫人尖叫着想要衝開圍着自己的丫鬟，可是好兒死死地抱着她的腰，其他的小丫頭着像是一堵牆一樣，結結實實地將秦夫人和小翠兒圍在了中間。
“好啊。我等着你去做鬼。”玉蓮臉上露出了笑容。喚了聲兒“福兒”。福爾便從袖口了掏出一個小紙包。玉蓮接過紙包，直接丟到秦夫人的臉上。“這是砒霜，夫人不是想自盡吧，吃了它，到能省去夫人不少痛苦。”
圍着秦夫人小丫頭一下子散開，好兒抽身回到玉蓮身邊。
“夫人。您可不能犯糊塗啊！”小翠兒雙手死死地握住秦夫人拿着那包砒霜手腕。“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犯不上為了這點兒小事兒尋死覓活的。”
秦夫人盯着她小紙包半天才惡狠狠地道“我死了，你就能逍遙快活了。白玉蓮你想得美。我是不會讓你過一天舒心的日子的。”
秦夫人說著將那小紙包丟到地上，又狠狠地踩了幾腳。“你等着，等你肚子裏那個小丫頭落地了。”
“從來沒見過你這麼糊塗的人。”前一刻還笑容滿面的玉蓮突然黑了臉兒。好兒見她真跟秦夫人動氣了。忙勸道“少夫人您的身子要緊。”
“常言道: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老爺雖然健在，可他現在根本當不了家。夫人做了糊塗事兒，被兒子說兩句又怎麼了。再怎麼說易坤也是為了夫人的名聲。沒得叫外頭的人說夫人。小老婆都不在了。還拿人家的閨女出氣。又不是什麼平民人家。好好的小姐竟去給人家做填房后媽。這就要尋死覓活的，你當真是要尋死嗎？真想死的，半夜沒人兒的時候一根繩子就弔死了。這青天白日，身邊圍了這麼多丫頭，那個會叫你真的去死了。到頭來壞得是誰的名聲？夫人見天地說為了易坤怎麼怎麼。最叫他為難的就是你了。易坤要上不是十分的生氣，也不會跟你說一句重話。往後再想死了。有本事別叫嚷出來。真的一根繩子弔死了，我才真的敬佩你呢。”
秦夫人被玉蓮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當地站着只是怒視着玉蓮。
“沒話說了？”玉蓮掃視了一下秦夫人的屋子，果然比從前寒酸了許多。當地擺着的炭火盆因為燒的木炭不好，噼啪地打着火星子。“瞧你這屋子。二十多年你就這樣過來的，再看看我進門兒后都給你添了什麼。就你現在住的還不如我跟前的一個丫頭呢。”
“少夫人快別說了。”小翠兒道，“夫人既然好了。少夫人就請回吧。”
玉蓮道“回什麼。”又吩咐好兒去安排送東西進來。
好兒道“少夫人，不是說過了十五才將那些東西全都送來嗎。這會子我還沒有備齊呢。”
從前玉蓮是不知道秦夫人這屋子裏是個什麼樣子，以為放她幾日也無妨。今日見了果然不像樣子。也難怪李氏會笑話，初夏要來說情。別的不說，自己的臉面總是要的。難道再叫秦夫人這樣丟人現眼幾天？
“準備好了什麼就先送來。”玉蓮指着當地擺着的炭火盆兒道“這個趕緊端出去，換好的來。老爺那屋子之所以走了水，就是因為用了不好是木炭。火星子蹦到了地上。那小丫頭睡得也死，要不是外頭有人瞧見了。她跟老爺全得燒死在家裏頭。”
當地有丫鬟應了一聲。上來兩個人，將那火盆抬了出去。
站乏了的玉蓮道“鬧了這麼久。夫人不累嗎？我是累了，也就不管夫人了。”自顧自地走到椅子前坐下。
秦夫人見狀。也扭打着坐了下來。
小丫頭又抬了新的炭火盆進來，又將房門兒打開，棉帘子掀起一道縫兒。不一會兒的功夫，房裏就不再像方才一樣煙熏火燎的了。
有些坐不住的秦夫人動了動身子，瞧了一眼玉蓮。玉蓮說的好些話她都不喜歡。可有一件事兒，這幾天她明白了，自從白玉蓮進了秦家，自己的日子的確比從前好過多了。只是這並不能抵消她對玉蓮的厭惡。
好兒出去了好一陣子才回來。緊接着丫鬟小廝抬桌子的，搬椅子的。安放古玩的，又有送衣裳的問四時的衣裳該放在哪個箱子裏。趙四姨娘倚着隔斷裏間和外間的門兒上看着一會兒的功夫秦夫人的屋子便比從前更好了。
“不過是打個巴掌給個甜棗，這樣就被收買了。夫人往後還是別別鬧了。少夫人嫁妝錢多，不過幾兩銀子的事兒。”
“叫你多嘴。”玉蓮沒好氣兒地瞪了一眼趙四姨娘。自從她小產後，就沒少給玉蓮下絆，因瞧着她也可憐，玉蓮並沒理會。如今她到越發地張狂了。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趙四姨娘直接瞪回玉蓮道“要不是被我說著了，少夫人急什麼。”
玉蓮沒搭理她，轉而對秦夫人道“還有一些等過了十五，置辦齊了再給夫人送來。就當是為了易坤，夫人別在鬧了。真傷了易坤的心，就怕夫人就真正只有一死了之了。”
見玉蓮威脅自己，秦夫人正欲發作，抬眼瞧見當地擺着的火盆。擔心她一時惱了，又將這些收回去。少不得暫且忍下了。
玉蓮見她不鬧了，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就不打擾夫人了。”又對趙四姨娘道“既然住在夫人房裏，就安生些，要是再叫我抓住一次，看我怎麼辦你。”
趙四姨娘橫眉怒視玉蓮，末了賭氣轉身出去，重重地摔了一下門兒。
玉蓮又囑咐秦夫人道“趙四姨娘安心是不想過好日子了，夫人千萬別跟她學。”說完便走了。
忍了一肚子氣的秦夫人待到玉蓮走後，才氣得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結果震得自己的手發麻。
有小丫頭見那被踩碎了紙包，灑了一地的砒霜問小翠兒怎麼辦。
小翠兒疑心上去仔細瞧瞧，又捏了一點兒在手上。小丫頭緊張道“姐姐那可是劇毒啊！”
秦夫人也緊張地站起了身。
小翠兒卻不理會，塗到手背兒上又白又滑。
“夫人，您就聽小翠兒一句從今往後再別跟少夫人鬥氣了。她這哪裏是給您送砒霜啊！這分明是前些日子她給您送來的上等珍珠粉。”(未完待續)